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許愿吧,親愛的!” 仿佛剛才渾身是刺的樣子從來沒有出現,徐洋還是那個陽光少年。 燭火搖曳,映在男人眸子中是那么縹緲。 希望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許完愿后吳雨吹滅了蠟燭。 叮鈴鈴…… 是徐洋的電話聲, “喂?啊?你喝多了?別害怕,我馬上去找你。” 焦急的神色出現在男人英俊的臉上,他似乎并不打算解釋什么,匆匆忙忙抓起鑰匙,連外套都沒穿就要出門。 “徐洋。” 吳雨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平靜中帶著顫抖。 不只是聲音,吳雨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心臟劇烈跳動仿佛要跳出來,是不詳的預感但似乎又有種終于要來的坦然。 徐洋似乎沒聽見,他關上了門,門外的光線盡數被阻隔在外面。 咔嚓一聲,只剩她一人。 房間沒留一盞燈,現在黑暗陪伴著吳雨,也只有黑暗。 這天夜里,吳雨在客廳沙發上坐了一晚上,她突然想起了很多之前被刻意忽略的地方。 比如她從來沒有踏出過家門, 比如她從來沒有見過父母, 比如今天好像過了很多遍, …… 再比如她的生日根本不在今天。 吳雨深深吸了口氣,再吐出來,似乎是把胸中的濁氣都吐了出來。 徐洋沒有回來,但似乎他回不回來已經不重要了。 她慢慢站起身來,臉上不知何時已經布滿淚痕,她慢慢地走,仿佛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孩童,又像是步入暮年的老人。 最終她的腳步停在了門口,那個唯一能透進光的門口。 吳雨將雙手放在門把手上,似乎用盡了畢生勇氣和力氣,慢慢往下壓,慢慢,慢慢…… 吱嘎…… 那道阻隔了光,也囚禁了吳雨的門,終于開了…… “護士?護士!我女兒……我女兒她醒了!護士!” …… 一片混亂,不止眼前,還有吳雨的內心。 最終她還是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在病床上,周圍圍了一圈人,臉上無不都是緊張。 有父母,有朋,還有……徐洋和江瑩。 “小雨!你感覺怎么樣?身體還有沒有不舒服?你告訴mama……” 吳雨虛弱地笑了笑,將床邊的女人擁入懷中,“媽,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女人不堪重負般嗚咽起來,她崩潰地哭出來,“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吳雨想起了一切, 恩愛,生日,眸光,都不過是吳雨自欺欺人的一場夢。 高考時,吳雨報考了醫學院,但是直到畢業吳雨都沒有向心底的少年袒露心意,因為江瑩和徐洋在一起了。 不對,準確來說他們早就在一起了,只是吳雨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少女心中,忽略了他們之前甜甜的互動。 心有不甘,又能如何? 江瑩是自己的朋友,吳雨干不出什么過分的事情。 可惜自己三年的歡喜到最后連少年的微信都沒有,之前不敢,現在不能。 后來江瑩過生日,吳雨受邀去參加生日聚會,那天晚上徐洋向江瑩求了婚。 真好呀,吳雨是為江瑩感到開心的,真的。 她那天喝了很多酒,她喝醉了也像是沒醉,拒絕了江瑩送她回家的好意,自己暈暈乎乎的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這一昏就是五年。 在昏迷中,她為自己創造了一個青春,一個和江瑩一樣的青春,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囚禁在那間“生日房”中,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反復過著屬于江瑩的生日。 父母蒼老了許多,吳雨心中悔恨自己昏了這么多年。 她現在踏出了房門,放下了執念,只想一心照顧父母。 不過她應該給過去的自己做個了結。 “哎呀,我以為醒來后能看到小江瑩小徐洋呢?你們倆不夠努力呀!” 江瑩被她說得羞紅了臉,整個人窩在了徐洋懷里,卻也亮著眼眸,輕撫著肚子道:“馬上了馬上了,結婚時伴娘被你逃過去了,這干媽絕對不會讓你再逃了!” 說著燦爛地笑了起來,一如當年。 吳雨眼神溫柔地掃過二人,最后將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也微笑, 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