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千瘡百孔后該扔掉,縫補的就算再完美也不再是原來那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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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他想著下手應該要狠,要她尚未回神做不出反應后一秒才感知到痛。 他可以趁著這個時機把包搶過來一路跑一路翻,手機銀行卡身份證,一件件都不是他要找的東西,那就扔在路邊,找到東西了再把包一扔,她跑不過他,趁著月色離開,跟浪漫的大盜一樣。 但浪漫的大盜是不會打女人的。 王澤從沒打過女人,他花心,他四處留情,他給女人短暫一瞬當公主的權利,但他沒打過女人。 溫柯轉身時,目光挪移過來,路燈照著兩個丑角,一時之間都沒說話。 他整個脊椎僵硬著,腳麻木顫抖,磚頭在手中,遲遲沒砸下去。慘白的唇唐突念了聲“包..”,語氣就像求救似的。 溫柯想都沒想,把包抓的死死的,滿眼防備,后退幾步,王澤跟著逼近,但他下不去手,手不停地抖,隨后這塊磚落在道路旁。 “你...你給我,我不打你。” 他揚起手來,下一秒溫柯彎腰拿著那塊磚劈頭蓋臉砸了過去。 他神情其實特別兇狠,嚇唬溫柯把包交出來,誰知這女人撿著磚頭劈頭蓋臉砸了過來,速度很快,王澤痛苦哀嚎幾聲,感覺腦門旁一熱,血往外溢,被兇狠的力道砸了四五下。 她知道自己跑不過男人,為了不示弱,要更兇神惡煞一點,低頭了腳軟了,別人會欺壓而上,好不容易到手的一百萬,改命的機會,怎么可能放過這么肥碩一塊rou。 她把帶血的磚頭扔電線桿旁邊,轉身瘋狂跑走,心臟突突直跳,想著真不該救人,可她的人生本來就是在懊悔中度過的。 如果見著以前的溫柯了,一定要把她往死里打,打得她痛哭流涕記著傷,別出鄉也別跟陽沉走,也別愛上男人,也別相信任何話。 王澤滿頭的血,被突如其來措手不及砸了后,捂著頭眼神變了些,開始追溫柯,整條街到頭了也才八九百米,跑起來吭哧吭哧,一個在前邊跑一個在后邊追,三十多年前的老路燈一節節過,根本不需要跑多少步,追上了踹一腳,她往前撲,跌跌撞撞砸在道路旁的卷簾門上。 鐵門哐當一聲響,她膝蓋破了皮,兩個人都瘋瘋癲癲的,一個彎著腰搶包,一個把包護在懷里,追著他手臂咬,兩條腿踹著人。 “真別跟我搶...我這是救命的錢。” “你放手吧,你放手吧算老子求你行不行。” “不行。” 她說,緊接著咬上王澤手臂下了狠嘴,他又開始哀嚎,疼感與打擊讓整個人都出于一個相當暴躁的狀態。 底線一旦突破踐踏后,也就變得沒有意義,王澤咬著牙,幾巴掌扇過去,力道不小,男人體格健碩,巴掌寬大,她耳朵發蒙,嗡嗡直叫,可就是不松口,整個人把包抱著,使了全身力氣。 直到下巴被男人強制性的鉗制住捏的腮幫快碎了時,才松了口。 王澤后退幾步站在馬路中間,捂著手臂,血順著傷口流,衣袖滲血,沿著手背指尖一滴滴落在地面上,他整個人陷入極度煩躁的境地,摸著后腦開始長篇大論。 “你能不能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西啊...” 他問溫柯,知不知道他是誰,王澤以前聽說過沒,家里做鋼材生意的,得過國家頒發的優秀企業獎章等各種,是成功的企業家。后來一批貨出了紕漏,好幾個工程房子倒了,股票一跌再跌,合作方找上門,他們家這會進去判了兩個,meimei躲在國外。 王澤說這些話悲壯的整個人都像在演講一首悲歌一樣,調子忽上忽下,情緒激昂時口水也跟著往外噴,覺著多說兩句能把女人打動,結果溫柯卻回了一句,關我屁事。 他點點頭,說也確實不關她的事,男人步伐急躁的來回轉了圈,隨后猛地踹了一腳過去,溫柯沒捂肚子,依舊把包抱著,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 王澤紅著眼,淚也跟著往外流。 他說溫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昔日朋友把我像狗一樣踩在腳下反復碾壓,他是個男人啊,你也在場,親眼目的了不是麼。 他撩開衣服,腰側起了紅疹子,說這段時間東躲西藏,睡在發霉的地下室,活的跟個鬼一樣。 他說完又一腳腳踹過去,情緒崩塌后仿佛為了想引起女人共鳴一般發泄著。 你撒手吧...你救我這條命吧。 我說的難道還不夠多嗎。 享受過天堂的人滿眼憎恨著這樣的生活,接著補上幾腳。 溫柯手臂麻木,力氣一點點被抽干,王澤拿著包翻找東西,問她想拿這一百萬干什么。 她說還債,還有二十多萬沒還,剩下的拿來開餃子店。 王澤說這些都不重要,都不重要,比起水深火熱的他來說,這些弱小都像個芝麻粒一般,不值一提。 他把包還給溫柯,東西沒翻亂,然后要隱姓埋名靠著這一百萬東山再起。所以對他來說,溫柯,我告訴你溫柯。 “我只是被逼急了...你別難過。” 你也別哭,你也別怨我。 你也別難過。 他拿著寶石轉身就走,抹了把淚,痛苦的整張臉都扭曲成了一團,沿著街道步伐沉悶,咬著牙恨不得給該死的人生回報幾腳,也不曾回頭看,努力忽視卷簾門傳出的微弱聲音。 她沒穿高跟鞋,頭發亂的不像樣,一瘸一拐但發不出任何聲音,學著男人,離近了踹上一腳,沒把人踹地上,自己反倒摔了跤,倒在馬路牙子邊,捂著肚子哀嚎。 最后力氣也沒了,連聲音都吼不出來。 王澤走到頭了后,閉著眼睛,猛然又折返回來,站在路邊把脖頸項鏈解下來,放在她手心里。 “算我欠你的,這個東西不值錢,別賣。” “我以后回來找你,到時候在還給我。” 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會不會回去拿,但這種空頭支票說出口,也像是在給予她補償了一般。 她倒在路邊,腦子里過了一遍,覺著如果不去醫院的話,直接開車回家,那時候還有很多店沒關門,或許能有人出來幫她也說不一定。 就光是這么想著想著,又有點想笑。 爬也爬不起來,想回去撿包,里面還有手機銀行卡呢。 可又爬不起來,就只得把肚子捂著,等什么時候痛感消失了些再說。 昏黃路燈暖在身上,一身長裙也破了,三萬多合資買的,以后沒有充排面的東西了。 用針線縫補也會留下丑陋一道疤。 千瘡百孔后該扔掉,縫補的就算再完美也不再是原來那件衣服。 這不是窮與富之間的差距,是人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