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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家妓在線閱讀 - 37 尾&番外 前世今生

37 尾&番外 前世今生

    謝玄本不死心,然而一個措不及防的消息讓所有人都如臨大敵。

    施施又有孕了。

    聽聞太監傳報時,他一時反應不能,渾身的骨頭都僵直了。御前太監不明白,明明是個喜訊,怎么陛下像被雷擊中似的?

    謝玄猶自回想,當時明明提前問過太醫,太醫明明白白地說過,以施施的身體幾乎已經不可能有孕,說幾乎,不過是不敢在他面前徹底實誠罷了。

    謝閔安的第一反應是,能不能在月份還小的時候把這個孩子墮下來?他深知施施的身子不可能承受第二次生產。

    太醫給出的回答是,流掉只怕也是承受不住。

    謝閔安滑坐在椅子上。

    唯一無所謂的人是施施。其實她時不時就會設想一下自己的結局,想象自己到底會在哪年哪時死去,是身體的哪一部分先撐不住,只是就連她自己,也萬萬想不到還有這種可能。

    這一次仍然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這就是真正的孽緣吧。施施摸著肚子想。

    這一年年末,貴妃早產,未能順利生產,終是腹中孩兒一起魂歸極樂。

    帝悲極,追為皇后,謚號“思”。

    未幾,立貴妃之子為儲君。

    朝中一時聳動,謝閔安畢竟是皇長子,雖說曾投誠前朝,但在帝王這顯然已翻篇特赦,啟用他也有一段時間,很有重新培養的樣子。

    若是徹底的棄子也罷了,偏偏皇長子是個能者,處理事情很得人心,大有明君之相。而貴妃——或者說先皇后之子還是個丁點大的孩子,話都說不全,如此早就立為儲君,眾人都覺得皇帝這是思念先人過了頭。

    然而年復一年,直至謝玄薨逝,眾人皆以為很有可能的諸位之爭始終未發生。先皇后崩后,帝王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本來身體硬朗的一個人眼看著沉淪、醪糟,直至形銷骨立,硬是在十年內耗盡精與神,在一個雷雨夜頭疾發作,驟然薨逝。而那個埋伏朝中兢兢業業十余年、已對各項關竅了如指掌的皇長子,也只是宣布將代為攝政,絲毫不見登基的野心。

    少數知道內情的人會說,這是因為太子是攝政王從小帶大的,他對他早已視同己出,如親生兒子般教導。

    不僅如此,他還有意替他固守江山。先皇后又與其他嬪妃育有子嗣,那些人不是沒有想法,但都被謝閔安用種種手段牢牢壓制。

    不是沒有小人向太子讒言,這些人大多受后宮指使,意欲挑撥太子和攝政王的關系。年幼的謝正淳從沒正眼看過這些人一眼,都是直接交給謝閔安了事。

    開玩笑,那個從小抱他在腿上對他諄諄輕語的大哥,怎會有害他的一天。

    都說長兄如父,確實如此。他的親生父親沉湎酒色,雖然眾人都說這是因為他太過思念母后的緣故,但謝正淳始終看不上他這個父親,因他在很小的時候便好幾次撞見他與幾名嬪妃宮女聚眾行yin,在他成長的這幾年里也沒對他表示過多少拳拳父愛。

    還好有大哥。

    大哥完美地符合他對謙謙君子的一切憧憬,就連在朝堂上偶爾流露出的冷酷一面,都讓他艷羨。在為仕一道上,他真正做到了圓融無礙。這樣的大哥,就算稱帝他也心服口服,愿意拱手相讓。

    但大哥偏對他寄予厚望,始終以諸君的要求培養他,牽著他的手教他學智識、看人心、觀天下,傾其所有,毫無保留。

    大哥什么都好,唯有一點,他不喜他叫他大哥,私下里都讓他叫他的字。這多多少少給了謝正淳一點不那么親密的感受。

    另外,大哥對他的母后也很懷念,母后在他記事前便去了,大哥像是怕他感覺有所缺少,時不時就會提起一兩句與母后有關的事。比如教他彈琴時會說母后也學過,只是從來沒學會過;教他丹青也說畫畫是母后唯一拿得出手的技法,只是涉及人像就不行了。謝正淳聽著聽著,漸漸在心中勾畫出一個妙趣橫生的母后,時間久了,竟真覺自己仿佛參與過她的人生。大哥真是用心良苦。

    太子二十五歲這一年,在攝政王的再三督促下,終于登基稱帝。

    而攝政王也只是自然而然地退回了原來的位置,讓所有以為會有一場腥風血雨的人大跌眼鏡。畢竟,當年先帝和他的親兄弟、攝政王和先帝都曾爭得你死我活過。誰能想到,皇家骨rou相殘的傳統竟在這一代搖身變成了兄友弟恭。

    無人知道,讓無數人敬仰又讓無數人敬畏的攝政王,那個總在人前風采萬千的攝政王,卻在無數個夜夢中噩運連連,反復夢回同一天——

    當一群太醫終是乏力回天,他跪在她的床邊,萬念俱灰地對一旁同是絕望的謝玄說:“是我們害死了她……”

    又或是在她彌留之際,他慟哭著求她活下來,不要就這樣舍下他,及至后來在絕望中變成乞求:“答應我施施,來世我們一定要再做夫妻……”她卻始終沒說過半個是字。

    他知道那時她仍有意識,但無論他和謝玄怎么喚她,她都不肯睜眼,眉頭還微微皺著,好像在嫌他們吵。

    她到死都沒有原諒他們。

    或許更糟,她根本不想記掛他們,再和他們有什么牽扯。

    施施活著時有個最后的心愿,希望他在她死后能燒一些佛經給她。謝閔安沒有照做,一直沒有。

    他覺得自己幼稚得可笑,連一個死人的心愿都懼怕,可他就是固執地不想她了無牽掛。

    若她真的都放下了,她一定不會想要他了,他身上的陰影是這樣糾纏盤踞,怕是生生世世都無法了凈。

    然而正因如此,她才這樣吸引他,就像活在暗夜里的生物總是向光趨近,如影隨形。

    施施,若還有來世,我一定要遇到你,然后,好好珍惜你。

    —正文完—

    番外 前世今生

    師施和季陽坐在第五屆旅游媒體交流會上,看著臺上嘉賓一邊演講一邊播放ppt,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哈欠。

    季陽笑了,毫不遮掩地說了聲:“好無聊。”

    旁邊有人看了他們一眼,師施對她壓低聲音說:“小聲點。”

    季陽翻了個白眼,“我走了,要是真有什么重要的內容你稍后告訴我。”說罷起身從后門離去。

    師施無奈,季陽就是這種放蕩不羈愛自由的性格。不喜歡的事一秒都不愿意忍受,所以她倆才能從朋友演變為事業伙伴。

    聽說季陽小時候特別多災多難,光河里就掉下去五次,最后家里請了算命先生,說要增加陽剛之氣,就改掉原來的“月”字換了這個“陽”字,隨后她果然開始走上彪悍的人生。

    師施是在大學期間認識的她,那時季陽已經畢業了,正到處窮游,師施那時也是個窮大學生,假期出去旅游和她住同一間青旅,兩人就這樣熟了。

    那時她得知季陽已經無收入玩了一年很驚訝,問她怎么做到的,季陽直白地說:“和Airbnb房東睡覺能省很多錢。”

    純真的師施那時以為她在開玩笑,后來才發現她是說真的。季陽就是個很大膽很享受性的人。

    “你這樣不怕碰到壞人么?”師施聽說過Airbnb這個平臺,但當時她只訂酒店和青旅,就是怕不安全,更不用說和陌生人zuoai了。

    “這個嘛,要看人的。有的人你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可以放心做,有的就不行,見到了就知道不沾染為妙。”季陽大咧咧地說。

    彼時年幼的師施根本無法體會季陽說的話,只覺得季陽過的這種人生只怕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嘗試。

    誰知她后來就成了一個旅游博主。

    做旅游博主這件事有點偶然,也十分必然。她一直喜歡旅游,又因為囊中羞澀,總是需要提前做好詳細的攻略以規避所有的彎路和試錯,盡量以性價比最高的方式出行。有次她旅行歸來,把自己七天的詳細攻略整理了一份發到網上,不經意被她去過的景點運營方轉載,又因為同一時期正好有個網紅也去了那地方,引起了大量網友對該景點的搜索,順帶著給了師施這篇攻略不少曝光量。當時就有很多人留言鼓勵師施多寫寫這樣的攻略,因為她的攻略有著日記般的真實,會寫明所有的交通費用、早上幾點出發、路上花了幾個小時到達、在附近哪家餐廳吃的飯,飯菜如何都有具體附圖實拍,菜價幾何有沒有茶位費一應俱全。可以說,只要你是個智力達標的人,看了師施的攻略就能照著去一趟這些地方,完全不用擔心被坑或者遇到到了地方不知道該往哪里走的問題。這種傻瓜式教程寫起來非常耗時間,但師施作為一個學生偏偏有時間,重點是她還有耐心,拍的圖也好看,一下就從其他旅游攻略中脫穎而出。

    師施當時便把以前出行的地點也整理了幾份攻略出來,轉載量和粉絲達到一定數字后,就有旅行平臺找到她做自媒體廣告了。

    季陽也是在那個時候再度與她聯系的。

    兩人在一面之緣后交換了聯系方式,微博也保持著互動。季陽也是當初一直在鼓勵她往這個方向發展的人之一,還不斷給她提供一些錦上添花的點子。當她提出想和師施一起專門運營一個旅游自媒體的時候,當作品牌一樣經營的時候,師施也感覺時機成熟,季陽拍照的功夫不差,知道的路子也更多,兩個人出去事情也好照應,還方便分工合作。

    于是兩人正式組隊。師施長得漂亮,負責拍照、寫稿和出鏡,季陽擅長和人打交道,負責跑各種業務,也拍拍師施、做做后期。就這樣漸漸把微博號運營成一個百萬粉絲級別的良心旅游up大號。

    熱度上來了,接收到的邀請與合作自然就多了。比如這次來參加的這個交流會。

    轉眼兩人都在這個行業浸yin好幾年,師施和季陽都是腦子清醒的人,知道自己的根本競爭力在于真實。Po的那些地方都是自己親自走過、住過、吃過、體驗過,才時不時寫得出一些觸動人心的細節。不像有些網紅只管把自己化得漂漂亮亮,來到目的地打個卡就走人,純粹是幫人做廣告。因此每到分析這種大數據的時候,兩人都覺得看這些東西無聊,本質上是方向錯了。好東西永遠引人趨近,只要你把它原原本本分享出來,自然能引來人流,何須去追逐熱點?實際上,兩人經常去一些小眾的地方,去過之后那個地方反而會被她們帶成熱點。

    但是這種會來也是要來的,正餐確實無聊,能來認識人才是兩人的主要目的。師施是想來結識一些有趣的靈魂,季陽則有意結交一些圈中大佬,順便,發展幾段一夜情,滿足一下性生活。

    對此,師施始終是一句話:注意安全。

    季陽則調侃她:初戀也分手了,你該開葷了。

    師施和前男友三個月前分手了,剛剛走出最艱難的那一段日子,卻也沒把季陽說的話當真。對性,她總是很慎重的,不僅僅是她常對季陽說的安全問題,還因為她覺得這種全方位與人結合之事,自己只愿意和知根知底的人做,無法單純只從欲樂的角度去看待。

    季陽說,這是一個習慣的問題,習慣就好了。

    但師施連往那個方向嘗試都不愿意。她其實不算保守,連泳衣都是比基尼,對季陽這樣的享樂派也完全尊重,只是她覺得事情只要和人有關,就會變得復雜。她見過季陽沒把握好尺度,和炮友玩出真感情,又因雙方都在不同時期不停地接觸過別人,誰也說不清各自真心的起始期,最后拉拉扯扯以一地雞毛收場。那段日子的季陽可謂瘋狂,她可不想經歷這等修羅場,還是清清爽爽活著最好。

    師施機械地看著臺上走流程,偶爾和人發發消息,終于挨到散會。

    「你在哪?這邊結束了」

    她微信季陽,結果半天沒回,打電話也沒人接。

    師施皺眉,決定先回酒店房間,結果走到離門口還有八仗遠的地方,就聽見女孩子的哭聲,再仔細一聽,哭聲好像是從自己房間傳出來的。

    師施趕緊快步過去,正準備刷卡開門,突然福至心靈,站在門口又凝神聽了一會,終于可以確定:那不是哭聲,是叫床的聲音。

    季陽啊……師施按住太陽xue。

    就這么會工夫,可真高效。

    沒法,師施干站在門口,等里面的人完事。

    一隊西裝革履的人從走道另一頭走了過來。

    師施還沒轉頭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這隊人的氣勢,歪頭一看,果然男帥女靚,再不濟也打扮得有型有款,個個業界精英的感覺。

    但還是有個人很不一樣,令她在這樣的百花齊放中也能一眼捕捉——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男人。

    男人也看見了她,兩人眼神交會的一瞬,師施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她心跳如擂,對上男人視線的瞬間像是陷進一個看不見的場域,無法主動斷開,只能維持一個不退縮的姿態。

    作為一個旅游博主,她也算見多識廣,各國美男都見了不少,早已對美麗的外表養成一定免疫力。這太失常了。

    眼前的人很美沒錯,可吸引她的絕不僅僅是英俊,也不是那一身考究的定制西裝和至少1米85的身高。要說氣場,師施也不是他的下屬,或是有求于他,憑什么被他震懾?

    真要說的話,好像只能用一種宿命般的感覺來形容。

    謝穆玄也在此刻產生了一模一樣的感覺。

    眼前的女孩確實漂亮,不是那種傾國傾城的顏色,但勝在自有一種天生的干凈氣質,即使臉上沒怎么化妝,看著也十分抓人。

    僅僅如此,按理說也不至于讓他心中產生這種異樣的感覺。況且對方打扮得還很普通,和各類宴會上他見過的那些艷光四射意欲奪取眼目的女人真是差遠了。

    越是這樣,越讓他覺得反常。謝穆玄緊緊盯著她,有些想看出到底是什么讓他覺得這個女人很不一樣。

    女孩似是被這樣的目光看得煩了,眉頭微微一簇,掏出手機低頭滑開屏幕。

    謝穆玄也恰好在此時走過她身邊,隱隱聽見她身后的房間里有女人的呻吟聲。

    “剛剛那女孩也是參加這次交流會的自媒體經營方嗎?”走過這條走廊,謝穆玄問身邊的人。

    “應該是的謝總,行政樓基本都是和我們平臺簽約的大V。”立即有人回他道。

    那就很可能還會見面,謝穆玄想,而且是馬上。

    那邊廂,師施又等了一刻鐘,里面終于完事了,開始傳出說話聲。

    “別聊了,我還在外面站著呢。”師施沒好氣地拍門。那可是她今晚要睡的床啊。

    里頭傳出季陽的笑聲,悉悉索索的一陣,門開了,一個有些小帥的年輕人走了出來,隨意地向師施點頭問好后便離開了。

    “你哪找的人?”師施一時之間都不想進去,站在門口皺眉問。

    “哎呀你別問了,我都沒問人家名字。”季陽撩了撩事后發,一臉懶懶的滿足。

    師施嘆一口氣,“你還有體力辦正事不?一會的晚宴你還不趕快收拾?”

    “小看我?哼!”季陽嗖地鉆進衛生間開始淋浴。

    師施也動手給自己畫起妝,這才是她不得不守著人開門的原因,化妝品和一會要穿的禮服裙都在房間里呢。

    季陽出來,看見師施化妝喲了一聲:“女神要上場了。”

    師施瞪了她一眼,“等會是要靠你的。”

    季陽:“靠你,你往那一站就能吸引那些男的目光。”

    師施不喜她這樣說,但她也不會裝傻。她知道只要她稍一打扮就能吸引人目光,尤其是男人。那種目光通常都讓她感到不舒服,所以她一向素面朝天,權當是一種自我保護。像這種比較正式的場合就另當別論,得體才是第一要務。

    師施想低調,選的裙子也很低調,不露肩不露胸也不露腿,一襲簡單的V領真絲絨長裙,從頭包到腳,只是這樣也能從那美好的腰線中看出她的好身材。

    季陽對著師施嘖了兩聲,她不知道,現在男人最喜歡她這種渾然天成的類型,沒有濃妝的面具感和攻擊性,看上去還很好獲得。

    不一會季陽自己也弄好了,她本也是個漂亮人物,身材長相還和師施有幾分相似,只是氣質大為迥異,季陽的妝容是明麗外放的,一襲高開叉黑裙毫不吝嗇地露著線條結實的大腿,連師施這個女生看了都心動。

    師施放心了,和季陽在一起,就算她被垂涎,只要季陽主動社交幾句,對方也很樂意轉移視線,氣氛絕不至于尷尬。

    兩人結伴步入晚宴會場。

    嚯,果然人頭攢動,每個人都比白天看著精神多了。

    師施和季陽兩個實打實的大美女,一入場就吸引了不少視線,轉了不久就被老東家抓住,挨個結識各方大佬。

    師施應酬地聽著,臉上保持微笑。她臉盲,短時間見這么多生人是斷沒可能記住的,這種場合交給季陽就好。

    師施以一種微妙的距離感看著眼前的人事流動,直到,她再一次看見那個男人出現在她面前。

    那個在走廊上和她不詳對視的男人。

    “我的天,來了。”和兩人對接的平臺運營主管整個人一凜,轉身對兩人說:“來,我來介紹我們集團百年一遇的人物,絕對的大老板,董事長謝總。”

    他帶著師施季陽徑直走到那男人面前,說話的聲音恭謹了許多:“謝總您好,這兩位是我們合作好幾年的旅游up主,粉絲快逼近千萬級別了,難得看見您,帶過來跟您打個招呼。”

    師施本來有些僵硬,聽到這話忍不住腹誹:她的號粉絲現在也就五百多萬,這樣就被吹成逼近千萬,不得不說這些人講話真是太水了。

    這一嘀咕倒是讓她轉移了一些注意力,身體也沒那么緊繃了,她看向那個姓謝的男人,男人伸手,直直朝著她。

    師施略有遲疑,還是把手伸了出去,男人在握住她的手的瞬間略有用力,不是一般禮節性的虛虛握一下。

    師施收回手的時候不得不忍住強烈地想把手在裙子上擦一下的沖動。

    這是怎么了,這么排斥一個陌生人——還是一個看上去很天子驕子的人——這還是第一次。

    謝穆玄隨后又和季陽握了一下手,誰也沒看出這兩次握手有什么不同,甚至包括師施——她正惡心剛剛的觸覺——除了季陽。

    作為一個聰慧的人,她敏銳地觀察到了一切。實際上從一開始她就覺得這個謝總看師施的眼神不一樣,憑她這么多年接收陌生男人性信號的經驗本能。

    這個謝總對師施有意。

    雙方又說了些客套話,對方下屬遞過一張名片,師施接過一看:他叫謝穆玄。

    她轉手將名片塞給季陽,心想以后要打交道就交給季陽。

    謝穆玄將她的舉動收在眼底,什么也表示,心中卻升起一個想法。

    他想認識她,這個叫師施的女孩。

    她化了妝,也只是淡妝,和她素顏的樣子差別不大,卻足以淡淡勾出一種光芒。她的裙子也是衣如其人,有種無聲的典雅高貴之感。

    和他這么一群人站在一起也不愛說話,謝穆玄看得出來她是真心有幾分無聊的,這讓他覺得很有趣,因為他也正這么覺得。

    他身邊滿是懷著心機想接近他的人,偶爾見著一兩個這種無欲無求的,都會讓他多看兩眼。通常都只是看看。

    這個女孩還不太一樣,他對她幾乎有種難以言喻的一見鐘情之感。具體看中她哪里也說不上來,只是這么看著她,謝穆玄越來越確定自己是想得到她的。

    寒暄得差不多,謝穆玄得去見別的人了。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師施一眼,說:“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我們提,我會保證小陳和周總會照顧好你們。”

    客套話誰都會說,但從大老板口中說出來是不一樣的。特別是大老板今天的遣詞用句,幾個下屬越聽越覺得不一般。

    “謝總你放心,我們這邊一定是有求必應,就怕兩位美女不開口!” 老板口中的小陳,也就是運營主管陳臣趕緊第一個回應,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表態。

    師施禮貌道謝,告訴自己應該忽略對方話中那種有些越界的關照。

    幾撥人一走,季陽就對師施說:“那個謝總對你有意思。”

    師施沉默一陣,說:“你剛剛才認識別人。”

    “得了,女人都有第六感。”季陽斜眼看她。

    師施想,所以原來不是她的錯覺嗎?但這樣的人,應該什么人都見過,為何會對她上心呢?

    “雖說我總勸你找個男人,不過這種人咱還是別招惹。別的不說,他肯定已經結婚了。”季陽說。

    她出去晃了一圈,回來八卦兮兮地跟師施說:“果然,人家已婚,外面也沒斷過。”

    師施說:“我對他一點意思也沒有。”

    “我看你在他面前會不自在。”季陽看著她說。

    女人可怕的直覺啊。

    師施承認道:“我不喜歡他看我的目光。”好像在看獵物一樣。

    “嗯,咱不跟他有交集就好。”季陽短時間就決定了他不是師施的良人。

    這就是師施喜歡她的地方,季陽看似放縱不羈,實際很有原則。

    兩人走到自助餐食旁吃了點東西, 又東扯西聊幾句,一個清澈的男聲忽然在師施耳邊冒出:“你好。”

    師施循聲轉過去,好一張俊逸面孔。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祁旻安,是東程國際旅游推廣這一塊的負責人。”對方向師施伸出手。

    師施握了上去,這一次倒沒什么不適感,對方也沒有多余的動作。

    “我在很早的時候就關注你微博了,你的內容一直做得很真誠。”祁旻安微微笑看著師施說。

    “還有我呢。”季陽從一旁冒出來。

    “對,你是后來加入的大美女季陽。”祁旻安好像才發現師施身邊還有一個人,臉上有瞬間的尷尬,不過看得出來他混跡江湖也算訓練有素,只一瞬間就調整好了姿態,以一種真誠的贊許對季陽說:“你的加入可謂如虎添翼。”

    “你好像是陳總他們的競爭對手吧?跑來和我們說話不怕陳總一會過來打你?”季陽有意調戲這個好看的青年。

    “現在這個時代,是競爭也是合作,也許下一秒陳總就會坐下來和我們談點生意,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祁旻安處變不驚地說。

    師施暗中點頭,這個人的氣度倒很是不錯。

    “我們加個微信吧。”他又轉向師施說。

    師施打開手機讓他掃碼。

    正進行著,陳臣說出現就出現。

    “祁總,挖我們墻角吶?”

    “看你說的,我挖的怎么也是墻頭。”祁旻安面不改色地微笑道。

    “不妨透露給你,這兩位美女可是我們謝總裁重點關注的人才,不是你挖得走的。”陳臣機警地看著祁旻安說。

    祁旻安不置可否地笑笑:“我以為一切取決于她們本人的意見。”

    陳臣在心里罵人,要是平時他可直接忽略,剛好這兩位的合同臨期在際,還真有可能被別人簽走。

    “師施季陽,這個人城府深,跟他打交道可要小心。”陳臣轉而開始在自家加固長城。

    “哦?有你們謝總深?”祁旻安皮笑rou不笑地說。

    陳臣心說:知道你們是棋逢對手。

    有陳臣在,兩人不會和祁旻安多說什么,祁旻安見時機不對,說了兩句話也就走了。一場晚宴結束,兩人收獲不少人緣。

    回到房間,季陽一邊卸妝一邊問師施:“你對那個祁總感覺怎樣?”

    師施想想,說:“還可以,沒什么惡感,就是不知道陳總說的是不是真的。”

    “誰問你這個啊。”季陽叫,“我是問你喜歡他不,我看他喜歡你。”

    師施扁嘴:“你怎么總能三句話繞到這上面。”

    “我天線發達啊。”季陽理直氣壯說。“我打聽過了,這個是未婚的。”

    師施翻個白眼,懶得理她了。

    “說真的,這個還可以,如果不是看他對你有意,我已經上去試試了。”季陽故作夸張地嘆一口氣。

    “先想想續約的事吧。”師施說。

    她們之前一直是獨家簽約,當時兩人萬事待興,簽的標準合同,這幾年兩人的眼界打開了,知道自己可以有許多選擇。兩人也有意往別的方向做一些嘗試,而那些嘗試不一定適合現在的平臺。

    “這個要看對方給我們開什么條件,有了基礎才好談。基礎也是看誠意的起始。”季陽說。

    師施十分認同。

    過了一段時間,陳總發來邀請,請兩人到公司談談續約和進一步合作的事。

    兩人來到總部,發現謝穆玄也在。

    師施還是那樣,一見到這個人毛都豎起來了。

    “哇,這么快又見到大人物了,好稀罕吶!”季月故意話中有話。

    也不知對方聽不聽不得出來,師施只覺得陳總比以往更殷勤更客氣,又是給她們泡茶又是上點心,而大老板——謝穆玄就坐在沉穩的黑木辦公桌后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一句話也不說。

    又來了,這種被當作囊中物一樣打量的感覺。

    師施不動聲色地接過茶杯,她的手莫名出了很多汗,指尖涼得厲害,正需要借熱茶找回一點暖意。

    陳總終于做完基本功,開始進入正題。

    “你們下一步怎么打算的?如果還有意跟我們續約,我們當然是很歡迎的,各方面都會優待。”

    “哦?怎么個優待法?”季陽問。

    “這個……”陳臣剛想把幾個慣例標準拿出來說一說,一旁的謝穆玄突然發話:“想要什么隨便提,只要我們辦得到都可以寫進合同。”

    陳臣臉上閃過一瞬間的空滯。反應了一秒后才點頭道:“嗯,隨便提。”

    師施皺眉:“還是先說說你們的想法吧。”

    陳臣把剛才沒能說完的話擼了一遍。

    兩人把這些條件在心里過了一遍,都是事先她們能想到的一些東西,談不上驚喜也談不上失望,只是覺得不夠好。

    謝穆玄看著沉默思附的兩人,忽然像是有點失去耐心,直接對著師施問:“有沒有考慮過以后走高端路線?”

    師施反問他:“怎樣算高端?”

    “主做國外,五星酒店度假村,輕奢民宿,乃至冒險級的定制路線。”謝穆玄隨意拋出幾個關鍵詞。

    師施沉默,她和季陽確實暢想過這種可能,很激動人心沒錯,但是這種高端路線確實需要平臺的渠道,因為她和季陽本不是高端起家,也不是消費型玩家,有平臺接洽是最好的。另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安全問題,國外一些地方只有她們兩個女生還真不行,最起碼要有可靠的當地人做向導,可以大大減少被騙和卷入一些宗教麻煩的風險,有團隊依托就免去了篩選的成本。

    如果這只是一場普通的談判,她這會可能已經笑開花了,但是今天的架勢再一次告訴她,這個叫謝穆玄的男人對她有很明顯的意圖,所有這些都是有潛在的價碼條件的,她不可能只接受開頭不接受結果,若不顧一切接下不,后果可能會鬧得很難看。

    “這部分我們還在考慮中。”和季陽對視一眼后,師施說。季陽眼中并無興奮,反而是一股淡淡的嘲諷和冷意,如此她就明白了,她們還是一條心。

    “你們的顧慮是什么?”謝穆玄追問。

    季陽接過話:“我們最大的特色就是親民,這不是我們刻意打造的標簽,而是我們運營這個賬號的初衷就是希望那些喜歡旅游又和我們一樣預算有限的人能多些便利。所以轉型對我們來說也不是一個能完全出于商業利益決定的事,根本來說,是我們需要想清楚接下來我們到底想以什么方式向人們介紹這個世界,以及,向誰介紹。”

    謝穆玄點頭:“你們考慮的很有道理,高端路線完全可以試水著做,2比8或者9比1的比例摻雜,或者直接另開一個賬號作為副號。”

    季陽:“是。現在就是我和師施還需要時間拿主意。”

    謝穆玄點到即止,也不逼她們當場做決定。“當然,你們考慮著,有什么顧慮隨時找小陳,或者直接找我也可以,一切都可以溝通。”

    季陽心想:這赤裸裸的推銷啊,殊不知躲的就是你。

    謝穆玄說到后面的時候一直看著師施,連陳臣都明白老板看上別人了。

    師施淡定迎視他的目光,臉上雖然在微笑,笑意卻是客氣而疏離的。

    兩人離開總部大樓的時候,季陽說:“過幾天我們和祁旻安那邊聯系下吧。”有謝穆玄這種虎視眈眈的人在,師施多半連續約都不想跟他們續了。

    師施說:“好。”

    還沒等到她們聯系祁旻安,祁旻安主動先聯系了她們,確切地說是給師施發了微信。

    這個人很懂得分寸,簡單的問好后就是約正事,沒有半分別的意圖的參雜——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如此。季陽說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招,懂得時機二字的重要。

    祁旻安的辦公室和謝穆玄會見她們的辦公室是完全不同的風格,同樣都是大,不同的是祁旻安是實木風,整體偏柔和自然;謝穆玄的辦公室則是黑灰色調的工業風,簡潔大氣的同時也冰冷。

    二次見到祁旻安,師施又被他俊逸的外表晃了下眼。長得帥的男人比好看的女人其實少很多,主要是因為男人其實并不太懂美這種概念,不打扮邋遢,打扮又容易油膩。但祁旻安不屬于這種,他的打扮是最基本最克制的那種,沒有油得發亮的頭發,純色襯衣黑色長褲,只以材質剪裁上佳的衣服勾稱出挺拔的身形,配上原本就干凈不俗的面容,足以令人一見傾心。

    季陽趁他走遠幫兩人倒茶的時候壓低聲音對師施說:“我發現他跟你其實是一個類型,你們很搭。”

    師施捅了她一下。

    季陽叫了一聲,祁旻安回頭看她們:“怎么了?”

    “沒事,說你長得好看。”季陽沖他沒臉沒皮地笑。

    祁旻安也笑,笑得很坦然:“不敢跟兩位美女爭輝。”

    喲,接得挺溜,還不令人反感。季陽不禁更對此人高看一籌。

    祁旻安并不急著跟她們說些什么,而是帶著她們到各部門都晃一圈。

    “我們是家創業型公司,來的大多是年輕人。”祁旻安表現得像一個盡職盡責又沒有任何功利心的導游,就只是單純地給她們介紹誰是誰,叫什么名字,擅長什么,又或者性格里一個好玩的小面向,還真讓兩人很快就對每個人都有了一點突出的印象,瞬間對這家公司感覺親切不少。

    師施看得出來這些員工對祁旻安這個大老板也沒什么畏懼感,即使有他在場也能和她們耍寶談笑,而且不是一個兩個,大多數人都具有這種平常心。

    “這里氛圍好像確實不錯。”師施在一個空隙中對季陽說。

    “我也覺得。”季陽附議,“感覺團隊很有凝聚力,不只是為了做事拿錢。”

    這就可以看出祁旻安的高桿之處了,兩人來到這里,最大的擔憂就是不知道這里的人到底是如何,無數次的經驗告訴她們,只要人對了,一切都會順利。即使實際合作中剛剛見到的90%的人都不會和她們再接觸,但這種基調是無處不在的,它實際反映公司組織者到底以怎樣的理念待人。

    兩人又聽祁旻安說了些公司創立以來的動作,確實覺得雙方是可以走到一起的人。

    “祁總口才太好了,我都快動心了。”季陽開玩笑說。

    “‘快’動心了卻還沒有動心,還是我魅力不夠。”祁旻安回之以恰到好處的玩笑。

    “別急嘛,我感覺快了快了,等我和師施回去后再最后合計合計。”

    “行,我們先吃飯吧。”祁旻安關了電腦,一晃已經是中午了。

    三人就近去了樓下一家輕食餐廳,看得出來祁旻安是這里常客,店員都和他熱情地打招呼。

    “這里的食物搭配健康,味道也屬于有滋味的類型,我覺得你們應該可以接受。”祁旻安說。

    “師施喜歡這種,她自己就經常吃。”季陽看著菜單,心說你們果然有緣。

    “這樣嗎。”祁旻安轉頭看著師施。

    師施輕輕點頭,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好像在發亮。

    師施眼神閃了閃,不自覺地轉移視線看向別處。

    季陽咳了一下,“好了好了,知道我家師施長得漂亮,收斂一下你這目光。”

    祁旻安并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大方承認道:“好的,我做一下表情管理。”

    接著他做了一個變臉的手勢,把兩人都逗笑了。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祁旻安沒有在飯桌上談任何工作相關的話題,只是隨意隨心的聊天,卻是句句真誠。吃完飯兩人感覺差不多了,直接想走,他也不強留二人,直接送她們到一個方便攔車的地點叫車上車。

    回去后,季陽問師施:“你心里是不是已經有主意了?”

    師施說:“我是偏向第二家的。”

    季陽說;“我也是。姓祁的是真的看中我們本身的價值想跟我們創作出一些新的東西出來,陳總那邊,還是營銷的心太重了。”

    師施點頭,就是這樣。

    這世上真是沒有不透風的墻,兩人第二天就接到陳臣電話,人家劈頭就說:“師施啊,祁旻安昨天是不是把你們拐到他那去了?”

    “陳總,你在人家那安了臥底啊?”師施開的免提,季陽在一旁接話。

    “呵呵,我還知道你們中午吃了啥,要我說祁旻安太小氣了,也不帶你們去吃頓貴的。”

    世人總覺得貴的才是好的,但師施一直覺得,千金難買她樂意,合乎她心意才是對。

    “你們今晚有安排沒?沒什么事的話我帶你們去吃頓好的。”陳臣在電話里說。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不情愿。

    “干嘛那么緊張陳總,我們要真有什么想法也不是你一頓飯搞得定的啊。”季陽說。

    “是是是,我哪有那個能力,今天又是我們總裁出馬,兩位賞個面子吧。”

    師施在話機旁沉默一瞬,果斷說:“不了陳總,今晚我們有自己的事。”

    “哎呀……是不是真的啊師施,我也不容易,不要讓我難做啊。”

    師施不說話了。

    陳臣聽著這邊的沉默,知道再說下去就是強求了,索性回撤:“好好,我絕對沒有逼你們的意思啊,你們有事當然是緊著自己的事優先。我這就回復老板去。”

    掛了電話,季陽說:“那個人還真是對你上心。”

    師施想,這不是什么好事。

    本來她還想再抉擇一下,被這么一攪,她忽然很想馬上就和祁旻安簽約。

    下一秒她還是穩住自己,她不想在某種負面情緒的驅使下做決定。

    “我們這幾天就把幾家有意向的都接觸了,然后就可以把事定了。”師施說。

    季陽表示同意。

    接下來幾天兩人都在忙碌中度過,在不同地點輾轉、見不同的人,一番折騰下來,還是祁旻安給她們的印象最好。

    “就選他吧。”季陽說,“我都疲了,不想再尋尋覓覓了。”

    師施也覺得差不多了,其實有時第一直覺已經說明了一切,后續的再三求索也不過是為了給時間讓自己接受罷了。

    兩人主動聯系了祁旻安,表示愿意和對方正式合作,不料祁旻安卻表示自己這邊出了點問題,可能要等情況穩定后再考慮新業務。

    “實在抱歉,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在這一刻就讓你們簽合同。”

    “沒事沒事,世事難料嘛,先祝祁總順利度過難關。”季陽說。

    掛了電話,兩人面面相覷。師施有種直覺,這事和老東家似乎脫不了關系。

    陳臣很快又來聯系她們,約二人見面,這一次兩人沒有拒絕。

    “聽說祁旻安的資金出了問題,缺口不小,短時間內公司連繼續都有困難。”陳臣簡直是迫不及待地向她們“透露”這個信息。

    師施心想,果然。

    “謝總也在,要不你們還是和他聊聊吧?”

    這一次,師施說:“好。”她倒要看看,這個男人到底想把事情做到哪一步。

    季陽有些了然,借故沒有跟去,既然人家是沖著師施來的,她在場反而會礙事。她也不擔心師施單獨跟那個男人會面,到了這個層次的人,玩的都是心理。

    師施再一次走進這間黑色的辦公室,到處都是鋼鐵合金,透著一種冷峻的感覺。

    坐在軟椅上的男人同樣具有這種感覺,看著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地讓她覺得討厭。

    “聽說你們接觸昊陽了。”昊陽就是祁旻安的平臺名稱。

    師施說:“是。”

    謝穆玄見她這樣,笑了。

    “我是不想讓你們和他簽約沒錯,我和他是老對手了。”

    “恐怕不止如此吧?”師施盯著他,眼中是壓抑的憤怒。

    謝穆玄瞇了眼,這是個聰明的女孩,人也大膽。

    “我還想要你,沒錯。”他終于將內心的想法宣之于口。

    “這是不可能的。”師施說。

    “你怎知?一切皆有可能。”

    “我本人的意愿即是如此,多說無益。”

    謝穆玄交疊了手指,靜靜端詳師施。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為什么不試一試?”

    “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師施譏諷地看著他。

    “哦?你可以告訴我。”

    “我想要永遠光明磊落地活著,而謝先生你已經結婚了吧?”師施直視著他的眼。

    謝穆玄說:“我和我妻子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她對我的私生活并不過問。”

    師施對此嗤之以鼻:“那是你們之間的事,和我無關。我只知道我和一個人的戀愛關系一定是可以見光的,能夠隨時隨地向所有人公布與眾,而不是需要有所隱藏。”

    謝穆玄一陣沉默,說:“除了這個,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師施以一種憐憫的眼光看著他:“你根本不懂我在說什么。”她說的是,作為一個人堂堂正正的活著,而不是為了得到某樣東西委屈自己。

    “你大可以繼續為難你的競爭對手,我不會再和你們續約了。我和季陽本來就是從一無所有開始,也不怕再回到一無所有。或許有很多人都希望能從你這得到什么,里面不包括我。”說罷,她轉身走出這間辦公室。

    謝穆玄在她離開后獨自沉默了很久。

    這是個很直白的女孩,她怎么想就怎么說了,也不怎么考慮后果。換了別人,再怎樣也會想在不傷和氣的情況下對他婉拒。

    他也不知自己這次為什么會做到這種地步,女人,他一向連手指都不用動就有人送上,且大多是對方主動。如果對方實在無意,他也懶得多做追求,就算美若天仙,上過床后也都是那個味道。

    這個女孩有一點說對了,她不一樣。

    她是真的無求于他,且對他有點避之不及的樣子。

    或許正因如此,他才對她這么有興趣,她和他以往遇見的類型都不一樣。或許他潛意識里知道,這一次他可以得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也偏偏是這樣的人,不會輕易抓住他伸過來的手。

    謝穆玄揉揉眉心,若再執著下去,那也不是他的風格,為一個女人執著,他會覺得自己有些失心瘋。

    但是就這么放手,他又有種說不上來的不甘心,這還是他第一次被女人拒絕得這樣難看。

    師施回去后和季陽說了白天發生的事,季陽豎起大拇指給她點贊。

    “你說的對,大不了從哪兒來的再回哪兒去。這么多年我們也攢了一些錢,什么也不干玩幾年也不錯。”

    師施沒說什么,她倒沒有真的認為她們會淪落到那種地步,畢竟她們是自媒體,本身是靠群眾起家的,也沒什么黑歷史怕被曝光。只是這謝穆玄她是真不想再扯上一點關系了。

    兩人蝸居了一段時間,祁旻安那邊打了電話,說危機且算過去了,問兩人愿不愿意再出來見個面,談談簽約的事。

    師施她們當然說好。

    “抱歉,前段時間真的是措手不及。但也不算壞事,正好借機修補了一個長期存在的癥結。”祁旻安見到兩人說。

    “沒事了就好,無論能不能合作,我們都希望祁總這樣有想法的人能長久地在這一行做下去。”季陽真誠地說。

    “那么,我們再看看合同?”祁旻安征詢的目光輪流在二人臉上掃過。

    “好。”兩人都很干脆地坐了下來。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新合同幾乎是現場就擬定好了,只等她們再找律師過一遍眼。

    “今天辛苦你們了。”祁旻安知道接下來只要不再出意外,這個合作基本已經算成了。

    “不辛苦,做自己喜歡的事樂在其中。”季陽說。

    “是這樣。”祁旻安微笑點頭。

    三人又一起吃飯,祁旻安提議去一家新餐廳,師施謝絕了,上次吃的很不錯,她正想再來一次。

    這次飯間聊天,祁旻安問了一些更有深度的內容,比如,師施為什么沒有談男友。

    這是個有些冒險的話題,問得不好要么像催婚的老媽子,要么搞得自己有所企圖。雖然他確實是有所企圖,但不給人一種不適感是關鍵。

    “剛分手不久,暫時不想考慮這個問題。”師施如實說。

    “說不久也可以了,都半年了。”季陽在一旁評論道。

    半年確實夠了,祁旻安默默在心中附議。

    師施不做聲,什么時候可以了,其實自己心中會有答案,既然沒有心動,那就說明時機未到。

    見她不愿多談,祁旻安也就識趣地不再多問,轉而說起別的事。

    回到兩人合租的公寓,季陽八卦兮兮地問師施:“你真的不打算考慮一下人家?”

    師施也不能再裝作不知道祁旻安心里想什么了,人家表現得確實有些明顯,她也不是一點也不敏感的人。

    “還沒簽約呢,就想著和老板發生點什么嗎?”

    “可以先確定關系啊,趁著你們還沒有工作關系的時候。”

    師施說不過她,直接回房睡覺。

    之后祁旻安變得有些主動,合同簽成后,更是三天一個小理由五天一件事地約師施見面,有時也叫季陽一起。

    季陽感嘆:“這人真是習慣做人做全套啊,我都快同情他了,有時我站在你們之間還尷尬,要不你就答應了他吧。”

    師施現在才發現簽約的壞處,有時祁旻安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你還真沒法拒絕,而且人家叫你出來確實也和那些事有關。

    實際上,目前為止他也沒做什么讓她反感的事,即使有意追求,也一直維持著有禮有節的姿態,看出師施暫時沒有這個意愿,甚至都不敢明顯地表達什么,只求時不時能和她見上一面。

    師施并不討厭他,某些方面還很欣賞,比如他的才思,他對人平易的態度。只是她對他到底不了解,另一點是,她始終覺得他對她的喜歡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是個美女沒錯,可若他只是因為她的顏喜歡她,那這樣的感情也太膚淺,這樣的他也打動不了她。

    他到底看上她什么,她還真不知道,他從相遇一開始就表現出對她很有好感,可那時他們都沒有相處過,即使是現在,兩人的相處也大多是公事公辦的狀態,她實在找不出什么讓人一見傾心的瞬間。

    “你不相信人家對你一見鐘情而已。”對此,季陽是這么說的。

    “因為你自己沒有過那種體會,便覺得這種情況不可能存在。我是相信的,我一直覺得一見鐘情就是上輩子的久別重逢,是宿世姻緣。”

    師施對此不置可否。她不知道人有沒有前世,姑且說有好了,可即使如此,人遇到的還是這一世的人,他們已經沒有了上輩子的記憶,只可能根據當下這個人的狀態做判斷,不是嗎?

    詭譎的是,有次她問祁旻安為什么到現在還是單身,他的回答是:

    “我覺得冥冥中我好像一直在等一個人。在那個人出現之前,其余的人好像只是不夠好,不,該說是不適合。”

    師施差點問那你等到了嗎,然而祁旻安炯炯看著她的眼神讓她覺得還是不要問為好,不然他下一秒就能告白。

    更加詭譎的是,某天她突然做了一個夢,夢里自己深陷一場很深很黑甜的睡眠中,感覺像是終于走完千山萬水,可以暫時好好休息一場了。只是在那個安穩的黑暗空間里,一直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師施、師施這樣的叫個不停,讓她莫名覺得煩躁,想睡又無法睡沉,想醒過來看看到底是誰在叫她又困得睜開不眼。

    剛開始她沒把這個夢當一回事,隨后的幾個月內,她開始反復做這一個夢,而且夢的內容開始出現變化:開始她只能聽見那人的聲音,到后面能感覺到那個人模糊的身影,不知為什么那人是跪著的;再到后來,她開始能看到那個人的臉,只是關鍵的眉眼部分總被一團黑霧罩著,只看得見那個人焦急地張著嘴一開一合。

    終有一次,那團黑霧散去,那個人的面容驟然明晰——是祁旻安。

    師施便在那瞬間驚醒。

    怎么會是他?而且他還穿著古代人的衣服,莫名其妙的。

    自從那一次,師施再見到祁旻安的感覺就變了。她對他忽然產生了一種悲憫的感情,再看到他向她投來的渴慕目光時,她變得很想要憐惜他。

    她開始一點點回應他的感情,祁旻安在第一次接收到她的信號時有瞬間的受寵若驚和欣喜若狂,隨后馬上變得更加積極主動,終是在一系列的傾心安排下正式向師施表白,令她答應和他展開戀愛關系。

    兩人在一起后,師施便知道他確實是一個表里如一的人,他對她的好未隨著時間或關系上的變化改變過。

    幾年后,他們先后訂婚、結婚,其間幾乎從不爭吵。旁人都說這是一對神仙眷侶,連季陽都在他們的婚禮上哭了。

    彼時,她們的vlog也早已走上國際,她們確實開拓出了一個新方向,就是把中國美景介紹給世界各地的人。

    師施和祁旻安說起過那個帶來轉折的夢,祁旻安聽了皺眉:“聽上去很撕心裂肺的樣子,我只希望我們一輩子也不要經歷這樣的悲傷。”

    師施握住他的手說:“不會的,我有信心。”

    她沒有告訴他的是,她后來還做過另一個夢,就在她決定答應祁旻安求婚的那一晚。在那個夢里,她居然見到了謝穆玄,這個幾乎快被她遺忘的男人。

    夢里他以一種極心痛極心碎的表情看著她,好像她做了什么大為對不起他的事一樣。師施沖他亮出手上的戒指,說:“我現在很幸福。”于是他便轉身消失了。

    師施醒來就決定不要去深究這個夢,因為就像她在夢里做的那樣,她現在是幸福的,這就夠了,她不要再去看那些陰暗的角落里可能埋藏了什么。

    不管前塵往事可能發生過什么,那都不重要了,唯有現在是真實的,而她有幸,終是把握住了這一世的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