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之，我就想問問你，為什么拒絕‘妖約’的片約？”看沈屹之這幅樣子，蔣煥也懶得拿那套太極拳出來跟他打了，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就算再不諳世事也該知道這部戲的分量吧？從制片方到導演到主演，哪一個拿出來都是娛樂圈的半邊天，而你演的角色是這部戲的男二號，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你就算是條垃圾桶邊上的癩皮狗，演完以后也能跟熟透了的番茄一樣紅！”

    沈屹之聽了不氣反笑，淡淡說道：“好啊，這熟透的番茄誰愛當誰當，反正跟我沒有關系。”

    說完沈屹之就邁開腿想要離開這里，卻聽蔣煥在他背后拔高了聲音：“我說沈屹之，你以為你是什么人啊？今天的晚會你難道還看不出來賈甄誠的態度？他臨時改晚宴安排，把你送到舞臺上去，這么一下子能給你增加多少曝光度你知道嗎？”

    原本對蔣煥的激將法毫不在意的沈屹之，在聽完這句話之后瞳孔卻突然放大了。緊接著，蔣煥根本沒反應過來，就感到自己被一個巨大的力道猛地一拽，后背結結實實地撞上了墻，發出沉悶的“咚”的一聲。

    蔣煥被嚇了一跳，好在臺下大廳的光線太昏暗，臺上的聲音又大，并沒有人注意到大廳里的這個角落。

    “靠，你干什么！”蔣煥驚慌地看向沈屹之。

    沈屹之拎著蔣煥的衣領，就像母雞拎小雞似的把他抵在墻上，雙眸里盛滿了怒氣，讓蔣煥從頭到腳地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曝光度？如果賈甄誠有那么好心特意給我增加曝光度，他不妨提前兩個小時告訴我一聲！他突然改變安排，猝不及防地讓我上臺捐款，無非是想看我當著幾百人的面狼狽出丑罷了！”沈屹之的嘴角扯動了一下，“要不是他知道我有自——”

    說到這里，沈屹之的話突然戛然而止，蔣煥好奇地看著他，“自？”

    “跟你沒關系。”沈屹之的情緒突然平復了下來，他松開了蔣煥的衣領，轉頭離開了。

    “哎，你這個人，話說一半很沒意思的啊？”可出乎沈屹之的預料，蔣煥居然屁顛屁顛地跟了過來，還追著他繼續問，“你跟賈甄誠以前認識嗎？你拍過他的戲？”

    “拍過一次。”沈屹之有些惱怒地看著蔣煥，“跟你有什么關系？”

    “怎么跟我沒關系，我也是跟他合作過好幾部戲的人啊，了解了解情況總是有好處的嘛。”蔣煥三步并作兩步追上了沈屹之，“哎，你不接妖約，是不是因為跟賈甄誠有矛盾啊？”

    “我跟賈甄誠沒矛盾，跟你有矛盾！”沈屹之實在忍無可忍地停下了腳步，“我不想跟你一塊拍戲行不行？”

    “哦。”蔣煥摸了摸鼻子，居然還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唔，那倒是說得通了。哎，那我把手機賠你行不行啊？你手機到底多少錢？”

    沈屹之受不了地轉過身去繼續往前走，試圖甩掉這個腦子有坑的家伙，“你能不能別老跟著我！”

    “那你要去哪啊？”

    “去廁所！”

    “那我也去！”

    “你一個幾百萬流量的大明星，能不能別整天跟個小氓流似的！”沈屹之瞪了蔣煥一眼，徑直走進了廁所，“你再跟著我，我就要報警了！”

    蔣煥依舊嬉皮笑臉的，“那你報唄。報什么，性sao擾？”

    就在這個時候，兩人的耳旁突然傳來了女性踩高跟鞋的腳步聲，還伴隨著輕快的聊天聲，向兩人這邊走來。沈屹之還完全沒反應過來，突然間就被蔣煥一把捂住了嘴，一個閃身拽進了一旁的隔間里鎖上了門。

    沈屹之被嚇了一跳，轉頭看見蔣煥用非常嚴肅的表情看著他，低聲說，“別出聲。”

    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蔣煥的話音剛落，方才那兩個女性就有說有笑地推門進來了。而沈屹之和蔣煥靠在廁所隔間里，大氣都不敢出。

    “你他媽的是不是智障啊。”蔣煥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進個廁所都能走錯門？”

    “我走錯門？”沈屹之下意識地拔高聲音，又強行把音量壓下去，“你別把人當傻子看，門口掛著那么大一個男廁所標志，我怎么可能走錯！”

    蔣煥沉默下來，回憶起剛剛進門時，他也確實看到了一個碩大的男廁標志掛在門口。

    “沈屹之，你這是被人給陰了。”蔣煥長嘆一聲，“還順便把我給陰進來了。”

    沈屹之一臉蒙圈，“什么？”

    “有人在你進來之前故意把女廁的門口掛上男廁的標志牌，想等你出來的時候拍個大丑聞。”蔣煥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對上沈屹之那雙迷茫而無辜的眼睛，蔣煥沒轍地搖了搖頭，“算了，就你這樣子得罪誰都不奇怪。”

    “那現在怎么辦？”沈屹之問他。

    “還能怎么辦，等著唄。”蔣煥咬牙切齒地說道，“等廁所里沒人了我們再出去。”

    然而，那兩個女人根本不是來上廁所的，而更像是在嘈雜的宴會里找個庇護所，就這么在洗手池邊上聊起了天。

    “外面真是亂死了，哎呀，一個個的打扮得那么嬌艷，又上不了臺，勾引誰呢。”

    “就是，這些小明星為了搶個鏡頭真是不擇手段。你看見門口那個摔跤的女的了沒？故意摔在記者跟前，記者看都不看她一眼！”

    后背緊靠著門板的沈屹之已經開始感覺到尷尬了，蔣煥的胸膛緊貼著他的后背，透過若有似無的襯衫布料，沈屹之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人身體的溫度。

    “你、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沈屹之咬著后槽牙說道。

    “可這地方就這么小，我有什么辦法啊？”蔣煥用氣音小聲說道，熱氣噴到沈屹之的耳后，惹得后者顫抖了一下，耳根都紅了起來。

    洗手池旁兩個女人的聊天還在繼續，“話又說回來，那個叫沈屹之的到底是什么人啊？我怎么沒聽說過他的名字？”

    “我也沒聽說過。剛才我打聽了一下，說是個出道五年都火不起來的花瓶，凈演些糟亂電視劇。”

    “呵，那就是跟賈甄誠有一腿唄。也不知道這狐貍精怎么這么大本事，臨時讓賈甄誠修改節目安排讓他上去。”

    “是啊，還一捐就是一百二十萬，他以為自己很有錢嗎？那可是一百二十萬啊，不想要送給我行不行啊？”

    表面上客客套套的娛樂圈，到了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竟然能說出如此惡毒的話來。那些惡毒的詞句就像是一柄柄毒箭，就連蔣煥這個旁觀者都聽不下去。

    他情不自禁地看向沈屹之的臉，后者的表情沒什么波動，可眼神卻黯淡了許多。

    “賈甄誠是真的想針對你。”蔣煥低聲說道，“抱歉，我之前說的話……太不合適了。”

    沈屹之看了蔣煥一眼，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這不怪你。蔣煥，你出道兩年之后就迅速爆火，圈子里所有人都想抱你的大腿，都圍著你恭維和討好，你自然不知道人心能夠惡毒到什么程度。”

    “可賈甄誠就因為你拒絕了他的片約，就拿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來陰你？那他也太閑得無聊了吧。”蔣煥說道，“你們倆之前是不是有過別的什么事？”

    沈屹之一個淡淡的眼神飄過去，蔣煥只好自己投降，“行行行，你倆的事跟我沒關系，我不問了還不行嗎？我又不是什么賈甄誠派來的間諜，你老這么防著我干什么？”

    沈屹之冷笑了一聲，“巷子里見到個陌生人就像惡狼似的撲上去，這樣的小流氓，我不防你防誰？”

    蔣煥愣了一下，“噗哧”一聲笑了起來，眼睛都彎了，“原來是這樣，你還記恨這那件事呢？”

    沈屹之一聽這話不高興了，反問道：“什么叫記恨？換你你愿意被莫名其妙的陌生人摔碎手機，又被莫名其妙的壁咚？”

    蔣煥立刻雙手合十，用他這輩子最誠懇的眼神看向沈屹之，“對不起，那件事是我不好。可你也得看當時是個什么樣的情況啊。”

    “啊？”沈屹之沒反應過來。

    “你應該知道，當時我和我團隊的車在影維路半路被堵了，我戴上口罩就從車后面跑路了。而你呢，正好出現在我跑路的半中腰，還突然從背后喊住我，那我不得懷疑一下你的身份嗎？這個節骨眼上冒出個人來，誰知道是狗仔粉絲還是其他什么有心之人。”蔣煥無辜地說道，“我堵你那一下呢，就是想看看你是什么人。是粉絲、狗仔，還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誰。而你當時一把就把我推開了，那就說明你確實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沈屹之聽到這個解釋愣了一下。他回想起當時在巷子里和蔣煥的初遇，那不過是一瞬之間的事，而這個男人竟然在那一瞬間考慮得這么多、這么周全，深思不由得讓人脊梁骨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