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千鈞一發
金軍從西側猛攻函谷關,能讓他們在沒有主帥的情況下還這么孤注一擲的原因只有一個,他們裝備了一種新型武器——火器! 原本空置的城鎮都是用來存放制作火器材料的,正如周閻隨從所說,夜晚不可能燈火通明,因為容易引發危險。 火器威力巨大,投擲之處,硝石俱滅,然而短時間內收集的火器材料數量有限,制作的火器很快耗完,函谷關依然巋然不動! 這時,姬羌在姬世豪的帶領下沖過硝煙彌漫的關口,殺進關內,與金軍正面對抗,這無異于最后決戰,金華僅存的主力部隊是報著背水一戰的決心,企圖扭轉乾坤反敗為勝,而姬羌顯然不可能讓他們有這個機會! 姬世豪深知,此戰只許勝不許敗,因而不敢有絲毫怠慢,即便在初時面對可怕的火器進攻,也沒有畏懼退縮。 然而,眼看失去了新型武器的金軍節節敗退,他卻沒有意料中的喜悅,反而隱隱有些擔憂,周閻在如此重要的當口,竟然不知所蹤,是臨陣脫逃?但以他的個性,這顯然不可能。 越想越不對勁,冥冥中似乎有一只無形的手牽引著他,他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調轉馬頭,往回走! 姬世豪疾步趕回營帳,然而并沒有看到那個等待他凱旋的身影,不好的預感直擊心臟……皇兄! 他暴躁的掀開一個又一個帳篷,還是沒有找到那個人的蹤影。 這時,屬下在樹林里發現了一個昏迷之人,他認出那人,是他派給他的暗衛!難道他真的出事了? 他的心猛的提到了嗓子眼,重重一掌拍醒地上之人,解開他的昏睡xue,將人提了起來,“是誰做的?寧公子呢?” 暗衛渾渾噩噩的醒過來,看清面前的主子差點嚇得又暈過去,“是……我不知道……寧公子讓我們四更天集合,我去樹林小解,沒注意就……被人打暈了……” “他讓你們集合干什么?” “沒說……” “你真的沒看到打暈你的人是誰?” “沒……沒有……屬下無用……” “欺君,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主子饒命??!我……我……” “說!現在說朕饒你不死!” “是師父!師父他不知為何,趁我不備將我打暈!” 師父?他差點忘了,暗衛組織更換,一部分是由原組織成員挑選接替自己的接班人培養,待時機成熟,交接自己的任務,自己則有選擇的退出……這么說算算時間,這個人的師父,應該是那個時候…… 糟了!千算萬算,竟還漏了隱藏在軍中的隱退暗衛! 蟒川大峽谷 姬世寧玉石俱焚的一聲令下,密如織網的箭枝朝著他和周閻的方向奪命射來! 猝夜和暗衛奮起飛身抵擋,而周閻,卻站著不動,還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抬頭仰望。 他是放棄了聽天由命嗎? 不!在命令放箭的話音落下之時,除了猝夜絕望的叫喊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聲音,清脆如泉,熟悉又陌生…… 當周閻抬起頭時,迎面三支利箭從天而降,疾行而至!其中兩支穿折箭雨無數,讓箭雨威力減半,改變落點,還有一箭更是直取一名弓箭手心臟! 如此精妙絕倫的箭法和驚世神力,普天之下只有一人,穿云箭夏侯鷹! 而站在夏侯鷹身旁的那個青衣少年,偏偏如玉,風華無雙,不是傾城公子是誰? 周閻手中的劍不自覺的捏緊,眼睛死死盯著山崖上的人,千言萬語,匯成眼中熊熊怒火。 一波箭雨平息,士兵架弩待命之際,又三支利箭俯射下來,一箭雙雕,瞬間四人仰躺斃命! 士兵開始慌亂,有些調轉箭頭對準山崖上的人,可是距離太遠根本不在射程之內!而上面那把金弓卻能準確無誤的朝下射中他們! “住手!都別動!”少年朗聲開口。 姬世寧自然在剛才就注意到了山崖上的人,更何況還是老熟人。 “先住手?!彼恼f,古井無波的眼中帶著輕蔑和嘲諷。 就這樣,兩撥人一上一下對峙,短暫的沉默,各懷心思。 突然,少年掀衣跪了下來,“世寧哥哥,我求你放過他!” 眾人皆驚,只有面色漸漸蒼白的被懇求之人,無動于衷。 “他沒有參與當年的事,不關他的事……該死的人已經死了,你放過他吧!” “閉嘴!現在是誰放過誰?你搞清楚!我不要你幫,滾!”周閻暴躁的怒喝。 然而少年無視他的暴躁,眼眶微微發紅,他開始一遍又一遍的磕頭,“世寧哥哥,看在我曾今救過你的份上……放他一條生路吧!” “媽的!老子叫你滾!老子要誰給生路?啊???!”周閻失控的大聲怒吼,那把劍在姬世寧脖子上不停顫抖,眼看就要劃破他白皙細長的脖頸,“老子為父報仇天經地義!我現在就殺了他!” “不要!”少年一時情急,腳一滑竟然從山崖上跌落! “城城!”周閻脫口而出,驚恐萬分,差點就棄人飛身而起,所幸夏侯鷹緊隨其后跳下將其抱住,施展輕功安然落地。 周閻這才松了口氣,為剛才的失態暗自懊惱,不知是驚是氣,拿劍的手巍巍顫抖。 “說完了?”姬世寧冷眼旁觀,淡漠的出聲。 少年喘息一陣,方才又緩緩跪下,“世寧哥哥,不管你信與不信,當年我救你時……卻也不知情,直到后來在父親的遺物中發現人皮面具……我知你恨透金陵帝和周征,可他是無辜的……從頭到尾都未曾參與……” “世寧哥哥,如果你肯放了他,我愿用柳虛宿來交換!” “起來!你沒看到現在命懸一線的到底是誰嗎?”周閻繼續咆哮,氣得滿面通紅,他竟然這般無視他。 之前少年說的,姬世寧尚且無動于衷,直到少年提到那個名字,那個令他喪失一切尊嚴、陷入萬丈深淵的名字!那雙連死都不怕的哀寂眼眸終于掀起了滔天波瀾,熊熊烈火在里面燃燒,恍惚間他又看到了鐵架、鐐銬……還有無數不堪回想的畫面,腐爛的創口在心底裂開,他閉了閉眼,一字一頓道,“他在哪?” “已經被我關押起來,只要你答應放過周閻,我就把柳虛宿交給你處置,并且勸說周閻不再摻和金華的戰事……” “你算老幾?老子國恨家仇不可能就這樣算了!別他媽廢話,趕緊滾!做你的教主逍遙快活去,再不滾老子連你一起殺!” 少年欲言又止,俊俏的眉稍苦澀的皺了起來。 “呵!看來他并不領你的情啊!傾城?還是李玉臣?無所謂,反正……”姬世寧輕咳一聲,面色愈加蒼白,突然他目眥欲裂,眸光瞬而變得狠厲,“我誰都沒打算放過!放箭!” “不?。?!” “誰敢動!” 峽谷突然響起浩浩蕩蕩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揚起大片泥土灰塵,待揚塵散去,一隊人馬出現在入口的位置,沒想到這次來的,竟然是姬羌當前最高統治者,原本應該在函谷關坐鎮指揮的皇帝陛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就在弓箭手俯首行禮的時候,一只冷箭突然從人群中射出,箭頭直指姬世寧咽喉要害! “不要!” 姬世豪眼睜睜看著那支箭朝著那個人致命的地方飛去,卻鞭長莫及,那種被人扼緊心臟的窒息與絕望,再次席卷全身…… “噗!”冰冷的箭頭穿透皮rou,鮮紅的血液噴涌出來,上一刻還鮮活有力的生命,這一刻就像斷了線的布偶,迅速軟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