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純這幾天都陰云密布，連導師通知她論文審核通過也沒能開心起來。聶雅和室友們每天戰戰兢兢，生怕刺激到她。

    在分開的這段時間，林亦純詳細地查了傅家，越看越是心驚。如果不是意外遇到傅云慕，恐怕她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傅家這種世家大族。

    先不說難以逾越的家世背景，只說傅云慕，林亦純記得她們初遇的時候傅云慕就不知為何對她小心翼翼的，本以為兩個人一起久了他就會放松下來，沒想到隨著兩人關系越來越親密，傅云慕卻越來越患得患失。如果不是她說自己有事，傅云慕恨不得天天黏著她。

    到底是哪里出問題了啊？林亦純苦惱地想，好的感情應該可以成就兩個人，如果沒能讓傅云慕越來越好，反而讓他越來越沒安全感了，他們是不是就不適合再在一起了啊。

    剛想到這個句子，林亦純就瘋狂地搖搖頭，似乎要把這個可怕的念頭甩出去。

    用頭撞了撞抱枕，林亦純看著自己安靜的手機。自那天說冷靜一段時間之后，傅云慕就一個電話也沒再打過來，唉……林亦純難過地想，其實也不用那么聽話啊。

    晚上mama發來視頻，林亦純收拾好心情，和mama視頻聊天。林mama還是以前的樣子，絮絮叨叨地說著天冷了讓她多穿衣服，說她最近瘦了臉色也不好，要好好吃飯，最近家里的橙子特別甜，要給她寄一些。林亦純一一應下，笑著笑著突然哭了起來。

    林mama嚇了一跳，連忙問她怎么了？是不是受委屈了？

    林亦純抽噎了一會兒，斷斷續續地說自己喜歡上一個人，她們之間天差地別，而且也遇到了很多嚴重的問題，自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林mama知道林亦純從小乖巧，在感情方面非常敏感又天真，有一種近乎小動物的直覺，但處理人際關系卻有些苦惱。

    沉默了一會兒，林mama沒有過多追問，溫柔地勸慰林亦純，如果真的很喜歡，就兩個人一起面對試試，至少曾經努力了也不后悔，不論如何爸爸mama都會永遠站在她身后。

    林亦純又哭又笑，在熟悉的來自mama的溫暖里泣不成聲，似乎要宣泄掉自己所有的恐慌和悲傷。眼淚雖然流個不停，林亦純心里的底氣卻是越來越足，她又有了可以面對一切的勇氣。

    聶雅站在一邊給她遞紙巾，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說：“還以為發生了什么呢，原來是跟傅云慕出問題了啊。他那個人……看著是真的挺在乎你的，你們怎么了？”

    林亦純苦笑著說：“是在乎，就是太在乎了。他家大業大的，我看了都害怕，可是他居然那么在乎我，我……”

    “亦純，你不要看那些，那些都是出生就帶的東西，我們根本沒辦法選擇。只是看個人的話，他在乎你不是好事嗎？還是你覺得他別有所圖？”

    “他能圖我什么啊，”林亦純撐著下巴，“我覺得我們兩個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他比較吃虧，可他看我眼神里都是拘謹小心，讓我感覺自己是什么易碎的玻璃品。我嘗試過很多辦法，但都沒太大效果。我總覺得他有事瞞著我，這事情一定很重要，讓他患得患失的。”

    “那就去問他，”聶雅直接說，“別管別人怎么看，你們兩個人肯定是最了解彼此的。他不肯說，你就直接問，哪怕是再深的矛盾，說開了就好了。不然總捂著，小傷口也變成大傷口了。”

    林亦純點點頭，她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既然現在一切都纏成一團，還不如快刀斬亂麻，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兩個人一起面對就好了。

    “謝謝你，小雅”，林亦純對聶雅笑起來。聶雅捏了捏她的臉，笑話她再不笑就要長出蘑菇了。

    不管別人眼里的傅云慕是什么樣子，林亦純眼里的傅云慕，就是一個看著她的眼神里滿是依戀的孩子，她知道傅云慕需要她。

    就在林亦純打算直接出門去公寓的時候，突然接到一個電話，里面是個陌生的男人，對她說要和她談談傅云慕的事情。

    林亦純有些遲疑，男人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慢悠悠地告訴她是關于傅云慕的一段過往，關于他為什么會喜歡被人插后面的事。

    林亦純直覺這男人說的事極有可能與傅云慕的心結有關，就約了自己熟悉的餐廳，和他見面聊一聊。

    那男人約莫三十上下，身著得體的西裝，一雙桃花眼看誰都帶著三分笑意。可林亦純卻覺得他身上有種奇怪的陰郁感，讓人不想靠近。

    “你好，我是傅云慕的男朋友，”他聲音帶著一股輕佻笑意，剛一張嘴就讓人十分不快。林亦純端著茶杯坐在對面，對伸過來的手視而不見，冷靜地看著對面的男人說：“我不認為云慕有什么男朋友，你如果非要這么說，我們就沒什么聊天的必要了。”

    “哈哈，小姑娘真是開不起玩笑，”孟晨波收回手，見沒有激怒她，也不在意，“你想知道傅云慕的過去？他一定沒跟你說過吧，他為什么會喜歡被人走后門，當然是因為……他喜歡我啊。”

    孟晨波臉上炫耀的笑容讓林亦純胸口泛上一股惡心，她閉了閉眼，忍耐著沒有打斷他的話。

    “他當年有多愛我，你肯定是不知道的，那時候你還是個黃毛丫頭呢。他那種公子哥一樣的人，為了給我做頓飯燙得滿手都是水泡。半夜三點一個電話，他就過來我家送上門給我cao，你都不知道他第一次的時候叫得多慘，后面都被撐裂了，滿床都是血，還抱著我讓我隨便cao呢。他不是喜歡畫畫嗎？幾支破筆看的跟寶貝一樣，我拿把筆cao他，還不是一樣爽得直叫。”

    似乎是陷入了某種愉悅的回憶，孟晨波臉上的得意根本掩不住，“就算我讓他去死，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去死，甚至還會讓我選他的死法。”

    林亦純緊緊地捏著拳頭，根本克制不住胸口的起伏，生平第一次有如此強烈的打人沖動。

    孟晨波看見林亦純的樣子，越發愉快地笑起來：“傅云慕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從來沒爽過？他cao人不行吧，前面很難硬？小姑娘，你沒有硬件設備啊。”

    林亦純抿緊了嘴角，她現在在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緒，怕自己一開口根本壓制不住顫音，莫名露了怯。

    孟晨波見她不說話，志得意滿地說明來意：“把他還給我吧，你們不合適。”

    “云慕對你那么好，你就是這樣對他的嗎？”林亦純的聲音是罕見的低沉，“他不是物件，不能被人送來還去。他是一個人，你如果不明白的話，根本就不配和他見面。”

    林亦純說完再不去看孟晨波，起身就要離開，突然聽見背后孟晨波的聲音帶著極深的惡意，伴著冷笑傳來，“你以為你得了個什么好東西？不過就是個被人cao爛了的賤貨，裝得堅貞不屈，被人cao幾下就爽得什么也顧不上了，讓我想想他在那幾個人身下高潮了幾次？少說都有五六次了吧，最后爽得一個勁兒噴尿還不停地夾著男人的jiba叫呢。我跟他分開以后還聽說他跟人群交又鬧自殺，哈，一個sao貨還裝什么三貞九烈，就該……”

    “啪”，林亦純回身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睜大雙眼喘著粗氣，眼眶里彌漫起血色。她氣得想哭，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男人面前露出哪怕一絲脆弱，她必須要成為云慕堅強的依靠。

    林亦純跑出餐廳打車去公寓，一路上不停地催促司機快一點再快一點。離開了餐廳之后她終于可以肆無忌憚地哭出來了，她現在才明白云慕為什么一直對她小心翼翼的，為什么一遍一遍地要她承諾未來，為什么性事之中對自己的身體那么兇狠不留情面，為什么總是在事后抱著她低落地問自己是不是很臟。

    可是臟的人明明不是他啊。

    林亦純想到那天云慕以為她們要分開，蜷在她懷里惶急地對她道歉，哭著求她不要走的樣子，她就心口抽痛。

    她離開那天，傅云慕整整找了她一天。在她們最后的那通電話里，傅云慕的那句“我知道了”似乎帶著無盡的絕望，好像被人推下了萬丈深淵，再也得不到救贖。

    林亦純心口痛到窒息，崩潰地捂住滿是淚痕的臉，我都做了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