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人想進去，城里的人想出來

    ——by錢鐘書

    我像往常一樣來到空無一人的天臺，找到之前用廢棄水管藏起來的書，嫻熟地找到角落的位置。因為剛下過雨，地面還有些潮濕，我從包里翻找出上堂課剛發的數學試卷，鋪在地上，坐了下來。

    因為下雨，書有些受潮，發出陳舊的墨水的氣味，但即使如此，我也感到愉悅——只有這個時候，我才能從無處可逃的壓抑高中生活里短暫解脫。

    就在這時，開門聲響起。

    我像觸電一般站起身，準備躲起來。天臺不止我一個人來，偶爾也有一些情侶或者來抽煙的學生混混——不管是哪一方，我都不想見到。

    但還是被發現了。或許是因為下雨的原因，腳下不好走動，我站起身時，腳下滑了一下。

    “你怎么在這里？”

    有些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

    我轉過身，竟發現是班長南山。

    雖說是班長，我們二人平日里卻并沒有多少交集。或者說，班上每個人都忙著學習，沒人太過在意別人，當然也包括這個名義上的班長。

    見我沒有回答，班長的視線集中在我手中的書上。

    “在這兒看書？哪一科的教輔資料嗎？”

    書被我包了封皮，從外面看不出是什么書。不想被他得知自己在看無關緊要的閑書，我下意識把書藏在身后。

    “班長怎么到這兒來了？”

    他的神情一瞬間變化，但隨即就恢復如常。

    “老師讓我來這里看，說是要我看看有沒有學生到這里來做一些……”

    他沒有說完，只是意味深長看著我。

    “放心吧，今天在這里見到你的事，我不會和任何人說的，只要你自己不說出去。”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只是想要一個可以喘息的地方而已……為什么這么困難呢。

    從縣城來到市里的重點高中，一開始還帶著期待和不安，兩年的時間，我非但沒有適應，反而只剩下無盡的痛苦。

    快點結束，快點結束吧。

    祈禱無數次卻無法加速時間，每分每秒都是如此難熬又漫長。

    因為沒有午休，下午的課也昏昏沉沉地挨過去了，晚自習前的休息時間，教室里和往常一樣寂靜無聲，有人在做題，也有人和我一樣趴在桌子上小憩，還有的人一邊守著正在加熱的便當，一邊看書。

    難以呼吸。無法安眠。就像在深海里潛水，氧氣即將用完，呼吸困難無比，卻找不到上岸的途徑。

    偏偏晚自習又被物理老師用來做測驗。考完試，腦袋已經無法再進行任何思考。我決定等一會兒回到寢室，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雖然是這么想，可是轉動鑰匙，打開寢室門，三盞燈光明晃晃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的三位室友在燈光下，認認真真學習著。

    饒了我吧。

    盡管有再次被班長逮到的可能性，第二天中午，我還是去了天臺。

    然而天臺的門，卻被鎖上了。

    嘗試多種方法無果后，我又找了其他教學樓的天臺。然而無一例外，全被鎖上了。

    那家伙！只可能是那個天殺的班長！

    明明那么火大，我卻連去質問他的心情也沒了，眼淚從我的眼眶里滑落，無法停下。

    夜晚，我借口上廁所來到宿舍陽臺。正好，一顆流星劃過。

    我許愿，無數次在內心許愿，即使知道沒有任何作用，我依舊祈禱。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天夢中，我竟出現在天臺上，柔和的風吹拂著，讓我安心。唯一不爽的是班長也在。

    他看起來有些迷茫，四處張望著，看到我時愣了愣。

    我的火立刻沖上頭，過去就對著他肚子來了一拳。

    “讓你告狀！讓你告狀！”

    “很痛，你住手！”

    他抓住我，不讓我繼續揍。隨之又自言自語。

    “這個夢也太真實了點……”

    我掙扎著想要擺脫束縛，誰成想，這小子的上半身竟突然湊近，在我的額頭親了一下。

    我更火大了。

    為什么在我自己的夢里也要被這家伙sao擾！

    趁他不注意，我往他的下體一踢，他整個人立即松了勁。掙脫了束縛，我的拳頭立即像暴雨一般落在他身上。

    他一開始還試圖反抗，后來竟放棄掙扎隨我了，再后來，竟然面帶微笑看著我揍他。

    好惡心。

    難道這家伙是抖M？

    不過這是我的夢，所以也可能是我希望他是抖M。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有人能讓我發泄就行了。

    多虧他，我積壓了許多天的壓力一下都釋放了。

    “陶源同學，你不生氣了嗎？”

    見我停手，班長起身坐在我身邊。

    “打你一頓以后好受一點了。”我不客氣地回答。

    “那該輪到我了吧？”

    怎么，你小子還想打我？

    我正想這么質問，轉過頭，我的嘴唇卻被猝不及防地緊緊貼上。

    他的吻帶著粗暴和迫不及待，舌頭鉆進我的嘴里，摩挲著我的牙齒和舌頭。

    等他停下，我倆都已面頰潮紅。

    “高中男生腦子里果然都是黃色廢料！”

    不過這是我的夢，所以……難道這其實是我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對了，不是想黃色廢料，只是單純想看到那個平日里冷淡對我這種差生、成績前茅的班長，露出現在這種沉迷于我的、無節制的快樂表情罷了。

    有種打倒了權威的感覺。也沒什么不好。

    “陶源同學，你一直在這里看什么書？”

    或許是為了打破親熱后的尷尬氛圍，班長忽然開口問我。

    “不會是……那種……”

    看他微微發燙的臉頰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滿腦子黃色廢料。

    “。”

    “啊，錢鐘書的那本。不無聊嗎？”

    這時候倒是挺誠實的。

    “如果是以前也覺得無聊吧，現在只要不讓我學習，做什么都覺得有意思。”

    本來以為會被嘲諷，沒想到他什么都沒說，反而開始低頭沉思。不一會兒，他抬起頭來，認真地對我說:

    “我還想親你。”

    不等我回答，他已經湊上來，不過這次不止嘴唇，只要是肌膚裸露的地方，他都貪婪地吻了個遍。

    等他滿足地停下，我用力地敲擊他的腦袋。

    “你是色情狂嗎！？”

    沒想到他用力地點頭了。

    說實話，我并不討厭這種感覺，只是……

    “下次要做這種事，必須要經過我允許才行。”

    他看起來有些猶豫。

    “……明明只是我的夢，不能讓我為所欲為嗎……”

    我一拳正中他胸口。

    “是老娘的夢，不是你的夢！給我搞清楚工具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