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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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鎖后,兩人一前一后沿途向前走,駕車途經的年輕兄弟好心地搭載他們。 阮秋嶼與屈仰山并肩坐在后座,漲紅臉回憶剛剛在樹腳下的談話。 屈仰山伏在他耳邊說,希望喜歡的人恒常在身邊。 阮秋嶼遲疑一會兒,強迫自己把怪異的感覺壓在心底,“那...這個愿望實現了嗎?” “嗯,實現了。” 喜歡的人在身邊,眼前人是意中人。阮秋嶼希望自己沒有理解錯誤。 現實是屈仰山走到他身邊,雙手扣住肩膀,俯身吻住他雙唇。 我完了。 阮秋嶼對自己說。屈仰山正殺死他,武器是柔情。 阮秋嶼不知屈仰山為何這樣親密,先婚后愛只在見識過。他與屈仰山的故事,沒有純情的青梅竹馬,沒有浪漫的校園愛情故事,沒有旁人的祝福。 可反常的柔情成為他這段時間的慰藉,他太需要了。不必扣他心弦,哪怕是假的,爛泥也能修復裂開縫隙的圍城。屈仰山的一丁點溫柔,救贖欲墜懸崖的他。 屈仰山著迷地吻著柔軟的唇瓣,卻逐漸感覺到臉上的一絲涼意,睜眼,他又讓阮秋嶼哭了。似乎是第一次不為傷心事而哭,他想擁抱阮秋嶼,阮秋嶼卻輕輕地推開他,悵然若失地笑了,嘴角囁嚅。 他想問,你是清醒的嗎,你知道的,我總是擔心。 “阮秋嶼,我很清醒。”屈仰山啞聲道,表情很溫柔。他單方面推翻自己說過的話,離婚協議燒成灰燼,婚戒不再落灰。真人秀成真,而非演戲。 要再買一對婚戒,屈仰山兀自計劃,手中戴的這一對婚戒承載太多不愉快的回憶。 冷風擦肩而過,阮秋嶼聽見了細不可聞愛情。 屈仰山是真的沉溺愛河,阮秋嶼是灑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海底月。 年輕兄弟載兩人到他們的家,孤零零的房子建在海邊,就算在這里傷心大哭,也只有海和山聽見。 兄弟倆喜歡在海里洗澡,冬天也不例外。阮秋嶼坐在沙灘看屈仰山和他們一起冬泳,他朝岸上的阮秋嶼潑水,幼稚又有趣。 這片地方荒蠻,食物品種單一,但擅長烹飪的阮秋嶼把它們煮得十分美味。兄弟倆直夸好吃,屈仰山說他的廚藝可以與大廚媲美。 屈仰山鮮少在家吃飯,并且對阮秋嶼偏見頗深,自然不喜歡他的一切。當下,他的心境儼然不同,盡管阮秋嶼曾經做過錯事,但屈仰山愿意隔著一切擁抱他。 “我以后,會常在家吃飯。”屈仰山說。 阮秋嶼愣神一秒,想了少時,說好。 飯后,四人圍坐在篝火旁,小宇為他們讀書,余音在空曠的土地回蕩。 ——對她而言,這個男人就是一切......這個男人,使得她一生從開始到終結都充滿了幸福。 ——在座的一位婦女大發高論說:“......她的需要太原始,要求太簡單。她只不過是一個傻瓜。” ——另一位婦女則慢吞吞地說:“其他的都無關緊要!只要她自己幸福。”[1] 讀完,大家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沉思著。 “她好勇敢。放棄榮華富貴與士兵私奔,追求愛情。我無法如此果斷。”小蠻說。 屈仰山想吸煙,顧及身邊的阮秋嶼,作罷。他抓起一根枯草咬在嘴里,喉結隨著話語聲上下滑動:“我覺得這并不是幸福。她很勇敢,為了愛情奮不顧生,但把幸福完全寄托在一個男生,這種做法本身就難以令她幸福。恕我無法理解。” 阮秋嶼半斂眉目,輕笑一聲。他沒有和喜歡的男人私奔,也算不得為愛情奮不顧身,但確實把幸福完全寄托在屈仰山身上。他只不過是一個傻瓜。 這些都不在屈仰山的認知范圍內,他是被”愛”鐘意的人。 篝火給阮秋嶼臉龐鍍一層赤紅色的光,點燃屈仰山心中的花火。在三人的注視下,他緩緩說:“我和第二位婦女的看法一樣。其他的都無關緊要,只要她自己幸福。” 她幸福,她不后悔。他或許不幸福,他亦不后悔。愛情不會悄然到來,他希望往后愛得順利。 “確實,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不同,她覺得自己幸福就好。”小宇合上書,總結道。 在這人煙稀少的地方,夜空漸漸顯現淡綠色的極光。他們爬上山,目光所及,萬分驚嘆。 極光像千百段光滑的絲帶延長平鋪整個高空,消散在云層,似翡翠往地面下墜。周圍白茫茫,愈發顯得極光璀璨絢爛。若閉眼,能溜進極光超越時空,屈仰山想回到第一次相見的地方,重新認識阮秋嶼。 “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大學的舞蹈室。”屈仰山忽然開口,大手緊貼阮秋嶼微涼的掌心,順著指縫,十指相扣。 阮秋嶼低頭看緊扣的一雙手,想說”不是的,那不是你第一次見到我”,但他想順話頭聽屈仰山說什么,于是沉默。 他靜靜地聽屈仰山說:“如果能回到第一次見到你的時間,我想——帶你回家。” 他們這段關系的開始很差勁,發展也很糟糕,但屈仰山想要童話結局。 王子與王子幸福地在一起。 阮秋嶼躲開他的眼神,輕聲說:“可是...我們的發展太刻苦銘心了,我不想重蹈覆轍。”他甚至不敢說”我們的愛情”。 屈仰山心頭猛跳幾下,不知怎樣做才令他滿意。他雙手扣住阮秋嶼肩膀,脊背繃直,長舒一口氣,鄭重地說:“對不起。” 對荊棘叢生的拉鋸戰說對不起,對不起包容我的阮秋嶼,對不起深愛我的阮秋嶼,對不起一切。 不愛一個人有什么錯,但傷痕已然無法彌補。對不起,不新奇,阮秋嶼聽過太多遍對不起。 阮尊對他說”對不起”,杭一斯對他說”對不起”,屈仰山也對他說”對不起”。 這是充滿抱歉的人生,可悲他活在愛情里。 阮秋嶼沉默半餉,軟軟地搖搖頭,拒絕原諒。 屈仰山頹然地松開手,有些失落地盯著他的眼睛:“好,阮阮不原諒我也沒關系。”緊接著補充道:“但我會對你好。” “對你很好。” 屈仰山溫情無限,阮秋嶼無法拒絕柔情蜜意的告白。他沒有喪失理智,也無法說不。屈仰山挽留失去的感情很容易,如他輕易地擁有阮秋嶼的愛與那張搶手的邀請函。 極光之下,淌著一條愛河,與屈仰山并肩站在一起的人,是阮秋嶼。雪承載阮秋嶼的愿,姻緣鎖求得姻緣。有愛終顯靈。 小宇幫他們拍下一張合影,婚姻五年的第一張合影,屈仰山把它設為屏保。 屈仰山和阮秋嶼睡在小宇的房間,偶爾可以聽見海浪聲以及微不可聞的呻吟聲。 兩人臣服在情欲的熱浪里,屈仰山伏在阮秋嶼身上,粗熱的喘息徘徊在耳側,粗大的性器在濕軟的嫩rou內沖撞。阮秋嶼細長的腿纏在他腰間,雙臀與地面分離,股間濕潤如汪洋大海。 漆黑的屋子里,阮秋嶼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快感爆發在沉默的浪潮。他們似乎是平行時空里擁有浪漫校園愛情故事的伴侶,海神為他們祝福。故事結尾,一如渴望美好結局的主角對意中人說:“請你,帶我回家吧。” 大清早,小蠻載他們到雪山下的小鎮。屈仰山和阮秋嶼睡在透明玻璃房里,其他夫妻住在旁邊的玻璃房,節目組工作人員在門外搭帳篷。 屈仰山罔顧鏡頭,給予阮秋嶼一個晚安熱吻,如田納西威士忌一樣烈。 似乎王子與王子幸福地在一起。 原本緊攥在癡情人手里的愛,非不愛之人的累贅,這份無人領的愛,最后找到了主人。 只是,能否永遠這樣親密無間?能否再一次將全身心托付?能否至死不悔?但無法否認,這是兩人一起度過的,最愜意,最自由,最快樂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