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晉是在秦的房間醒來的，秦摟著他的腰，腿也糾纏在一起。晉小聲地呼了口氣，昨晚的記憶很混亂，但足以讓晉明白發生了什么。

    “別裝了。”晉感到秦的體溫慢慢升高，青春期荷爾蒙的味道也慢慢散發出來，秦早就醒了。

    “晉……”秦完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晉，所以只好裝睡，拼命地想著該怎么辦。現在被晉戳穿，只好尷尬地睜開眼嘿嘿干笑了幾聲。

    “早安。”晉閉了閉眼睛，像是在做平靜思緒的工作“親愛的。”晉彎起眼睛看著秦，秦幾乎被電了一個激靈。

    “早安……親，愛的……”秦不知所措的結巴著回應，昨晚的激情還虛幻的殘留在腦海里，而睜眼面對的就是極不真實的現實，秦感到大腦簡直快要停止運轉了。

    晉從秦懷里抽出身來，理了理凌亂的睡衣。晉還得去面對昨晚的殘局，那間亂七八糟的臥室。

    真的看到滿床狼藉才知道昨晚的事態有多失控，秦下意識按住了隱隱作痛的腰。晉強自做了一個深呼吸，平靜的撿起散落的衣服，撤下弄臟的床單，隨后秦也抓了抓頭發上前幫忙。

    上京。

    來到上京大學秦才切實地感嘆，果然是國內數一數二的著名學府，對老師和學生的待遇就是不一樣。晉有專人帶領安排了住處，隨后就去見他的教授，緊接著又是接風宴。而他只能在學長學姐的指點下在偌大的校區里報道，找宿舍，收拾行李。

    等他收拾好聯系晉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午飯都沒吃的秦餓的兩眼發昏，問清晉的住處之后就馬不停蹄地找上門蹭飯。實際上晉也不過剛剛安頓下來，哪有食材做飯給他，于是只好先到食堂應付一頓。說是應付，倒不是上京伙食不好，實在是秦的口味被晉養刁了許多。

    開學一周后，秦氣呼呼的在晉下課后把晉攔在走廊上。“為什么我學的是教育，你教的是法律？”晉沒忍住笑出了聲，秦被笑的不明所以，晉緩了緩解釋道“秦，你一直都不知道，上京邀請的，是個雙料碩士么？”秦感到了強烈的挫敗感，他居然這么久都只知道晉是教育系的碩士，萬萬沒想過晉還拿到了法學的學位。

    “我和王京就是同學，不是校友。”晉繼續補充，順帶把秦帶回了宿舍，秦和晉在上京比高中要收斂的多，秦一個月也就有兩三次在晉的宿舍度過。畢竟高中時秦和晉都能有借口不住在學校，關系被人戳穿的機會相當小，但大學不行，光明正大的同居何止是被懷疑，簡直就是把自己往風口浪尖上推。

    雖然小別勝新婚，但真這么冷卻下來，雙方之前轟轟烈烈的熱情也就慢慢熄滅了。

    秦像樹袋熊一樣吊在晉身上“唉，要是平常也能這么抱你就好了～”晉白他一眼，調了調湯的火候。“專業課也不能落下，不能每次都去看你。”秦繼續抱怨著緊張的課業安排，倒是晉因為只是助教，閑暇時間反而不少，常常到圖書館幫秦借書，找資料。甚至因為年輕的過分被當做了學生，再過火的甚至有小姑娘給晉寄過情書。單是秦撞到的就有兩次，都是晉委婉地拒絕了女生，并好言寬慰。說不吃醋是假的，但酸的過分那就不是秦了，最多是故作吃醋地騙晉的一個吻罷了。

    “為什么晉那么招女孩子喜歡啊！晉是我的！”看著晉逐個回復的郵件十有八九都是女孩，秦不滿起來。晉熟練地親了親他的臉頰，只是笑，繼續敲著郵件盡心回復學生的問題。

    “秦如果多參加些活動，會有更多人喜歡的。”晉頗為無奈的回答，按下回車鍵后晉打開學校官網，找了幾個活動頁面“這個詩詞大會你可以去試試。然后……這個外語沙龍，你也可以去看看。嗯……我記得你打籃球？”晉幾乎把所有秦能參加的活動都列出來“給他們看看，我的秦有多優秀？”晉和秦額頭相抵，像是剛剛相戀時的青澀。

    秦總覺得他像沉沒在無底的沼澤之中，不愿意掙扎，然后越陷越深。三年過去了，他像斯德哥爾摩綜合癥一樣，只想依賴晉，只愿意維護晉，不論過去多少時間，他只會越來越被晉吸引。

    晉推薦的活動秦一概應下，然后以充分的借口跑到晉這里，美其名曰“請教”。

    之后秦的表現自然不錯，有充足的功底，加上晉的一番調教，都是拿到了不錯的成績，尤其法語沙龍時深情款款地讀情詩，簡直要讓法語組的姑娘們尖叫起來。

    不出晉所說的，秦的人氣立即躥高，寢室電話幾乎被打的爆炸了。甚至有男孩子詢問秦的戀愛意向讓秦哭笑不得，待秦一一拒絕，并表示自己心有所屬之后，反倒讓猜測之聲紛起。

    “秦？要不要我幫你占座？”外語系的系花是個性格直率的川妹子，因為和秦都選了法語常和秦待在一起。

    “嗯！謝啦！下課我請你吃辣子布丁～”秦招招手，然后去晉的宿舍拿東西。在晉家里丟三落四已經是常態了，不然哪有那么多借口去看晉呢？

    “滾邊兒去！什么辣子布丁！”川笑罵了一聲，也走向了外語系教學樓。

    秦和川的關系一直都有些曖昧，畢竟兩人都是單身，平日嬉笑怒罵儼然就是在秀恩愛。因而外語系和教育系也是流言不少，越傳越不靠譜。乃至某日兩人在湖邊擁吻，某日從某賓館見到兩人，不一而足都是說這兩人有一腿。

    至于當事人，都是直腸子，只是把這種說法當作耳旁風。

    直到第二個學期，秦和川的法語成績剛巧差了一分，又被涮了一番。也就沒人再像剛開學時那么調侃這對有名無實的小情侶。兩人關系也照舊，幫忙占座，帶飯，一起去圖書館……

    “晉～我錯了～我錯了！不要躲我好不好？”秦把晉堵在教室門口，晉瞪了他一眼，他只好乖乖讓開，引得晉班里的學生議論紛紛。秦雷打不動地蹭著晉的所有課，隔三差五就去找一次晉，雖說晉解釋過兩人自高中就是師生，但秦也實在殷勤的過分。今天這事，秦一副委屈的神情，連連向晉道歉，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惹到了這位以性格溫和出名的老師。

    果不其然，當晚，秦就找上晉的住處。

    “晉！”秦不知道他做錯了什么，但那種很久以前的不安感涌上了心頭。晉像是什么都沒有做，可那種一點點離開他的感受非常明確。他今后不再是最貼近晉的心臟的人，也不會是牽絆了晉所有情緒的人，更不再是晉深愛的那一個。秦感到惶恐，難道晉因為過少的交流而冷卻了下來嗎？或是因為有了更在乎的？或者只是厭倦了他？他不知道怎樣在今后被晉當作一個普通的過客對待。

    “嗯，怎么了？秦？”沒有什么可挑剔的親切，沒有什么瑕疵的微笑，沒有什么特別的叫了他的名字。

    “我錯了……對不起……”秦小心翼翼地道歉，一定只是自己不小心讓晉生氣了，只要好好道歉，就會像原來一樣了。

    “怎么了？怎么又道歉？”晉的語氣讓秦難受，少了什么，少了什么非常重要的感覺。

    “我不知道……”秦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忐忑。秦上前抱了抱晉，而晉沒有回抱，只是輕輕拍了拍秦的后背。“晉為什么忽然這樣對我……”秦幾乎要急瘋了。

    晉只是溫聲回應“因為，秦不是小孩子了。”

    秦抓亂了頭發“我不懂！十八歲生日你也沒這樣啊！”秦說著忽然臉上一紅，那次生日足夠他回味無窮。

    晉瞇著眼睛整理好秦的頭發，氣氛溫馨，但沒有熱切的愛意涌流。秦甚至不敢吻下去，只是乖乖站著，任由晉的指尖溫柔的穿過發絲。

    “我會陪著你。”晉的表情十分復雜，是在笑著，可明明眼淚都快下來了。

    “你不想要我了……”秦猜不透晉在想什么，他果然不夠懂晉，所以晉已經不想要他了。

    “是秦不需要我了。”晉用陳述的口吻說著這句話，此刻的晉秦非常熟悉。每當晉的內心情緒激動，臉上的神情就越是漠然，聲音更是硬邦邦的，晉會戴上強硬的面具防止別人觸到他的軟肋。而這種時候，秦也很清楚該怎么做。

    毫不猶豫地吻下去，封住晉的反抗，徹底卸下他的盔甲，一直侵犯到他內心深處。

    這樣的親吻太熟稔，舌頭自發的相互撥弄，對方身體的了解已經超過了對自己的了解。晉自暴自棄般地抱住秦，恢復了往日的熱情，這才讓秦懸著的心放下一些來。

    “我會陪著你，直到你成家立業。秦現在有喜歡的女孩子，就可以試著過普通的生活。”晉甚至說著露出欣慰的表情“光明正大的愛一個人。”

    “等等！我哪有喜歡的女孩！”秦反倒一頭霧水，晉的語氣不像是逗他，可他哪來的其他心儀對象？

    “晉，我從16歲就開始喜歡你啊。”秦沒有興趣聽晉解釋這個誤會，“我一直都只愛你。”他不可能再愛上別人了，晉是最特別的那一個“到現在都愛你，沒了你我沒法活下去。”他只是也只會愛上晉這個人“我說過啊，我想和你過一輩子。就是字面意思，一輩子。”秦有些年沒這么直白而單純的告白過了，愛慕這種事根本無須言明。可今天秦想要告訴晉，想要給晉諾言。因為晉那么害怕失去他，他不想讓晉患得患失，因為他最清楚那是種什么樣的感覺。

    “秦……”晉已經被按在了墻上，秦正一件一件扯去晉的衣服。晉沒有反抗，只是一次一次叫著秦的名字，語調越來越溫柔，忽然聲音變了調，轉為急促的喘息和沙啞的呻吟。

    體認了絕對不會離開的心意，兩人一同獲得了極樂。

    “秦，我本來以為我能放的下任何人。”晉擁緊了秦的身體“就算我現在離不了你，以后總會放下的。”貼在秦的胸口聽著秦有些急促的心跳聲“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秦。”

    晉動了動身子閉緊眼睛像是夢囈一樣喃喃道“我愛你。”

    這大概是晉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對別人說愛吧。

    但意外的秦沒有感到激動，只是覺得胸口有些堵得慌，沒辦法宣泄出來。用力的點頭，一遍一遍回應“我也愛你。”

    想把世間所有情話說給你聽，想把世上所有美好的與你分享，想把整個世界都送給你。但此時此刻只需要抱緊這個人。

    第二天，秦帶著川到了晉這里，而且和晉澄清“川知道我跟你的關系，她是撐同的……”秦說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和川認識不到一周這個女孩就看穿了他和晉之間的關系。用川的話說“你看那個老師的眼神，就是我初戀看我的樣子。”

    “晉老師好！”川大大方方的和晉打了招呼，晉先看了看秦才把目光定在川身上，淡淡地微笑點頭回應，隨意的招呼川坐下又叫秦幫著倒水拿小吃，晉像平時一樣收起桌上散亂的課件和書本，坐在秦身邊。

    晉比以前更愛笑了些，像是一夜之間打開內心深處的某個結。

    一頓午餐吃的賓主盡歡，期間秦晉之間自然流露的一些溫馨的細節，哪怕只是晉在說話時下意識瞟一眼秦，都讓川險些失控尖叫出來，滿滿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氛圍實在是讓川有些吃不消。

    大二時秦已經開始準備學生會的競選事宜，參考了晉的意見之后秦當選了副主席。到大三，晉成了法律系的正式教授，讓秦大呼望塵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