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鏡
顧斯言被吻的有些迷糊。因為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討厭這個吻。 而且這個吻還帶了照燒鰻魚的味道……他的臉更紅了。 看著在他面前笑得像偷腥的貓兒一樣的蘇懶,他那些抗拒的話突然就梗在了嗓子里。 蘇懶欣賞著顧斯言難得的風(fēng)景,提議道:“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風(fēng)很輕柔,撩起少年的頭發(fā),他的唇角還掛著一滴沙拉醬。世界突然變得很安靜。 鬼使神差的,顧斯言點了點頭。 ———————————————— “什么?阿言你要搬出去?還是去和蘇懶大人一起住?!”寸頭的嘴張得大大的。 “我們是該指責(zé)你見色忘友呢還是羨慕你的好運氣?”話嘮也咋了咋舌。 “茍富貴。”黑眼端著一杯茶添了一句,點了點頭。 顧斯言依舊無視了這群室友的碎碎念,安。靜的收拾著東西。他心里明白他沒得選擇,卻又驚訝于自己答應(yīng)的那么容易。 原來自己的心早就淪陷了啊,還不承認呢。心里的小人邪氣森森。 —————————————————— 蘇懶接到了一個好消息。一部電影的制作團隊找上他,邀請他去試鏡。 蘇懶打聽到這家叫做“天盛”的電影公司的作品都是大手筆和高質(zhì)量之后,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畢竟這是他一直以來就想做的事情。 他們找上他,自然也是看中了他的純血在粉絲心中的號召力。 現(xiàn)在機會就擺在了他的面前,只等他去抓住。 試鏡時間安排的很緊,這是一部賀歲片,所以工期肯定很趕。 蘇懶只來得及在當(dāng)天晚上熟悉了一下劇本,第二天一早就被拉去天盛試鏡了。他讓傅北給他畫了個淡妝,他提前做了功課,這部賀歲片是一部古裝劇,講的是一位俠盜的故事。 蘇懶此次被邀請去試鏡男二的角色,那個角色是劍神的兒子,一直閉關(guān)練劍,直到成年后外出游歷,讓他結(jié)識了俠盜,開始他以為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偷 ,撞見他偷盜就懷著戲弄的心情與他過招。結(jié)果二人棋逢對手均是一驚,不由得生出一些英雄惜英雄的情感。最后二人糾糾纏纏,男二在生死關(guān)頭幫了主角一把,贏來了美好的結(jié)局。二人也成為最要好的兄弟。 蘇懶的年紀(jì)和男二正好相當(dāng)。這個角色難就難在要演出一股仙氣。他是劍圣的兒子,又常年閉關(guān)不聞世俗。出來闖蕩難免格格不入又帶著倨傲神情。 后來與俠盜結(jié)實才讓他慢慢有了所珍惜和追求的俠肝義膽,江湖不再孤單,慢慢有了煙火氣。 蘇懶挑了一套很寬松的白色上衣和寬筒褲,又把不太長的頭發(fā)松松的挽起來。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試鏡地點離學(xué)校不遠,但蘇懶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有很多人在那了。打雜的,助理們,化妝師,工作人員,很是熱鬧。 蘇懶第一次來到這種規(guī)模的正式劇組,覺得很是新鮮。 他們被領(lǐng)到了一個長長的走廊,按照叫到名字的順序一個個進去。 這次男二并非公開試鏡,只是制作組選擇了覺得能勝任的人員來參加試鏡。蘇懶的人氣和在綜藝里的表現(xiàn)自然也在他們考慮之列。 蘇懶瞧著那些競爭者們,應(yīng)該都是大大小小的明星,都有助理化妝師隨從,現(xiàn)在他們一個個很嚴肅的等待,足見這次角色機會難得。只是因為蘇懶這世沒太關(guān)注過這個世界的娛樂圈,因此一個也認不出來。 但他們卻認識蘇懶。蘇懶一出現(xiàn),他們就用或敵意或驚訝或羞澀的目光打量者他,有兩個還交頭接耳了起來。 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下,蘇懶覺得一股戰(zhàn)栗從腳尖傳到了指尖——這是他進入狀態(tài)的標(biāo)志。 帶著輕微的緊張和高度的興奮。 前面的人一個個出來,面色淡淡,看不出好壞,但估計不會是特別好。 “下一位,蘇懶先生!” 蘇懶站起身,走進了試鏡間。這是他走向夢想的第一步。 里面很大很空,白布的背景松松垂下鋪在地上,下面坐著幾個人,里面就有總導(dǎo)演賀粒。 說起賀粒,也是很有傳奇色彩的一個人,據(jù)說他開始是一名軍人,退伍后轉(zhuǎn)向極限運動,后來陰差陽錯進了電影這行,拍出的第一部作品就大賣。之后更是好評如潮,拿獎到手軟,坐穩(wěn)了導(dǎo)演圈頭把交椅。 傳聞他選人很準(zhǔn)也很嚴,但是他有一個好處,不排斥用新人,畢竟他當(dāng)年的第一部電影就是這么過來的。 蘇懶走到幕布中間,微微鞠躬示意。 “開始吧。”賀粒揮了揮手。 立刻有人把劇本遞上。 蘇懶抽到的是第四十五幕,寫劍神之子聞人衍初出江湖,遇到一小乞丐,展開的對話。 戲份不長,他從容不迫的瀏覽了一遍,放下劇本。 下一刻,他的眼神就變了。 帶了些孤寂和驕傲,眉宇間卻還有隱藏的一絲疲倦。他側(cè)對眾人,神色清冷衣服寬大,隨風(fēng)而動。眾人不由的被他吸引,屏住了呼吸。 面前應(yīng)該是那個小乞丐,蘇懶右上虛握,仿佛有劍在手中,他緩緩抬起利劍,橫在唇邊,輕輕吹了吹劍上的血滴,那么溫柔,像是在一個情人的耳畔呵氣。 然后他開口:“知道我為什么不殺你嗎?” 然后收回劍,插入腰側(cè)劍鞘,手指似乎還無意的輕輕撫摸了一下,對于劍客來說,劍就是生命。 這個動作被導(dǎo)演捕捉到,神色多了幾絲贊許。 空了一空,讓人似乎覺得對面真的有小乞丐在說話。 “好心?我可沒那么好心。”蘇懶開口,時間點抓的剛好。 他漫不經(jīng)心的抬腳從小乞丐身上橫跨了過去,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話:“我只是,不殺可憐之人而已。” 這個跨過去的動作,劇本沒有寫,蘇懶臨場發(fā)揮,覺得這樣更能表現(xiàn)出劍神之子的高冷和對大眾的輕介。 氣場全開,背身而收,只留一個遠去的挺直背影。 …… 表演結(jié)束。 眾人呆愣了幾秒,立刻熱烈的討論起來。蘇懶的表現(xiàn)出乎他們意料的成熟。 他好像天生就適合演戲。 其實除了天分和對電影的熱情以外,蘇懶畢竟活過兩世,他的人生閱歷,比在場的每個人都要多,這也幫助他能充分體會到導(dǎo)演想要什么并表現(xiàn)出來。 蘇懶點了點頭,推門出去,不卑不亢。 “不錯,”就連賀導(dǎo)也淡淡的夸了一句:“雖然個別地方表演太過略顯造作,對于新人已屬難得。” 蘇懶不知道,試鏡間的角落里,一個男人靜靜的看他演完了整場,還久久沒有離去。 ———————————————— 顧斯言搬到了蘇懶家。 其實蘇懶只是隨口一提,覺得這樣發(fā)情期可以就地解決,不用擔(dān)心被別人視jian。無聊時逗弄一下顧斯言,更是他新的愛好。 顧斯言既然答應(yīng)了,蘇懶就讓傅北給他安排了一間臥室,沒再管他。 傅北領(lǐng)顧斯言參觀了一下房間,單人別墅畢竟不大,一樓是客廳餐廳和廚房,二樓是主臥副臥書房,三樓是雜貨間和運動室。 開始一切正常,只是當(dāng)顧斯言看到本該是雜物間的房間里,堆滿了調(diào)教道具,甚至木板中央還有一只木馬,背上是猙獰的假陽。 “怎么會有這種房間……”顧斯言僵硬了身體。 “您不要擔(dān)心,只要您乖一點,少爺不會把這些東西用在您身上的。”傅北微笑。 看見顧斯言驚疑不定的眼神,傅北在心里說,他才不會告訴他那是他為了調(diào)教衛(wèi)蔚臨時改造的調(diào)教室。 —————————————— 三天后,蘇懶接到了電話,導(dǎo)演通知他通過了試鏡! 幸福來的有些太突然,讓蘇懶快要以為這世是老天為了彌補他。 緊接著,另一個重磅消息來襲,飾演男一的是當(dāng)今影帝簡零。簡零有多火,就連蘇懶都聽過他的名字。年紀(jì)輕輕就蟬聯(lián)三次影帝寶座,簡零等于高票房已經(jīng)是不爭的事實,甚至,他還是個Alpha。 得知他要和這位影帝對戲時,蘇懶在欣喜自己能學(xué)到很多之余,又多了幾分擔(dān)心,傳聞簡零冰山臉,拍戲時很不好相處,到時候不知會否被壓戲。 ———————————————— 到了開拍的那一天。全體劇組人員到位,祭天之后導(dǎo)演宣布正式開拍。 第一天沒有蘇懶的戲份,主要拍背景交代和俠盜小時候的故事,但他還是按時到了,劇組給他安排了一個武打教練臨陣磨槍。 劇組里有幾個幫忙的小Omega,見到蘇懶就激動的邁不開腿。然后推推搡搡的來問蘇懶要簽名。純血的身份讓他在劇組里比那些明星還要火熱一點。 沒想到,簡零也來了。 按理說他這種咖位已經(jīng)不需要在沒戲份的時候出現(xiàn),但他不僅來了,還一呆就是就是一天。 蘇懶被武打教練敲打了一天,揉著酸痛的腰坐在座位上休息,觀看別人表演。 他立刻被吸引了進去,這個劇組除了他基本都是老戲骨,NG次數(shù)很少,拍戲的感覺也很好。 這時,簡零坐在了他的身邊。 蘇懶沒理他,他滿腦子都是剛剛那個演員對戲的樣子。 蘇懶不說話,簡零也不說話。在劇組其他人看來,這二人周圍籠罩著一抹僵硬的氣氛。 簡零抿了抿唇,開口打破沉默:“我看過你試鏡那天的表演,很不錯。” 能讓影帝開口這么說,真是千載難逢。 但是蘇懶毫無察覺,他微笑了一下,說:“謝謝前輩。” 然后側(cè)頭撇了一眼簡零。 這個男人真的很有本錢——棱角分明的臉,眉眼如墨,身姿俊拔,氣質(zhì)出塵。 不愧是影帝,蘇小懶同學(xué)默默嘆了一句。接著轉(zhuǎn)頭去看拍攝。 但是影帝似乎不太想放過他。 “這是你的經(jīng)紀(jì)人嗎?”他示意了一下傅北。 “不是,我沒有經(jīng)紀(jì)人。” 不僅沒有經(jīng)紀(jì)人,蘇懶作為新人,化妝師,助理都沒有,化妝都是劇組的人臨時幫忙。 “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簡零淡淡的說。 蘇懶隱隱約約想起簡零有自己開一家工作室,以為是看好他要給他塞什么人。 “不用了,就他吧。我覺得他能學(xué)著做我的經(jīng)紀(jì)人。”蘇懶點點頭,意思是好意心領(lǐng)了。 傅北在他身后聞言收緊了手指,壓抑住心里涌起的喜悅。 簡零看蘇懶這么說,也不再勉強,面容嚴肅的掏出劇本,重新溫習(xí)一遍。 ———————————————— 晚上蘇懶扶著腰回到家,累的東倒西歪。 看見家里的燈亮著,他才意識到顧斯言已經(jīng)搬過來了。 走進去,里面的情形讓他有些吃驚。 餐廳的燈亮著,顧斯言從廚房探出頭,淡淡的道:“洗手吃飯。” 正在餓頭上的蘇懶乖乖去洗手去了。 桌子上是一碗三鮮面,香菇,雞蛋,豆芽,rou片滿滿的鋪在上面,蒸出熱氣騰騰的香氣。 “補償上次的便當(dāng)。”顧斯言輕輕的解釋。 “沒放芥末吧?”蘇懶笑了。 “……沒。” 這次的面很好吃,一碗面立刻被蘇懶稀里呼嚕的吃完了,湯也喝了個精光。 “多謝款待。”他抹了抹嘴,癱在椅子上,像一只吃飽喝足的小動物,懶洋洋的舔著爪子。 這樣的蘇懶,總是能吸引顧斯言的目光。 “少爺,不早了。吃完夜宵您該去休息了,洗澡水已經(jīng)給您放好了。” 蘇懶回房間了。 顧斯言看著那只空碗,沒人知道他今天嘗試了多少次,才做出這樣一碗完美的面。 手背上,是煎荷包蛋被漸上的油花燙傷的一個個小紅印。 他這人,認真的有些可怕,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好。從小到大,他的父親視他為累贅,即使他再優(yōu)秀,做出的努力也不會被他認可。慢慢的,他封閉了自己的內(nèi)心。這其實是他對于自己的笨拙的保護,因為他一旦認定,就會全力以赴的去追逐。 陰差陽錯的,恬不知恥的蘇懶,成了撬開他心門的鑰匙,盡管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