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被人妻養大的狼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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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本姓茶,名當酒,原是取自一句詩,自阿九嫁入祁家后,便被改了名。 “下賤的身子,偏起個文人雅客的名。”祁家老太太看著阿九,冷哼一聲:“既嫁進了我祁家,就把你那清高勁兒給我盡數改了去。你名里帶個酒字,在位份中又是排第九,那你今后就叫阿九,不必再叫什么端茶倒酒的名字,聽著陰陽怪氣的。你茶家如此有文化,怎還把幺兒賣了給人沖喜,可笑。” 阿九跪伏在地上,沉默地受了。 阿九并非窮苦出身,正經算來,他身份比祁家這后起的家族還尊貴些許,祖上也曾是皇親國戚,風光無限。只是一代比一代沒落,到了阿九父親這輩,更是抽起了大煙。 阿九出生時身子怪異,被全家所不喜,連生母也將失寵的怨氣撒在他身上。阿九父親把家底抽空了,正趕上祁家老爺重病,滿城找八字相合的少年少女來沖喜。阿九父親看中了那幾箱子聘禮,忙命人把阿九洗凈了,套上一身干凈的衣服給祁家送了過去。 祁家老太太原瞧不上茶家那樣子,可茶家畢竟闊過,一個九姨太罷了,也算門當戶對,況阿九模樣也周正,就定下了。 阿九十五歲時便被賣進了祁家,給那祁老爺當起了沖喜的九姨太。大婚當日,祁老爺病懨懨地躺在床上,阿九單薄的身子撐不起婚服,又不敢動,生生在地上跪了一宿。 而后,阿九過的便是下人的生活了。祁家沒人將他當回事,更別提以姨太太的身份伺候,旁的不說,老爺連規矩都沒給阿九訂,只有老太太給改了個名字,足以說明祁家人的態度。下人們大多見風使舵,自然不會給阿九好果子吃,于是阿九在祁家頂著九姨太的名頭,過的是自做自吃的日子。什么臟活累活都沒少做,只為廚房愿意賞他一口吃的。 阿九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只當一生都要這樣過了。 直到一日,廚房的大娘見阿九愈發消瘦了,于心不忍,偷偷多給了阿九一塊點心吃。阿九低聲道謝,接過點心時,只聽見身后傳來動靜,他出門看去,見著一個瘦小的背影。 祁家規矩森嚴,絕不許下人擅自拿東西吃的,阿九生怕連累廚娘,急忙小跑著追上那孩子。 那孩子年紀尚幼,未能快過阿九,他一回頭,滿臉盡是陰沉,絲毫不見尋常孩童的天真活潑。 阿九微微一愣,這孩子瘦得很,皮包著骨,臉都脫了相,全身也臟兮兮的,一看便知是無人照料,他雖神色不佳,可眼神還是忍不住往阿九手上的點心瞟。 阿九拉著這孩子去了井邊,費力地打了一小桶水,掏出手帕,給男孩擦過臉,又凈了手,然后將點心交與他手里。 “可以不將此事告訴老爺嗎?”阿九輕聲試問道。 “我知道你,你是我哥的九姨太,是我九嫂。”那孩子依舊沉著臉,聲音也冷如寒冰。 阿九聽聞此話,腦子里閃過祁家龐大的家譜,從記憶的角落中翻出,他確實有這么個這么大年歲的小叔子。祁老爺是庶出,這家業當初掙得名不正言不順,所以疑心重重,平日里沒少給他這嫡出弟弟穿小鞋。 阿九重新打量了面前的男孩,試探地問:“可是正卿?” 他那小叔子名正卿,一出生爹娘就沒了,落在他這年紀幾乎可以做他爹的哥哥手里。阿九不難想象這小叔子平日里的境遇,只是今日親眼見到了,依舊為祁家心寒,這孩子的頭頂還不及他下巴高,怎就過得這樣辛苦。 “是我,祁正卿。”祁正卿答道:“今日之事,你若要我不說,得先幫我一個忙,否則你與你那廚娘都得去挨板子。” 阿九忙道:“你且說,我一定盡力幫你。” “幫我救救城安。” 祁正卿帶著阿九去了一處偏僻的院子里,里頭有一間極是簡陋的屋子。阿九進去一瞧,又是一個半大的孩子,滿臉病容,在破舊的床上發抖。 祁正卿把那床破被又往他身上蓋了蓋:“這是我侄子,祁城安,如你所見,他此時快病死了,我要你幫我救他。” 阿九沒說話,他先用自己的臉貼了貼祁城安的額頭,手又搭在祁城安腕上把了把脈,不大一會兒,開口道:“是風寒,我去打些熱水來。” 阿九從前在家的時候,無人看管,同歲的也不與他玩,只能整日躲在書房里看書寫字。他什么書都看,便略懂些醫理。 在這深宅大院里,不得老爺意的主子還不如下人過得好,阿九見這少爺住的這地方,便知他也是個無人疼愛的。他顧不得其他,急忙去打水劈柴生火,風寒雖不是大病,卻拖不得。 祁正卿人小力微,幫不上忙,但他未想到阿九對此事如此上心,盯著阿九忙碌的背影沉思良久。 阿九不厭其煩地一遍遍燒水,為祁城安擦身,祁城安病得什么都咽不下,阿九無法,只得自己含著水喂給他。折騰了兩個時辰,只聽屋外有人喊阿九,阿九慌忙地起身,與祁正卿說自己先去做活了,晚上再來看祁城安的情況,并吩咐祁正卿一定蓋好祁城安的被,萬不可再受風著涼。 夜幕降臨,阿九果然來了,還端著些飯菜,叫祁正卿快些趁熱吃了。 祁正卿無言,他自是不至于連頓飽飯都吃不上的,只是守著祁城安走不開,又不能指望下人們送飯過來,難為他這九嫂能想著。 “那熱湯留著,我喂給城安喝,病中的人餓不得。” 阿九照顧了祁城安一夜,祁正卿原是不放心,如何也不肯睡,是阿九為他擦了手腳,哄他入眠:“睡吧,這里有我,小小年紀的,熬夜傷身體。” 祁正卿沉著嗓:“你只比我大上兩歲,我知道你今年才十五。” “我是你九嫂。”阿九為祁正卿掖了被子,是他從自己房里拿來的:“聽九嫂的話。” 祁正卿到底是沒熬住,睡了過去。 深夜里,祁城安抖得更加厲害,而夜深人靜的,阿九不敢再去劈柴燒水惹出聲音,只得咬牙脫了衣服,將祁城安摟進懷,任憑祁城安往自己懷里頭鉆。 第二日,祁正卿醒了,一眼瞧見他的九嫂光著身子摟住他的侄子,那白皙的臂膀上有幾道新鮮的鞭痕。 不大一會兒,阿九也醒了,他見祁正卿的視線直挺挺地落在自己身上,想起自己腿間的異樣,臉頰微微泛紅。他要祁正卿轉過去,不要看他穿衣,祁正卿照做了,卻問他:“是我哥打的嗎?” 阿九知道他在說什么,卻不回答,迅速地套上衣服,又摸了摸祁城安的額頭,熱度竟奇跡般地退了不少下去。 “正卿,我們快些去吃飯,你也好幫城安帶些吃食回來。”一邊說著,阿九一邊下地。可他剛要起身,眼前一黑,許久未曾進食的身子向前摔去,是祁正卿伸手將他扶了,才不至于摔了去。 “昨日那飯食原是你的?”祁正卿一雙深黑色的眼睛死死盯著阿九看。 阿九淺淡地笑了下:“快去,城安還在等著。” 后來,祁正卿才知道,那日阿九求人為他留幾口飯菜,被嫌了多嘴,讓人抽了幾鞭以示懲戒。阿九端來的是他自己的晚飯,是做了一天的活才掙來的,卻盡數給他們叔侄二人吃了。 祁城安也是個命大的,被阿九摟了一夜后,又照顧了幾天便恢復如初了。他與阿九極快地熟絡起來,阿九為他穿鞋,他笑著在阿九耳邊說:“阿九,我與你講個秘密。” 阿九無奈地看他一眼:“沒大沒小的,你該叫我九娘。” 祁城安瞪了眼睛:“我為何要叫你九娘?” “我是你爹娶進門的,你自該稱我九娘。” “此言差矣,我爹雖娶你進門,可他一沒為你行大婚的訓誡,二沒給你立規矩,我且問你,你被訓過跪姿沒有,衣食住行可被嚴格地規定了?瞧你這樣子便知沒有,你分明是我爹新買的一個下人罷了,我不管你叫九娘。” 阿九不與祁城安爭辯,只想著童言無忌,他給祁城安穿好鞋子,抱他下床。祁城安說:“阿九,阿九,你過來一點,我好將那秘密說與你。” 阿九低下頭,只聽祁城安鄭重其事地在他耳邊道:“我與叔叔早就討論過你,我倆都說你是我爹娶這九個里最好看的一個。” 阿九無奈,揉了揉祁城安的頭發:“慣是會胡說,這話可不許往外講。” “我為何要往外講,因你是阿九,我才告訴你的。”祁城安一本正經道。 祁城安是八姨太的獨子,八姨太是舞女出身,與祁老爺一夜風流后揣了個種,本想借機飛上枝頭做個鳳凰,哪知過了門以后才是入了虎口,兒子生下沒幾年就被算計得撒手人寰。祁城安在祁家的地位可想而知,也說不上與祁正卿誰更慘些。二人同病相憐,偶爾會玩在一處,倒也能聊個盡興,比如他們都想與那個給祁老爺沖喜的九姨太說上兩句話。 后來祁城安感染風寒,祁正卿束手無策,他與家里有地位的人都是說不上話的,走投無路之際,他突然想起言語不多,總是自己做粗活的九嫂。 他偷偷跟著阿九,明明只是想求他幫忙救救城安,也并非什么錯事,可被發現時,祁正卿卻轉頭想跑。 他這九嫂還以為自己是要告密,他便順著這話往下說了。后來祁城安病好了,阿九又叫了祁正卿,問他該做些什么能封了他的口。 祁正卿不知阿九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你幫我治了城安,已是大忙了。” 阿九搖搖頭:“一家人怎會見死不救,這本也是我該做的,你再說一個。” 祁正卿張了張嘴,吐出一句:“那我要你待我與城安好。” 阿九又搖頭:“我是你九嫂,又是城安的九娘,怎會待你們不好。再說一個。” “要特別特別好。”祁正卿道。 阿九果真待他們二人特別特別好,自從三人相識相知以來,阿九就再沒讓這叔侄二人穿過臟衣服,連破損處都為他二人縫補了。他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時常吃不飽,阿九就頂著風險,偷偷翻進廚房做些加餐給他二人吃。 祁城安親娘死了,祁老爺又不管他,自然沒人督促他讀書。阿九心想著,他身為祁城安的九娘,在學業上也該上點心,便在空閑時看著這叔侄念書。 “城安,你該學學你叔叔,你看你這兩筆字寫的。”阿九輕點祁城安的額頭。 祁正卿放下筆,看了祁城安的字一眼,一時無言。 “阿九還說我,我不信阿九寫的比我會好到哪里去!” 阿九搖了搖頭,他握起祁城安的手,cao控這筆,在紙上寫下了祁城安的名字。 祁正卿突然開口,將我的名字也一并寫了。 阿九又寫了祁正卿三個字。 祁正卿又在下頭添了阿九。 祁城安笑著抽出手,將阿九兩個字勾了:“阿九不叫阿九,我知道阿九的名字,原叫茶當酒。”說罷,歪歪扭扭地寫了茶當酒三個字在上頭。 “你怎知我原名?” “我自是知道。”祁城安笑道:“我還知道,我若是爹,娶你過門后一定給你立整整一冊的規矩,再命你每日謄寫一遍。阿九這手不該去做粗活,應日日用這手好字抄寫家規才是。” “可又是在胡說。” “我可不是胡說,你問叔叔是不是這樣想。” “正卿才不如你這樣胡鬧。”阿九嗔道:“還不好好練字,祁家小少爺寫出這樣的字,怪讓人笑話的。” “我要阿九教我寫。” 阿九嘆氣,認命地握了祁城安的手:“你何時能像你叔叔般,給我省些心。” 阿九照顧這叔侄二人以來,祁正卿與祁城安愈發地健康,臉色也紅潤了許多。這二人也黏著阿九,阿九時常以為自己是養了兩只討奶吃的狼狗,而他并不厭煩,祁正卿與祁城安正是他灰暗的人生中擦起的兩顆火星,隱約給了他一些盼頭。 若是這二人往后真的能好好地活下去,至少不像現在一樣連性命也任人拿捏,阿九心想,自己也不枉在這世間活過一遭,也算是做過一件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