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我好了,真的我最后一次發(fā)刀子
左遙和左星火有幾分像,柔和的五官,一眼看去就覺得這人的性子溫和,漆黑的雙眸澄澈天真。 就是那雙眸子,徐亭看著她的時候就會想到自己的寶寶。 不知道她兩歲的時候,是不是也這么活潑可愛。 但是,應(yīng)該不會這么成熟…… 童言稚語的左遙很可愛,裝作老成的樣子也讓人心情愉悅,徐亭很喜歡和她相處,眼神里也不自覺多出些慈愛來,和左遙相處的時候,徐亭能暫時忘卻那些痛苦。 卻也只是暫時。 越是看著左遙,越是隨時提醒著徐亭——面前的孩子并不是自己的,而自己的寶寶,現(xiàn)在音訊全無。 呆了兩日,徐亭便寢食不安,猶豫躊躇地看著左星火。 “我不能幫你聯(lián)系蘭德爾。” 左星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徐亭的表情從失落到釋懷。 “我明白了。”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起身要離開,“這兩天,謝謝你讓左遙陪著我。” “你還是那么好,只是我不敢再接觸你了。” “你像是毒藥,我怕我一輩子也戒不了。” 不如說,已經(jīng)深深中毒。 左星火無奈地笑了下,喊住他,“你多想了,我不是拒絕你。” “我的意思是,現(xiàn)在聯(lián)系蘭德爾,只是打草驚蛇。” 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兩張通行證,“我們直接去蘭德爾的基地找人。” 通行證是拜托陳老通過各種渠道拿到手的,陳老沒有問他理由,讓左星火想好的各種托辭都無從開口,只能是將心意默默記下。 “兩張?”徐亭眼神發(fā)沉,眼底是祈翼的光。 “我和你去。”左星火站起身,眉眼舒展,笑得溫和,“不想要我和你去嗎?” “徐亭,你要明白,只要你開口,我是不會拒絕你的。” “我也不會是你的毒藥。” “只要你愿意。” 心臟用力鼓動,歡欣雀躍,像是一瞬間冰雪融化、春暖花開。 徐亭看向了左星火的眼睛,他是真誠的。 可是…… 徐亭的心一下子落了下去。 “我想找回她,我只想好好地把她養(yǎng)大。” “我不再奢求你了,你……放了我吧。” 徐亭都覺得自己有些無恥,曾經(jīng)跨越山河也想和他在一起,現(xiàn)在分明心動,卻虛偽地拒絕。他在害怕,害怕再一次、被丟下,那種絕望的感覺,再也不想嘗一次。 左星火輕嘆了一聲,“你是自由的,我從未束縛你。” “是你自己沒有放了自己。” 不再多言,左星火將一張通行證放到徐亭的手里,自己出門上車,扣上安全帶,看了一眼時間。 十分鐘,就等十分鐘。 車里的引擎發(fā)出轟鳴,讓人心情煩悶。 左星火又想點燃一支煙。 他忍住了,畢竟不是什么好習(xí)慣,也不能縱容自己的脾氣。 “不來嗎……”左星火調(diào)出導(dǎo)航,心里清冷一片。 啪—— 手掌拍在車窗上的聲音。 左星火看過去,徐亭一副氣喘吁吁的模樣。 他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抬眼看向左星火。 “我……”他有些緊張地喉結(jié)滑動,哽咽住,徐亭艱難地開口,“我還能再叫你醫(yī)生嗎?” 我們還可以回到從前嗎? 左星火翹起嘴角,“隨時可以。” 他看見徐亭的精神體,那只斑斕猛虎終于停歇止步,疲倦地趴下,呼哧呼哧地伸著舌頭喘息,感受到左星火的精神力,便抬頭親昵地蹭了蹭。 一如以往。 左星火與他相視而笑。 徐亭有些羞恥,不好意思地摸了下發(fā)梢,刺棱棱的短發(fā)堅硬如同針尖。 “要不要把頭發(fā)留長一點做個發(fā)型?”左星火提議到,“用現(xiàn)在的技術(shù)很好恢復(fù)你的臉,只要用點刺激細胞再生的藥劑,向?qū)У木窳σ龑?dǎo)一下就行了。” 甚至因為這種強效再生藥劑的研發(fā)出現(xiàn),好些向?qū)稒C取巧地去開了整容醫(yī)院,輕易地賺了個鍋滿盆滿,不管什么屬性的女性,愛美的總是大多數(shù)。 “那就麻煩你了。”徐亭伸手輕輕地拉住他的衣擺。 像是拉住了全世界。 左星火伸手握住他的手掌,捏了下他的手指。 蘭德爾的秘密基地處在A1區(qū),就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縱然有很多人知道蘭德爾有這么一個秘密基地,也沒這個膽子亂闖。 所以左星火拜托陳老幫忙的時候,對方那么輕松答應(yīng),甚至還有些太積極配合,左星火才察覺出或許陳老和蘭德爾之間不對付。 也不知道一個科研人員怎么和帝國將軍不對付的。 虧得是陳老這位權(quán)重,換做其他人敢和蘭德爾作對,早就被不知不覺消失在世界上了。 “站住。” 大門處就布置了看守。 左星火和徐亭出示通行證,對方檢查了一番放了他們進去。 他們喬裝了一下,一副科研人員的打扮,左星火的身形很合適,徐亭有些顯眼。不過哨兵做科研的雖然少見,卻也有的。 一張通行證過了重重關(guān)卡,卻在即將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失效。 “看來這個就已經(jīng)到極限了。”左星火將通行證收起來,回去的時候還要用上。 “那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徐亭有些依賴地問他。 他想了想,“要打暈一個人帶我們進去嗎?” 徐亭比了下手臂。 他倒是也開始自己動腦子,不再是前幾天一樣呆愣得像是榆木。 “不用這么暴力。”左星火拿出另一張通行證。 這是陳老給他的,陳老本人的通行證,90%的地方都有權(quán)限。 蘭德爾就算是不待見陳老,也不敢不賣眾多科研人員的面子,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饒是他也不敢惹眾怒。不過他能不反抗就答應(yīng)的原因,也是因為他了解陳老,陳老不屑和他接觸,絕不會來他的科研基地。 按理來說的確是這樣,不過今天是左星火。 刷了通行證,一路暢通無阻,直到收集到的情報里顯示為目的地的地方。 是和其他明亮房間完全不同的地方,從頂端連同到地面的玻璃筒整齊排列,能放下一個哨兵那么大的玻璃筒里充滿綠色營養(yǎng)液,連接著各種管子的中間是一團rou。 形狀各異的rou塊漂浮在玻璃筒中,被各種導(dǎo)管插入。 徐亭心里不安,拉住了左星火的衣服,“這些是什么?我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左星火握住他的手掌,將溫度傳遞給他,“沒來錯地方。” “那別看這些了,快找找寶寶在哪兒。”徐亭止不住地心慌。 “好。” 在各種玻璃筒中穿行,左星火突然挺后悔自己對人體的熟悉,他甚至能分辨出漂浮著的rou塊是屬于什么部位的……大腿、手臂、胸腹、脖子。 還有…… 漆黑的眼珠。 眼底一抹暗紅。 砰—— 徐亭后退著撞到了玻璃筒上,后面的玻璃筒里是一個zigong樣子的東西,里面甚至有著生命,那個胎兒受到驚擾,在薄薄的羊水里伸展,小手在zigong上突出形狀。 很是詭異。 “沒事吧?小心一點走。”左星火拉住他,感受到他的掌心冰涼。 徐亭直直地看著前方某個玻璃筒。 左星火看過去,是一塊腰部的rou塊,沒什么特別的,只是有一塊不起眼的紅斑,像是胎記。 “怎么了?” “……”徐亭彎下腰,呼哧呼哧地喘息,像是被扼住了喉嚨般的用力喘息。 “徐亭?”左星火被他拽得都蹲下身。 徐亭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渾身癱軟,滑坐到地上,兩手緊緊拽住左星火。 他大力得將左星火捏得都發(fā)疼。 左星火沒有說話,看見了徐亭的臉上。 淚流滿面。 徐亭咬著嘴唇,從喉嚨里發(fā)出壓抑地嗚咽,他張著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來,整張臉都扭曲得不成樣子。 左星火似有所覺,“你看見的那個、是……?” 無聲的哭泣持續(xù)了足有幾分鐘,左星火握緊他的手,垂著頭與他沉默。 “寶寶、我的寶寶……”徐亭的聲音很細微,從嗓子里擠壓出來。 得到答案,左星火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也不意外。 分明是只見過幾面,左星火卻覺得自己很了解蘭德爾。 蘭德爾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子。 蘭德爾很仇視自己。 蘭德爾……該死。 “哎呀,闖進來兩只小老鼠。”大門打開,蘭德爾神色輕松地走進來。 “怎么還在哭呢?”蘭德爾笑得格外惡劣。 “呼……”左星火吐出一口濁氣,沖著蘭德爾伸出手,“研究數(shù)據(jù)給我看看。” 蘭德爾似乎有些吃驚他的反應(yīng),嗤笑一聲,轉(zhuǎn)身去拿了研究數(shù)據(jù),“這可是我花費五年的時間才做到這個地步,可惜實驗體太少,不然我能得到更多基因。” 他甚至在自豪,一點沒覺得這樣做是錯的。 厚厚一沓的研究數(shù)據(jù),封頁上寫——“ZC復(fù)活實驗第51次” 左星火一頁頁地翻看,像是要將這些都印在腦子里。 “看起來你很感興趣,那么之前50次的實驗數(shù)據(jù)要不要也一起看看?”蘭德爾隨意靠在一邊,交疊著腿,姿態(tài)瀟灑,再在手中晃上一杯酒的話,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優(yōu)雅的貴族,“或者幫我一起研究?” “你為什么要執(zhí)意復(fù)活他?”左星火很冷靜。 冷靜到近乎冷血。 “當(dāng)然是為了親手殺死他。”蘭德爾說,“他應(yīng)該死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