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的母親受到很大驚嚇，她不敢相信，直到我猛然推開卡卡，想跑過去跟她解釋，她卻沒給我這個機會，當即跑開了。

    “以后別這樣了?！蔽乙粽{冷淡地告訴卡卡，少年背對著他的母親，他沒有看見自己母親的到來，可我是知道這一事實的，現在還怎么發展下去？他的母親會怎么做，她告訴我的丈夫嗎？

    我心驚膽戰不敢想象，若因此失去家人，我該如何承受，只能趁著和卡卡牽扯不深（這只是我一廂情愿這么認為）和他結束這段不該有的關系。

    “為什么？”少年難以理解，剛才還親密無間的愛人為何突然變了態度，我卻無法和他解釋。

    我能說什么呢，就算說了又能怎么樣？告訴卡卡他的母親發現我和他的關系，卡卡能解決的了嗎？

    看著我平靜冰涼的表情，卡卡受傷地跑開，我也平復了心情，宴會上時刻提心跳膽，終于找到機會和卡卡的母親單獨相處，我站在她旁邊，先是和她解釋道，

    “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把卡卡當成我的孩子，從他來到這個家，我一直很關注卡卡，但是他誤解我對他的關心，甚至產生別的情感，所以才會纏著我……然后就是你剛才看到那一幕了。”

    我這樣解釋，是因為卡卡的母親只看到了我們在一起親吻，我把這說成自己一時的鬼迷心竅。

    并且向她說明自己已經和卡卡說清楚了，

    “我保證以后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br>
    謝天謝地，她選擇相信我，待到下午把我一行客人和她都送走以后，回到家中，竟然看到卡卡和我的丈夫在后山腳一起散步。

    我的心里七上八下，卡卡會跟丈夫說些什么？

    晚上睡前，丈夫告訴我卡卡開始愿意和他聊天，他無比高興的樣子，我卻看得刺眼，如果我沒有和卡卡發生過，就不用如此膽戰心驚了。

    那天以后，我對卡卡越發冷淡，甚至對他的態度可以說是避之不及。

    這段時間，辦公室的同事都說我氣色不錯，臉若春花時時帶著一抹紅暈，問我是不遇到了第二春，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也不禁感嘆，卡卡仿佛讓我一下子年輕了十歲。但是這樣的激情過后，留給我的會是什么？家庭破碎？一地雞毛？

    我想起兩個活潑的女兒，簡直不能想象，我愛我的家庭，更愛我的家人。

    第二天去了辦公室，接到一通電話，前臺告訴我有個年輕男人找我，沒想到卡卡竟找到我的公司，

    “我們結束了，卡……唔唔！”

    不等我說話，他抱住堵上了我的嘴唇，他開始越發不聽我的話了，氣急敗壞地掛在我身體上，胡亂扭動，像個吃不到糖就生氣撒潑得小孩子，這更加讓我想要擺脫他，這里是我的公司，我不能讓別人看到我和一個未成年的孩子……

    “夠了！”我一把將他推開，語氣無比嚴厲，我和他再也回不到從前，只是我能想明白，卡卡卻困在這短暫荒唐的感情中。

    看到他失神落魄離開的背影，我心緒難安，擔心他又將做出什么過激行為，這種擔心到了周末。聽過他將和丈夫一起到湖邊度假，上升到恐慌。

    “你說什么？”

    “兒子好不容易愿意和我好好聊聊，我打算帶他去我們那棟湖邊的小木屋住兩天，這還是上周定下的計劃，你不也知道嘛？”

    我，我想起來了，可是那時候我和卡卡還沒有產生矛盾，如今我真的擔心他會說出來，看著丈夫開著車子載著卡卡離開院子，我坐臥不寧。

    把女兒送去了父母家，一個人去了酒吧，遇到了幾位同事，他們邀請我一起喝酒，我聽他們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天，心里一片慌亂如狂風過境一般，

    “你怎么了？”

    “臉色蒼白的嚇人，用不用我送你去醫院。”

    我知道自己想太多了，卡卡應該不會和丈夫說，搖了搖頭，一個人回到了家里，走到卡卡的房間聞著熟悉的氣息，眼睛酸酸的。

    年近半百的女人，怎么敢做出這種事情，我怎么能呢？那天夜里發生的事情，就像刻在了我的腦海里一樣，提醒著我曾經的放縱，可是也讓一次又一次回憶起刻骨銘心的刺激感。

    第二天傍晚丈夫回來了，卡卡經過我身邊時，停頓片刻，然后直接回了自己臥室，丈夫神色入常讓我放松了警惕，

    “吃到了？需不需要……”

    “卡卡說了你和他的事情?！?/br>
    丈夫打斷了我，聲音低沉，他用的是陳述句。

    卡卡跟他說了什么？說了多少？丈夫如今知道了多少，我不能斷定，試探地問道，

    “什么事情？”

    “他說了，你夜里去他的房間，你們在他那張床上”

    聽到這里我腦子里的一只緊繃的弦，徹底斷掉，我該怎么解釋？我不能失去女兒，也不想失去我的家庭，突然想到那根失而復得的手鏈，對了我不能夠承認，

    “你竟然相信這種鬼話！”我怒不可遏地回道，

    “為了他能夠安心地住下，我付出了多少精力？你難道不知道嗎？現在是怎么著，僅僅因為他的一面之詞，你就要把我打入地獄了是嘛？”

    丈夫有些愕然，仿佛是不知道該相信誰，一邊是自己相伴多年的愛人，一邊是剛恢復感情的兒子，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自己必須寸步不讓，不然就要面臨家庭破碎的風險，于是我把手里的碗碟全部摔到了地上然后朝著臥室走去，

    “你要做什么？”丈夫跟在我的身后問道。

    “我對你很失望，我所有的付出你一直看得到，如今因為那小子的三兩句話，你就能懷疑我，你知道他曾經偷東西嗎？”

    我一邊往行李箱收拾衣服，一邊說道，

    “上次家中東西被盜，那個人就是卡卡，”我把手鏈拿出來給丈夫看，

    “這是我幫他整理衣服時，在他荷包看到的，因為不想讓你傷心，我一直沒有告訴你，而是跟他打了一個賭，”

    “是卡卡？”丈夫被自己兒子偷東西的消息震驚到了。

    “只要他努力融入我們的家，我就不會追究，還打算幫他瞞著，他竟然和你說那樣的話，而你！”

    我生氣地指向丈夫，

    “你竟然還相信了，這個家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我拉著行李箱就要下樓，丈夫被我嚇到了，死死摟住我不肯放手，不斷地哀求和道歉，我看自己的目地達到了，當然不會真離家出走，這一夜我和丈夫恢復了以往的溫情。

    第二日，丈夫把卡卡叫到客廳，我和丈夫坐在卡卡的對面，

    “我們需要和你談談，”丈夫說道。

    卡卡意外又不安地看向我，又看看丈夫，顯然卡卡很疑惑，他明明跟丈夫說了實話，為何丈夫今天是這樣的反應？

    “我知道你偷盜的事情了！”丈夫失望地望著卡卡。

    卡卡則震驚又受傷地朝我看過來，我轉過頭去，不去看他，但依然感到他痛苦的情緒，蔓延到了我的身體，可我不得不狠下心來，

    “你不應該偷東西，更不應該說謊話，詆毀我的妻子！”丈夫聲色俱厲。

    卡卡猛然站了起來，朝丈夫喊道，

    “我明明和你說清楚了的，那天晚上，小木屋，為什么不相信我！”

    我起身拍拍丈夫的肩膀，接著走到卡卡身邊，像一位慈祥的母親一般，撫著卡卡的額頭，然后朝他微微一笑。

    下一秒卡卡瘋狂地跑了出去。

    我知道自己贏了，作為一個成年人，一個犯了錯的成年人，我不敢承認錯誤，因為我知道自己付不起承認錯誤的代價。

    第二日上班，一位母親領著它的女兒，來到我的辦公室向我表達謝意，

    “她和我說出了一切，我們報了警，希望請你做我們庭審的律師，”

    小姑娘遭受了性侵，但她不敢說出實情，我當時察覺到這情況，我對她說了一些話，當時自己說了什么已經想不起來，總之不外乎是一些鼓勵的話。

    我點了點頭。

    今天是冬至了，我下班后買了餃子餡，準備回家和丈夫一起包，卡卡已經離開了我們的家，繼續跟他母親一起住了。

    晚飯后，外面下冰冷的雨，房間里的地暖的溫度剛剛好，丈夫在為女兒讀睡前故事，我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翻著書，思緒又飄向不知名的地方，突然一陣敲門聲，丈夫和女兒都在樓上，敲門聲是從外面傳來的，這么晚了不知道是誰？

    我披上了厚厚的衣服，走到門前，從貓眼處看到了衣著單薄的卡卡站在門外，狂亂地拍打門。

    “你這是怎么了？”

    連忙打開門，卻被他一下抱進了懷里，我開始用力掙扎，和他一起靠在門口右邊的斷墻上。

    卡卡像不要命了一樣，不顧我的推搡，臉頰湊到我的臉上，尋找我的嘴唇，

    “我想你、我想你！”

    “你應該回家。”

    我狠狠心把他推到一邊，

    “這就是我的家，”卡卡任性地望著我，然后開口高聲喊道“爸爸，爸爸！”

    我不能再讓他擾亂自己平靜的生活，卡卡，我注定要對不起這個孩子，

    “你爸爸從來都不喜歡你，”

    卡卡聽到后突然啞了火，傷心地看著我，仿佛在哀求我接受他，可是我不能這樣做，

    “我也……很討厭你?！?/br>
    少年眼里閃過恨意，我以為他會做出什么來，卻看到他翻身而起，踉踉蹌蹌地朝后山跑去。

    對不起，我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有些心痛。

    我不是一個好人，我不能放棄我的家庭。

    關門，上樓。

    回到臥室后，丈夫幫我掀開被窩，從背后摟住我困乏地問道，

    “怎么不早點上來，樓下寒氣太重，看你身體冷的”

    “那你給我暖暖。”

    丈夫拿著我的手，揣進他的胸口，他溫熱的氣息一如多年前令我欣喜。

    冬至過后，第三天早上，丈夫接了一通電話匆忙撂下早餐就要往外趕，

    “到底怎么了？”

    他慌張的神色，讓我覺察可能發生了不好的事，但我沒想到竟然會這樣慘痛，

    “警察和我說，在后天，發現了……卡卡的尸體。”

    丈夫開車趕往派出所，我癱坐在地上，想起那天夜里卡卡不要命似地親吻我，哀求我讓他進來。

    巨大的疼痛，幾乎讓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腦袋痛得快要炸開了，后悔莫及，心痛得無以復加。

    我不停用涼水沖洗自己，渾身水淋淋，站在浴室的鏡子前面，仿佛又看到眉眼深邃的少年，站在我的身后，眼神黏在我的身上，卻始終一言不發。

    “卡卡……”

    后來丈夫回來，我為他準備了浴巾，走到他身邊為他擦拭被水打濕的頭發，被他一下子甩開。

    丈夫把我逼到了墻角，眼里閃過莫名的情緒，我感到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我沒有任何掙扎，僵持了五秒鐘不到，我已經覺得漫長極了，突然他松開了手。

    又過了兩日，我穿上了黑色風衣，丈夫打著黑色的領帶，家里安靜地如同荒原，兩個女兒也許預知到了什么，一句話也不說，分別為兩個女兒穿上黑色的禮服之后，我們坐上車子，去奔赴少年的葬禮。

    我的心情，像是感受了一次核爆炸，一切都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巨變之后，我的心成了一座墳里面住著一位叫卡卡的少年。

    他是我的繼子，是我刻骨銘心的情人，是我無法在一起的人，那是我想陪他一同死去的少年，可是我看了看后座上兩位可愛的女兒，對不起，我無法放棄我的家人。

    永別了，我愛過的少年。我說過我不是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