第一章　　兇案

    有夜晚時喧囂又詭譎的沉悶聲音，有警笛呼嘯而過時，路人臉上慌張好奇的扭曲神色。

    蕭林巍靠坐在警車后座，漆黑深邃的眼眸打量著車窗外匆匆一瞥的“善男信女”，城市早在三十余年前歷經過整頓與清洗之后，空氣中曾經濃郁縹緲，怪異好聞的大麻氣味早早便煙消云散，城中道路兩旁穿著暴露的人群于今日只是怪叫笑鬧著，向身旁微醺的同伴炫耀自己尚未消腫的手臂皮膚上，那個俗氣又獨特的圖案和記號。安定之下曾經的憧憬與抱負變得如同指縫間匆匆流走的砂礫與塵埃。一個不加掩飾的慵懶嘆息后蕭林巍回轉過頭，將視線從車窗外的人群回轉至同事手中播放著舞曲音樂的手機屏幕上。

    “......開玩笑吧！？都退休多久了怎么就突然死了？！”

    手機視頻中是曾經紅極一時的偶像組合，配合著音樂擺動身體時嘴唇微微輕啟張合，每一下都恰好對上音樂背景中毫無意義且邏輯混亂的口水歌詞，舞臺炫目光彩的燈光映襯下，一張張年輕俊美的面龐，即使面對舞臺下哭喊尖叫的狂亂人群也甜美微笑的恰到好處，蕭林巍望著視頻晦暗角落里詭異扭曲的面龐，抿唇搖搖頭，仔細思考后輕聲回答說，“不知道。”

    警戒帶將城市中心繁華喧囂的酒吧會館隔絕成為另外一個神秘晦暗的世界，夜晚狂歡尚且不夠盡興的人群面色通紅，充裕著濃厚酒氣的身上帶有黏膩的汗珠和體液，在秋葉微涼舒適的清風中，經由體熱溫度蒸騰之后，周身像是籠罩著一層帶有難聞氣味的輕薄水霧。皺眉捂住口鼻，躲閃著終于穿過腳步踉蹌虛浮的疏散人群后，蕭林巍用力搖晃自己有些昏沉的腦袋，跟隨著酒吧經理前往專為VIP會員準備的包廂房間。

    “.......身份已經確認.......身體皮膚表面留有大量淤青和印記，但還不夠證明真正的死亡原因，需近一步解刨確認.......”

    默不作聲彎腰佩戴上醫用橡膠手套腳套后，蕭林巍已然準備完好，踏入兇案現場后暗自低頭，嘴角微微上揚的時刻轉瞬即逝。

    “......還真是他......哎！我還以為他們這些人退休了就是脫離苦海了......”

    也許是因為在車程中觀賞了近乎十來分鐘的妙趣，光鮮舞臺，賀莬此刻對于陌生，卻曾經鮮活的生命有了惋惜與難耐的簡單情緒，不顧法醫初步鑒定時，一直冷漠安靜的神色與眼眸，重重嘆息出聲之后扭轉身體，嘴里自顧自輕聲咕噥著。

    “......報案時間為十月二十七日凌晨四點十七分，報案人.......名為王菁，酒吧貴賓房間招待，例行在每晚近四點時候送來酒水，毛巾等雜物時發現死者身體赤裸，雙目緊閉仰躺在房間中心，懷疑胸膛已經沒有起伏或是呼吸的跡象后報案。”

    賀莬咕噥著講述案情時蕭林巍悠悠偏轉過頭，打量一眼正被同事詢問了解情況的報案人后，在法醫輕皺的眉頭，與淡然的視線中彎腰湊近尸體，用手指撫上死者脖頸上，隨著溫度冷卻越漸青紫的紅腫印記。

    “.......”輕薄方便的手套之下，死者脖頸上有幾塊明顯通紅的印記，像是指印，然而就在指引周圍另外幾處，又帶有像是較為纖細的繩結勒緊，摩擦后的印記，躬身湊近仔細辨認之后，會發現脖頸皮膚上幾處印記度為不同，相互交錯，然而看上去卻不足以讓死者窒息，或是直接勒斷脖頸骨骼，發覺到蕭林巍的視線與判斷后，王賀霖不再是稍早前，被人打擾的淡漠表情，輕咳一聲后自顧自說話出聲。

    “皮膚表面有明顯外傷，卻沒有針孔的痕跡，初步可以排除注射過量藥物。”說話間王賀霖指導助手記錄訊息，而后引領著蕭林巍將視線轉向死者雙腿之間。“rufang微微隆起，有生理上溢乳現象，不像是服用藥物，再加上陰部呈暗紫色，不排除有妊娠懷孕的可能性，也可能是在月內終止妊娠后的身體表面跡象。死前有過大量“不正常”性交行為，可能是觸發死亡原因的導火索。”

    法醫安靜低沉的聲音過后，蕭林巍慢慢起身，在周遭同事驚異的嘆息與扼腕聲音中打量面前已經沒有溫度與呼吸的赤裸身體。如果不是在這樣一幅荒誕的情景與狀況下，眼前滿是泥濘與痕跡的赤裸身體，帶有一種詭譎與冰冷的奇妙美感，也襯托著案發現場更加香艷迷亂。賀莬口中退休已于整年的漂亮偶像不過二十五六歲，身體纖細修長，有第三性征男性一貫白皙細膩的身體皮膚，襯托著面龐上精美俊秀的五官即帶有青春鮮麗的光暈，又如同少年一般純真，美好。而今酒吧原有的昏暗曖昧光線消散后，頭頂上慘白的燈光映照著這幅身軀上曖昧晦暗的印記越發明顯，也越發骯臟污穢，整理好手中的醫療鑒定器械后，王賀霖站起身饒有興趣的望著蕭林巍深邃眼眸中無法掩飾的復雜情緒，扭動幾下酸澀的肩膀后效驗助理手中的初步鑒定記錄。

    “.......當時是什么情況.......”深深喘息著壓抑下心里的怪誕情緒后，蕭林巍走到賀莬身邊，接過文件翻看時輕聲詢問道。

    “......嗯......應該算是yin亂party吧......附近巡邏的轄區警員接警趕到時嫌疑人之一還騎在尸體身上......哎什么事......不過你知道嗎？傳說世界上有酒吧的時候這個地方就存在了，當時算是個小酒館，經營了幾十年，上百年后是國內最好，最出名的酒吧club。別看人家名字土，叫金閣，報紙電視上你見過的，沒見過的富豪，政客，資本家都是常客。這些年越傳越離譜，還說早些年間哪個皇帝都來過！不過嘛.......誰知道......不過他一個退休的老愛豆了，能來這里我還是有點意外，不過也沒那么意外。”

    說話間賀莬望了望正被裝進黑色尸袋的軀體，學著先前法醫那樣扭了扭肩膀手腕后繼續說道：“江海云，藝名叫vinke，只有十五歲出道的時候是偶像組合最吃香，風頭最盛的時代，娛樂圈里熬了快十年后合約期滿，出專輯，唱歌跳舞對嘴型，一大推廣告代言，腦殘電視劇，電影也拍夠了沒得拍后，也算是激流勇退，最紅的時候突然間就消失了！嘖嘖.......我還以為他結婚生孩子去了，沒想到還是在做這一行啊！”　“......哪一行......”賀莬的感慨聲音中蕭林巍面上難掩好奇與不解，心里的疑慮還未曾講清楚時賀莬邊捂住嘴悶笑起來。“哈哈哪一行！？都這個樣子了，你腦袋還沒轉過彎？哎呆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