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飛行器停落在paradise總部153層的停機坪上，當飛行器門打開的時候，殷然剛剛為冥整理好胸前最后一點兒褶皺。

    賽文早早在停機坪等待，直接目睹了冥捧住自家助理的臉，親親額頭又親親鼻尖的場景。

    “先生，議員還有一個小時到達總部。”賽文目不轉睛，面不改色，作為隱族族長的助手，他可是和冥少爺還有小仆人一起長大的，什么場面沒見過？

    殷然在賽文看過來的一瞬間就繃緊了身子，那雙清醒過來沒多久而霧蒙蒙的眼眸游移著不敢看向前方，他縮回放在冥胸前的手，小鵪鶉似的退到少爺身后。

    總是被賽文看見自己這個樣子……下次聚會又會被笑話的！他悶悶不樂地想。

    冥作為上位者對于被下屬撞見和情人親密這種小事接受良好，他神態自若，一踏出飛行器就進入了工作狀態，墨黑的瞳眸在清澈無害的表面下是深沉與銳利，和殷然相處時那輕佻的笑容也轉換為恰到好處的淺笑。

    153層也是冥辦公的樓層，他的辦公區域主要劃分為辦公區，休息區以及待客區，辦公區由銀灰色組成，看似空曠的房間中，只有和墻壁地板形成鮮明對比的寬大辦公桌和相當符合人體工程學的新材料老板椅。其他設備在無需使用的時候都處于隱藏狀態，以便于空出地方進行全息投影。

    所謂新材料指的是paradise研發的智能記憶材料，可根據調控改變材料質感，型態，最普通的例子是從實木材質變為亞麻材質，復雜一些的話，這款材料能從輕薄的絲綢布料瞬間轉換為防彈防水衣料。

    殷然很喜歡這種記憶材料，然而即使這種材料是自家公司研發的，其產量也少之又少，而且大部分都拿去制作高階軍事裝備了，他自己只享受過一次這款材料的魔力，那樣的觸感是追求極致舒適睡眠的自己夢寐以求的，而那一次正好是被冥少爺抱到椅子上親親的時候……咳咳！

    想歪了想歪了！殷然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痛感讓他回到現實，定睛一看，冥少爺早已坐在椅子上看著資料和賽文談論起來了。

    賽文是隱族對外發言人之一，貨真價實的聯邦軍事學院優秀畢業生，能力強大手腕驚人，他和殷然一樣是冥和夜從小培養起來的家仆，只不過賽文和殷然對于他們兩人的用途不同罷了。

    殷然自知沒有自己插話的余地，便轉身安靜地離開辦公區，準備去泡兩杯咖啡給冥少爺和賽文。

    “先生……這件事，您要讓殷然參與嗎？”賽文看著殷然消失在門外的身影，突然詢問道。

    冥處理文件的手指一頓，辦公時戴上的暗金色細框眼鏡下寒芒微閃，他曲起手指，指關節叩響桌面：“不必讓他參與。”

    “我明白了。”賽文點點頭，他私心認為這樣做對殷然不公平，但仆人畢竟是仆人，殷然從某種意義上說對于少爺們早就沒有價值了。

    可能，不讓他知道，會讓他多好過幾天吧。

    四十分鐘后。

    “先生，會議用到的文件需要我幫您核查一遍嗎？”殷然回收著喝完的咖啡杯，低垂的眸中滿是冥的面容。

    冥少爺真好看……小仆人禁不住暗嘆主人華麗的容顏。

    “不用了，”冥何嘗不知道可愛的小仆人又在對著自己發愣了，他心里暗爽著這裝作冷淡有禮的小家伙其實愛自己愛得不行，明面上神情不變，甚至多了一絲冷漠：“這次會議不用你參加，賽文跟我去就行。”

    搪塞小然的理由他也想好了……只要他問出來，馬上就可以回答。

    哪知殷然只是委頓了一瞬，繼而若無其事地回復道：“我明白了，先生，那么會議期間我會去152層整理……”

    “不行！”冥對這種反應一點兒都不滿意，他不耐煩地打斷對方的回復，眼神化作凌厲的刃尖：“待在這里等我回來。”

    這個笨蛋，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狀態嗎？

    不想讓他知道那個計劃是一回事，把剛剛接受標記，渾身上下都是迷人信息素的Omega帶去全是Alpha的會議室，他又不是瘋了！

    “可是……”不知者無畏的仆人兼助理還想據理力爭一下，殷然自認他除了“生育體”這種身份之外還有不少作用，被少爺當作擺設放在辦公室里會給他很不舒服的感覺。

    他上過禮儀課程，學過家政服務，他有絕佳的射擊技巧，更有不錯的應變能力，就算他在少爺們的家臣中渺小脆弱，甚至不具備任何異能，但、但是……

    殷然沒有把剩下的話語吐露，他再一次意識到，自己對兩位主人確實沒什么實際用處，除了乖乖聽話之外，好像是做不出其他什么貢獻了。

    他緩緩、緩緩垂眸，低頭，做出下位者應有的謙卑，無聲地表示自己服從少爺的一切安排。

    他不知道冥在他對面蹙起了眉，伸出手想摸摸小仆人毛茸茸的腦袋，最終他還是放棄了這個動作，旋身踏出了辦公室。

    殷然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看著桌上的液體流動屏轉過了半小時的時間，他猜測會議已經開始好一會兒了，然而他既不知道會議內容，手邊也沒有工作資料，工作時間他也不敢玩自己的光腦，傻坐在這兒又像是在浪費人生。

    惆悵。

    “小然，賽肯先生正從主電梯前往這里。”人工智能瑪利坦優雅低沉的嗓音回蕩在空蕩蕩的室內，殷然一個機靈，不解地前去門邊打開監控器，畫面里賽肯還是和以前遇到的一樣蓬頭垢面，亂糟糟的長金發看著就和好幾年沒洗過似的都快變成灰色了，男人穿著白大褂，在電梯間里跺著腳，好像很是氣惱的樣子。

    殷然歪歪頭：“瑪利坦，賽肯先生怎么了？”

    怎么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快噴出火來似的。

    瑪利坦停頓了一會兒，很快回到：“賽肯先生似乎和新來的研究員發生了矛盾，那位研究員要接手他手里重要的項目之一，賽肯先生一怒之下決定親自找冥少爺理論。”

    賽肯先生……賽肯真是太魯莽了！殷然焦慮地抱胸皺眉，作為和賽肯從小一起長大的友人，他自然見過易怒的賽肯在少爺們面前干過多少逾矩的事情，好比上一次他擅自抽了自己的血去試驗就已經導致冥少爺把他丟到生物實驗室整整三年，天知道賽肯是怎么熬過來的——每天都給比自己弱百倍的菜雞研究員打下手，手頭一個項目都沒有，什么重要機密也接觸不到，要不是賽肯真的是一個即使在隱族內部也能堪稱天才的科學家，他大概早就被自己的主人物理毀滅了。

    物理毀滅，指冥少爺的異能，真正意義上的看你一眼你就變成渣渣……

    殷然還在天馬行空地yy，這邊賽肯已經從電梯里走出去了，他估計知道現在辦公區的老大不在，走起路來都有種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的氣勢，直到站在了殷然所在的辦公室門前，出于對頂級alpha兼自己主人的氣息的敬畏，他才冷靜下來，微微收斂了洶涌的氣勢。

    他正想開口進行語音識別，門倒是自己開了。

    “賽肯先生，早上好。”殷然正站在門后，臉頰微微發紅，門開的同時賽肯的信息素仿佛實體化一般侵襲了他的周身，沒辦法，剛接受標記的omega就是這么敏感，即使他只是一個改造體。

    好在殷然對這種情形駕輕就熟，他竭力按捺住被其他alpha侵犯的不適感，禮貌地向賽肯微微鞠躬，禮貌地請他進來，問道：“賽肯先生，有什么需要我為你服務的嗎？”

    “得了吧小然，主控又不在，你正經什么？難不成還怕就差沒把你疼上天的瑪利坦偷偷給他打報告不成？”賽肯不滿殷然冷淡疏離的反應，他們好幾年才見一次面，上次見面還是在電梯里的匆忙一擁，賽肯長臂一伸，不顧小仆人慌亂的反抗，仗著自己高大的身材就把人抱了個滿懷。

    賽肯是眾所周知的神經大條，做事不計后果，加上他這幾年一直被踢在外圍，把一些規矩都忘得干干凈凈的，比如在大部分情況下他們這些人都必須和殷然保持距離。

    “哇，這次是冥少爺標記你啊？——我cao你怎么這么香？”直到把鼻子埋進殷然的發間，渾身臭烘烘的研究員才發現了不對勁——固然冥的信息素非常強悍地掩蓋了殷然的氣息，但那絲絲白蘭香還是從omega的腺體周圍不斷地溢散。

    一個香甜可口的，正處于發情期的omega。

    賽肯幾乎第一時間就把殷然推開了，但出于alpha的本能他又把人抓回來扣在臂膀里，天知道他多久沒接觸過貨真價實的omega了，何況這還是他喜愛了很久的，一同長大的竹馬。

    明明他也是參與改造殷然身體的研究員之一，卻也對殷然后天形成的信息素欲罷不能。

    “賽肯！”殷然掙不開賽肯的桎梏，他只能大聲叫著賽肯的名字，并不斷呼喚瑪利坦給予支援，青年白皙的小臉皺成一團，褐色的瞳眸難得展露出慌亂，和一個怒氣當頭、野性難馴的alpha獨處一室，他最大的保護傘就是冥少爺霸道強勢的信息素。

    但似乎對隱族族長足夠熟悉的賽肯并不懼怕這種殘留的松葉香。

    瑪利坦應該已經通知少爺了，賽肯有獸化的異能，發狂起來難以壓制，瑪利坦派來的警衛連門都不敢進，反正進來了也是死路一條，殷然無助地被賽肯扣著腰，察覺到身后的男人呼吸越來越沉重，從人類的吐息逐漸變成了獸類的喘息。

    “吼……”賽肯用舌頭重重地掃了一圈殷然沒有腺體的頸側。

    “賽肯！冷靜下來！”殷然一腳用力踹下賽肯的小腿骨，男人依然不痛不癢，變換成獸瞳的眼睛尋找著下一個下嘴的地方。

    接下來是……

    賽肯看上了那個散發香味的腺體，只要輕輕一咬，他就能覆蓋掉其他alpha的標記，這或許對omega來說會痛苦不堪，但卻能夠極大地滿足alpha的虛榮心。

    殷然手腳并用，已經毫無形象地踢打起聽不進人話的alpha，眼眶中盛著欲流的淚水，他的唇瓣隨著吼聲不斷顫抖，任誰看了都會憐惜不已。

    “賽肯，求你，你清醒……唔……我是小然，你不要……你不能在這個時候碰我！”殷然絕望地拼命仰頸，試圖不讓賽肯觸及他的腺體，可在強大的具備異能的alpha控制之下，他所做的一切不過小貓咪在撓癢癢。

    “少爺……”淚水啪嗒啪嗒滴落，幾乎從不在人前哭泣的殷然嚇得渾身打顫，他不敢相信如果真的被賽肯覆蓋標記，冥少爺和夜少爺會怎么做。

    大概會做他們一直準備做的事情——

    毫不猶豫、毫不留情地，驅逐他、放棄他、殺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