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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生不逢時(shí)在線閱讀 - 第四章 窮山惡水03

第四章 窮山惡水03

    崇歸看向頭頂?shù)奶炜眨鹿庖褲u漸被云朵所遮掩,周圍越來越暗。不過,這并不能影響兩人的視覺。

    他對肖懷染道:“以后你多留意李虞。”

    肖懷染道:“那你呢?”

    沉默片刻,崇歸道:“我在這里的身份和你不一樣。”

    “呿…能有什么不一樣?”肖懷染打著哈欠,頭枕著崇歸肩膀迷迷糊糊道,“裝神弄鬼。”

    崇歸輕輕拍著他的背,道:“困了就睡吧。”肖懷染低低地嗯了一聲,身體向側(cè)歪去,崇歸眼疾手快地抄他膝彎,雙臂穩(wěn)穩(wěn)的將肖懷染打橫抱起來。

    這時(shí),懷里的重量一沉,本顯困頓的肖懷染突然發(fā)難,體形似蛇般節(jié)節(jié)變化將崇歸團(tuán)團(tuán)圍住,身手之矯捷,絲毫不見剛才乏力不穩(wěn)的模樣。

    他把崇歸越纏越緊,面露兇相,道:“哎呀!六根不凈的和尚。”

    崇歸面不改色,站姿四平八穩(wěn),始終沒有還手。肖懷染貼到他的臉側(cè),嘴唇似吻非觸,道:“你們?nèi)苏鎻?fù)雜,這么喜歡跟妖玩曖昧?”

    只聞聲色溫柔多媚,動(dòng)作卻來勢猛烈,要是尋常人來承受,早就被蛇精碾成一團(tuán)rou泥,肖懷染一點(diǎn)也不相信人類會(huì)無緣無故對一只妖產(chǎn)生感情,尤其降魔除妖的高僧。他冷笑道:“你真當(dāng)我是涉世未深的小妖精?說!你到底有何目的!你認(rèn)識(shí)我?又或者——”他毫

    不客氣地伸手往崇歸的衣襟里摸去,“只是想嘗嘗風(fēng)花雪月的快活。”

    “玩夠了?”

    “……?”肖懷染愕然未解,他抬眼見崇歸正冷冷的盯著自己。心中頓時(shí)警鈴大作,他趕緊收身縱躍閃避,尋隙還擊。

    霎時(shí)之間,崇歸招出拂塵乘勢彎將過來,卷住了肖懷染的脖頸,當(dāng)即往后拖拽,身法之快,連迅如閃電的蛇精也無法抵擋。

    被人吊著脖子的感受并不好,肖懷染哀鳴一聲,順著拖拽的方向滾到了崇歸的腳下。

    崇歸見他處境狼狽萬分,默然半晌才收了拂塵,蹲下腰身,捏著蛇精的臉頰狠狠吻上去,纏綿悱惻地廝磨片刻后,平靜地道:“這就是答案。”

    此一番話只把肖懷染聽得臉如土色,崇歸又道:“即使不喜歡,你也要配合下去。”

    肖懷染聽到這些話,心中大慟,嘲笑道:“配合什么?與大師你莫名其妙、曖昧不清的糾纏嗎!哈哈哈哈哈!”

    也許是剛才強(qiáng)行與和尚斗法,還未笑幾聲,肖懷染開始劇烈咳嗽,喉間一熱,嗆出一口血來。

    看來,他真的太老了。

    崇歸神色劇變,伸衣袖給他擦了擦嘴上的血跡,第一次見到面若冰雪的和尚顯露焦慮,稀景難賞,肖懷染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shí)候,天已經(jīng)亮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百年蒼樹的樹枝上,而崇歸已經(jīng)不見蹤影。

    肖懷染翻身一跳,輕盈地落在地上。他摸了摸胸口,身體沒有任何不適。這時(shí),一張字條從袖口掉落,他撿起來,小聲地默念:“這兩日旬沐。好好跟緊李虞。”

    ……這和尚真有意思,不發(fā)工錢又不管吃住,身為佛門弟子,就知道為難老年人。

    肖懷染假惺惺地為自己掉了幾滴鱷魚淚,他泄憤的把紙揉成團(tuán),往地下一扔。

    隨后,神色坦然地抬手為李虞的位置算卦。他信步所至,漸漸遠(yuǎn)離郊外,這個(gè)村莊本來就不大,沒過多久,就到了一個(gè)還算熱鬧的小集市。

    一眼就能望到頭的街巷,肖懷染很快就發(fā)現(xiàn)李虞的蹤跡,李虞此時(shí)穿著一身淡藍(lán)色男服,少了女嬌,多了幾分儒雅。肖懷染借著人多嘈雜,又給自己加了一道障眼法,無聲無息的裝作路人跟在身后。

    今日,李虞又同鄭以誠在一起。肖懷染回想起上次吃完飯,李虞告別鄭以誠時(shí)的表情,真是耐人尋味啊……

    舍不得,又期望別人挽留的樣子真是好笑。

    可惜了,鄭以誠雖然二十出頭,書讀的多,但在感情上白紙一張,對李虞根本沒往男女之情上想。

    更別說,鄭以誠還不知道李虞是個(gè)男人。

    他兩圍在一個(gè)賣布料的攤位邊,小聲私語著。

    鄭以誠壓低聲音,道:“你這身男裝……”

    李虞緊張地問:“怎么了?我穿成這樣不好看嗎?”

    鄭以誠似乎對女弟子穿男裝并不敏感,道:“很俊。節(jié)日快到了,我打算給你和趙萍各裁一件衣服。”

    “誰要你給我做了……”李虞嘀咕著,又提高聲音道:“那給我裁件男裝吧。”

    鄭以誠猶豫了一下,道:“女孩穿——”

    李虞打斷他,道:“你煩不煩!女孩愛穿什么關(guān)你什么事!”

    “我沒有這個(gè)意思。”

    看著鄭以誠克己慎行的樣子,李虞一口氣血涌上頭,口不擇言道:“班上那么多男弟子我也沒見你幫忙買過衣服,你對我和趙萍究竟有何心思?學(xué)堂中就我和她是女人,所以你饑不擇食了嗎?”

    “你、你!”鄭以誠被堵得黯然失色,“不領(lǐng)情也不必如此傷人……你走吧,先回去。”

    李虞見他臉色不好,也暗自懊惱自己話不過腦,卻又拉不下臉道歉,只得問:“你不回去?”

    “你不領(lǐng)情,總有人領(lǐng)情。”

    “惺惺作態(tài)!說兩句就生氣。”李虞又氣又惱,甩袖離開時(shí),又自我小聲安慰著:“誰稀罕…這里的人真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請來當(dāng)夫子。”

    這里的人?肖懷染精神一振,莫非李虞也是外鄉(xiāng)人。一個(gè)外鄉(xiāng)人來此地男扮女裝,要么躲孽債,要么躲追殺。

    或許,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要不然怎么會(huì)讓一幅畫產(chǎn)生如此大的殺意。

    肖懷染盯著李虞離去的方向,正猶豫要不要跟上,剛邁出一步,就聽鄭以誠發(fā)出一聲嘆息,只見他對布攤老板溫和地道:“老板,麻煩給我做兩套衣服。一件五點(diǎn)四尺長的男服,就像剛才那個(gè)人的體形。另一件四點(diǎn)九尺長的女服。”

    肖懷染嗤笑出聲,爛好人一個(gè)。

    鄭以誠訂做完衣服,便往回折返,途中買了一包糕點(diǎn),并無逗留。他在錯(cuò)落有致的屋宅間信步而行,肖懷染遠(yuǎn)遠(yuǎn)跟隨,見他轉(zhuǎn)入與家相反的方向。

    正疑惑,鄭以誠已經(jīng)敲響了他人的院門,無人應(yīng)答,又繞到圍欄前喊道:“趙萍,你在家嗎?趙萍?”

    這時(shí),旁邊的豬圈發(fā)出聲響,接著隱隱傳出虛弱的女聲:“先、先生……我在這里……”

    聽到聲音不對勁,鄭以誠也顧不了那么多,他扔下糕點(diǎn),翻過圍欄直奔豬圈。眼前的一幕讓他目瞪欲裂,只見趙萍如畜牲般被拴在角落里,全身上下被打得血跡斑斑,無一處安好。

    鄭以誠難過不已,道:“你怎么弄成這樣?”

    “先生。”趙萍淚聲俱下,卻不敢大聲哭泣,“昨天晚上我……忘記給弟弟洗衣服…娘她很生氣…”還沒說完,便氣若游絲的沒了聲響。

    “趙萍!這些、這些——”鄭以誠思潮起伏,他一邊解開趙萍身上的繩子,一邊想著罵人的話,可讀書人畢竟不是莽夫,想了半天,也只是吐出一句:“枉為父母!”

    “你說誰枉為父母?”趙萍的爹娘抱著小兒子游玩歸來,一進(jìn)門就聽到鄭以誠的念叨,頗為不滿,趙萍的娘張嘴嘲諷道:“喲!這不是外地來的文化人鄭夫子嗎!你這么愛管別人家閑事,不如我把女兒賣給你。”

    趙萍的爹把小兒子放進(jìn)屋后,出來附和道:“這禽獸跑我們家比跑他自個(gè)家還勤快。賣給你,你不會(huì)吃虧,省得你日日關(guān)心,名不正言不順。”

    “你們——”鄭以誠氣得胸口郁結(jié),他暴喝而起,揮拳朝趙萍的爹落去。

    “哎呀!打人啦!快來人啊!”趙萍的娘見情勢不妙,跑到路口大喊大叫,“外地佬欺負(fù)我們啦!大伙快來幫忙啊!”

    越來越多的鄉(xiāng)親鄰里被吸引過來,趙萍的爹也不傻,見人多了,趕緊收手,一副被鄭以誠單方面暴打的慘狀。一名壯漢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腳踹翻鄭以誠,道:“打人打到別人家里來了!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鄭以誠顧不得喊痛,指著昏迷的趙萍,痛心疾首地喊道:“你們看清事實(shí)!他們作為父母卻把孩子當(dāng)成畜牲拴在豬棚里,現(xiàn)在還想著賣女兒!”

    “這有什么?不就栓豬棚,又沒殺她!大驚小怪。”

    “別人教訓(xùn)自家小孩,關(guān)你什么事?”

    “我早就覺得先生有問題了。”一名弱冠的少年從人群中搶上前,道:“他對兩名女弟子肯定圖謀不軌,我經(jīng)常能看見先生讓她兩去家里吃飯!”

    肖懷染認(rèn)得這名少年,正是上次在學(xué)堂中打小報(bào)告的兔崽子。

    “今日我和師弟還偷看到這位先生給兩名女弟子買衣服。”

    轉(zhuǎn)頭一看,沒想到說這句話的竟是崇歸。此時(shí)的他神情冷漠,口吐鋒芒。肖懷染登時(shí)心中混亂,他踉蹌地后退幾步,幾乎不識(shí)得崇歸。

    剎那之間,想起一句話:“人性泯滅,妖魔當(dāng)?shù)馈!?/br>
    眾人大為驚恐:“男女授受不親,孤男寡女,居然還在一起吃飯。還、還買衣服?這是要扒衣服嗎!讀書人都這樣,太惡心了。”

    趙萍的娘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老天爺啊!你怎么這么不長眼啊!我們含辛茹苦把孩子撫養(yǎng)長大,現(xiàn)在卻被這個(gè)不要臉的禽獸毀了名聲。”

    “這個(gè)畜牲還敢倒打一耙!”

    “打他!”

    “打他!”

    肖懷染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正欲出手相救,肩膀被人緊緊抓住,回頭一看是崇歸,他怒道:“放手!你不幫,我?guī)汀!?/br>
    崇歸皺著眉頭,手中禁錮的力量未變,道:“你忘記我說的話了?這里是過去發(fā)生的事情。”

    “我不信。如果我們能回到過去,卻不做改變,那又有何意義?”

    肖懷染翻掌回?fù)簦鐨w只能放開他。眾人拿著趁手的工具,兇惡至極的朝鄭以誠身上招呼。肖懷染瞧得明明白白,更甚焦慮,他躍身而起,身形晃動(dòng),似龍飛騰。然而與他們貼近時(shí),猶如水霧般看得見,卻摸不著,肖懷染穿透了他們的身體,他落在另一旁的地上。眾人并無察覺到異樣,依舊實(shí)施著暴行。

    崇歸面無表情,單掌成禮,聲音飄渺:“我都說了。發(fā)生過的歷史,只有順應(yīng),無法改變。如果你去干涉,就會(huì)同他們的世界無法重合。”

    肖懷染怔怔的望了他一陣,露出凄然之色,道:“那我們來在這里做什么。”

    崇歸走過去,將他抱了起來,低聲道:“尋找根源。防止他們繼續(xù)禍害現(xiàn)在,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