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呼救
枯葉和雪都是很脆弱的東西,每次踩下去都會喊疼,它們鋪著一層朦朧的燈光,任由我踩來踩去,發出短暫的呼救聲。 我抵著腳尖,試圖讓堅硬的疼痛驅逐身上的寒冷。手指在口袋里蜷來蜷去,麻木的僵冷里我聽到汽車引擎的聲音。 深淺的腳步聲走走停停,最終停在了樓道口,我靠著墻角,看著自己的鞋尖,這是楚淳那天陪我去商場時買的,白色的鞋面上是濕漉漉的水漬。 昏黃的燈光下站著兩個身影,從我這個角度恰好能看見兩人的側面。 楚淳舉著傘擋在齊舒頭頂,半邊肩膀露了出來,雪屑飄飄揚揚,齊舒后退了一步,整個人隱進了昏暗的樓道里,“今天,謝謝你。” 隔了很久我才聽見楚淳問她,“你什么時候回國的?” 我沉默地聽他們交談,聽齊舒一言帶過這幾年,在我一開始的設想里,我這個時候應該沖上去質問他們兩個為什么待在一起,為什么要騙我?也許我還能趁亂打齊舒一個耳光。 想到這我忍不住笑了笑,楚淳會幫誰呢? 雙腳被冷麻木了,我輕輕蹭去鞋尖上的雪末,尖銳的冷痛刺醒我的理智。 這跟他們有什么關系呢?由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在喜歡。齊舒沒錯,楚淳沒錯。 是我要從獨木橋上過,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摔下河。 我盯著黑沉的夜色,突然想起楚淳陪我看過的一部電視劇。里面有句臺詞,失去可能會令人心碎,但你或許是在哀悼,原來就不存在的東西。 我當時趴在他懷里,任由他調了倍速,于是這段話像流沙似的從我們兩之間滑了下去。 寒風凜冽里我想起向楚淳告白的那天也很冷,我輕輕呼出一口氣,原來我們在一起快五年了啊。 真是漫長又短暫的糾葛。 旁邊傳來楚淳輕輕的笑聲,我看著旁邊一棟樓里亮燈的窗戶,數著數著就忘記自己數到哪了。 你看,他不是不愛笑。 他只是不喜歡在我面前笑。 一直等兩人交談完畢我都沒有出去。 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樓上突然亮起了一盞燈。 我一層層往上數,看見齊舒站在窗戶旁邊看著楚淳,她的臉落在燈下,恍地讓我想起他們從前演講時的場景,燈明如晝,金童玉女,臺下是雷潮般的掌聲。 我揉著手,慢慢從小巷另一端退了出去。齊舒住的這個地方偏,走了許久才打到車。 楚淳給我打了個電話,我看著它嗡嗡地響,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我一眼,“姑娘,你咋不接呢?” 他以為是感情糾葛,頗為語重心長地勸我,“有啥事好好說清楚,不然心里鬧疙瘩的厲害。” 我把手機扣在膝蓋上,對他笑了笑,輕輕說,“是sao擾電話。” 這才止住司機大叔的長篇大論。 等下了車往小區里走,我掏出手機給楚淳回電話。 “抱歉,我剛剛在喂貓,沒看手機。” 小區里常常有外面竄來的流浪貓,楚淳也見過,他知道我喜歡貓,但因為楚淳對這種小動物無感,所以我一直沒養。 他淡淡問道,“要不要養一只?” 呼嘯而過的寒風里我聽見自己含笑的聲音,“不用了,養不熟的。” 楚淳很少會和我在這種小事上糾纏,聽到我這樣說,他很快便轉過了話題,只叮囑道,“下面冷,早點回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