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尸體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清流,與蔚藍無云的天空連成一線,和風暖日,草木馨香。艾爾亞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坐在藤蔓遮蔽的石臺上,一條腿支起,雙手環抱著曲起的腿,額頭抵著膝蓋正昏昏欲睡,正前方是陡峭的懸壁,石臺邊沿還鉆出幾叢堅韌的綠草。 這是……艾爾亞一時竟分不清今夕何夕,不知身處何地,乍然腦中清明,艾爾亞一個激靈差點從石臺上跌落,他拉住石臺上方的藤蔓穩住了身形,又好像被燙到了似的縮回了雙手。但當他查看自身的時候,灰色的僧衣還整整齊齊地穿在身上,略帶潮濕,石臺上的藤蔓也規規矩矩地隨風輕晃,折射幾縷懶洋洋的光線。一切就好像他只是坐在石臺上小憩了一會兒,發了一場大夢。 自己怎么會做這種駭人之夢?或許是靜坐了太久,艾爾亞起身時腿腳還有些發軟,當他站直身體,他感到小腹處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空虛,又酸又澀,同時下身如同失禁一般流出了一股液體,將褲子都濡濕了。他驚得面色發白,不禁將手探進褲中,便摸到那正在蠕動的xiaoxue,像一張嘴巴在吸咬個不停,褲子上的布料都被咬了一截進去。 艾爾亞將那塊咬進去的布料拉出,拿出手,便看見自己手上滿是清澈的粘液,全是他自己流出來的yin水。正在他又驚又疑的時候,身后傳來了好幾聲驚呼,還有“張師兄”等話語,他轉身看去,便被眼前驚駭之景震懾得忘記了言語。 一具身著青衣道袍的無頭尸體正盤膝坐于石臺下的土地上,手上端端正正托著一顆頭,那顆頭怒目圓睜,竟是張清識。而此刻站在尸體旁邊的正是與張清識同門的任若名四人。 “這……這是……”錢遠東率先朝艾爾亞喝問道:“是你殺了張師兄?!”艾爾亞心中更是驚疑交加,錢遠東和孟海音雙雙冷臉逼近,但他身后就是絕壁陡坡,退無可退,只能佇立于石臺上。 “我……我不知道……”艾爾亞已經背靠著藤蔓,但是錢遠東二人明顯并不罷休,戒備地擋住了艾爾亞的前路,陳萍則站在石臺下,擋住了唯一的空缺。 任若名正俯身查看張清識的尸首,眼前的尸體除了脖子處的致命傷外,胸前也留了一道劍痕,都是未曾見過的招式。他來到石臺邊,錢遠東等人稍稍讓開了些位置,形成了以任若名為首的包抄局勢。 艾爾亞只覺得自己百口莫辯,但是任若名并沒有直接攻擊他,反而是好聲好氣地問道:“艾小兄弟,你可知發生了何事?”“大師兄?”孟海音目光頓時變得驚詫,不敢置信地看向任若名。 “張師弟是被人瞬息間割斷喉嚨致死,此人身上并無修為,還是問清楚為好。”任若名的面上平靜,“秘境中危險重重,多一點訊息就多一分生機。” 任若名溫和的眼神令艾爾亞放松了一些:“我也不知發生了何事,之前我與許問賢一起離開洞窟后,便來到了此地,他去尋找吃食了,我……我太累了,迷迷糊糊就睡著了,醒來后就看到了你們。”艾爾亞的聲音也帶著幾分猶疑,略過了張清識出現的那一段。同時他感到小腹又突然涌出一股酸澀感,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他不禁拉住了身旁的藤蔓,支撐住酸軟的身體。 “許問賢?”孟海音對于那些小門派的人根本沒記過名字。 “就是松石門那個說自己水性很好的人。”陳萍訥訥地解釋道。 錢遠東等人臉上神色不定,他們當然也能感應到艾爾亞身上并無修為,但本來艾爾亞的出現就充滿了蹊蹺,萬一他真的是秘境中的什么妖魔呢?故意裝成無害的模樣。要不是任若名仍未發話,他們恐怕早就一擁而上將艾爾亞制于掌下了。 就在劍拔弩張的時刻,一道顫巍巍的聲音響起:“這……這是發生了什么?”正是剛剛采集回來的許問賢,他的手上還捧著一些果子,乍然見到張清識詭異的尸體,紅綠色的野果頓時撒了一地。“啊,這……這……”他煞白著一張臉嚇得說不出話來。 許問賢的出現增加了艾爾亞說法的真實性,秘境中詭秘莫測,玄緯道濟的幾人覺得留著艾爾亞兩人可能還有用處。最終艾爾亞和許問賢便與任若名四人一同行動,為了以防萬一,任若名還在他們的手心各畫了一道朱砂的符,用來牽制他們的行為。 艾爾亞和許問賢被驅趕到了隊伍的最前端,成為了探路人,一行六人謹慎地走在安靜的叢林小路中,個個都繃緊了神經。 “先吃個果子吧。”許問賢悄悄遞過來一只鮮紅的野果,“這種果子我剛剛已經吃過了,沒有毒的。” “謝謝。”借著兩人靠在一起的袖擺,艾爾亞接過了那只野果,與自己還潮濕的僧袍不同的是,許問賢的衣發已經完全干了,帶著點陽光的清香。玄緯道濟的人跟在身后,也悄悄討論著一些什么,壓低了聲沒讓前面兩人聽到。 之前的那個洞窟實際上是秘境中的一只巨大鯨獸,一直浮游于江上,眾人被吞噬入鯨獸體內后便進入了它的胃部,而后經歷的邪魔幻相都不過是鯨獸為了將他們消化所釋放出來的毒素所致,手臂上消失的歸返咒也只是假象。鯨獸胃部本來就不是密封的空間,與江河有部分連通,他們將鯨獸的胃部撐漲,從而使鯨獸產生了嘔吐欲,胃部的通道口開啟,便得以成功脫逃了。離開那個洞窟之后,三個門派的人便各自分道揚鑣了。 “你沒有找到副掌門他們嗎?”艾爾亞咬了一口果子,小聲問道。 許問賢搖了搖頭:“我只發了一道訊息出去。”而后,他偷偷掃了一眼身后的四人,神情擔憂,“那個……張清識怎么會?” “我也不知道。”艾爾亞口中的果子甘甜多汁,每吃一口,就感覺精神也一點點充盈起來,但他的小腹還是空落落的難受,就好像……里面少了點什么似的。這么一聯想,艾爾亞突然表情僵硬,手無意識地放在了下腹,走路摩擦間,他感覺xue口又流出了不少熱液。 “你……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許問賢有些磕磕絆絆地問道,他明顯不習慣對他人表達關懷,簡單的一句問話就讓他紅了耳朵。 “沒事,就是腹部有點難受。”艾爾亞不由側頭看向旁邊,盡量忽視身下布料摩擦的粗糲感,他的下身不知為何變得異常敏感。 “是不是,之前在江里灌進了一些水沒有吐出來?”許問賢的目光轉移到了艾爾亞現已扁平的小腹上,猜測道。 “可……可能吧。”艾爾亞甚至不敢去看許問賢單純關切的眼睛。他盡力收縮了xue口,可是下身還有熱流在緩緩滲出,尷尬的想象讓他不由眼角發燙:自己的下面怎么會感覺流出來了好多水。要不是僧袍顏色較深,又還有些潮濕,恐怕…… “哎,你們有沒有聞到什么味道?香香的?”身后響起了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是孟海音。 “好像是有點。”錢遠東用力吸了吸鼻子,“有點甜甜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艾爾亞覺得身后隱隱有視線投注的熱度,他走路的姿勢都開始有些僵硬了。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小腹上,驚得艾爾亞幾乎要跳起來,許問賢有些慌張地將手縮了回去:“對不起,我看你好像臉色很差,想著是不是輸點靈力會好點。” 看著許問賢慚愧的表情,艾爾亞有些不好意思地安撫道:“沒事,就是突然一下沒反應過來,謝謝你。” “那我……”許問賢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艾爾亞的臉,見他并沒有反對,便又將手輕輕放置在他的小腹上,緩緩輸送了一些靈力進去。艾爾亞很快感到小腹暖融融的,之前的空虛感也減輕了不少,加上那顆紅果子的效果,他整個人都舒服多了。 六個人沉默地走了有半天,運氣不錯,竟然并沒有碰到什么危險。天色已經開始發暗,在秘境中呆了不短時間的幾人自然明白晚上的危險性,需得找一個隱蔽的地方過夜才行。 前方漸漸顯露出來一大片凹地,土地干涸,草木蕭瑟,還有光禿禿的灰色巖石堆積成一個個小包,看起來似乎是一處山谷盆地。相對于不知道會跑出來什么東西的山林樹叢,明顯還是單純的巖石堆更讓人有安全感,而且一側有巨石隔著,也不用四面嚴戒。 他們點起了一堆篝火,便圍坐在旁,艾爾亞和許問賢相鄰而坐,玄緯道濟的四人似有若無地與他們隔開了一段空隙。陳萍等人從儲物戒中拿出一些食物時,艾爾亞明顯看到許問賢的眼睛粘了上去,小指無意識地一勾一勾的,艾爾亞不禁暗嘆:看來空間類的道具在哪兒都是稀奇貨啊。等到篝火旁散發出陣陣食物的清香后,艾爾亞二人尷尬地坐在旁邊,用了極大的定力才把目光甩到了干巴巴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