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不知住了有多久，每天睡一覺，醒來通常都會看到默默注視著自己的一雙眼睛，充滿哀傷和迷惑。袁小飛不需要吃飯，但他需要煞氣進食，可悲的是，天堂不會有所謂的煞氣，也不可能有，如果真的有，那么這位天使也離墮天不遠了。袁小飛日漸衰弱，卡西迪奧在一邊干著急，他不能帶袁小飛走，又不能幫他把煞氣拿回來，只能安靜地看著青年漸漸被死亡籠罩，黑霧彌漫，而他什么都做不到。

    “我是不是要死了？”有一天，袁小飛忽然出聲詢問，兩人在一起時通常很安靜，天使不愛說話，袁小飛也不喜歡跟天使說話，所以這里的一切，都是虛無而沉默的，今天不一樣，袁小飛忽然又有了力氣，“這是不是阿蕾莎說得回光返照？”他想，他明白了阿蕾莎的用意，也明白了走之前她說的那一番話。特意把天使打磨成需要吸食煞氣才能存活的生物，這樣即使回到天堂也會轉瞬滅亡。

    阿蕾莎，不想讓他變回去，哪怕是死，也要作為一個怪物死去。

    “……是，你要死了。”天使不會說謊，誠實得可怕。

    “你知道嗎？在人間呆久了，就會說謊了。人死之前，大家都會說，你還能活很久，你氣色很好啊，你不會死這樣的話，不過其實要死的人和看著的人彼此都心知肚明。”

    “那為什么還要說謊呢？”卡西迪奧誠實地詢問，“我不明白那樣有什么作用。”

    袁小飛笑起來，“因為心會痛吧，事實是殘忍的，所以哪怕編造一個謊言也想讓聽的人和說的人感到溫暖。天使不需要感情，所以卡西，你要記住，永遠不要學會擁有感情，不然，你一定會被天堂拋棄的。”

    “……”靜靜地看著青年緊閉雙眼，臉頰凹陷，卡西迪奧忽然感覺一陣難受，心臟揪緊般得發(fā)疼，目光渙散，嘴里喃喃自語，他好不容易停止了這種行為，心里的不理解愈發(fā)加深，他抿緊嘴唇，轉身走出大門，他一定要想方法讓袁小飛繼續(xù)活下去。

    時間過得緩慢，袁小飛恍然發(fā)覺自己這一生睡覺的時間要比有知覺的時間多，就像這樣，躺在床上，都似蜜般甜美。

    “袁小飛！”卡西迪奧忽然風風火火闖進來，“我有任務。”

    “……嗯，那快去吧。”袁小飛想知道自己為什么還沒死。

    “我要帶你走，去見迪恩·溫徹斯特。”

    “……什么意思？”袁小飛恍惚間被卡西迪奧抱在懷中，情景突變，熟悉的尖叫和哭泣鉆入耳縫，直達腦海深處。天使到了地獄，去見迪恩·溫徹斯特，為什……等等！難道說迪恩在地獄？他死了嗎？驟然間的下降讓他沒了力氣，抱著他的人在空中失去了蹤影，袁小飛傻眼地感覺著空氣阻力漸漸加大以及身體的吃不消，最后把一個人砸趴在地上。

    “該死的！誰！又是哪個惡魔！阿拉斯泰爾，是不是你？”正欲揍個痛快的迪恩轉身狠狠將還在他背上的家伙揪下來，拳頭剛舉起就化作了雕像。“小飛……”語調是顫抖的，聲音是頹廢的，但袁小飛可沒工夫管這些雜七雜八，他舔著嘴唇，好像上百年沒吃著rou的餓狼般狠狠撲了上去，雙唇緊貼，迪恩毫不猶豫地摁住對方腦袋，強迫袁小飛趴在懷中，與他吻在一處，細密的水聲微微響起，迪恩推下袁小飛的肩膀將他半壓在地，剛準備開始某件事，就感覺肩膀被狠力一推，意識模糊地暈了過去，手還勉強地要去夠眼神濕潤的袁小飛。

    而吃了個飽的青年看著迪恩被打出地獄圈外，除了冷眼旁觀，更重要的是他在思考，在面對一眾惡魔包圍下，要如何脫身。

    為什么卡西迪奧只把迪恩一個人帶走了，反而把他忘了？很快給天使扣上恩將仇報的罪名后，袁小飛傻笑著面對跨越眾惡魔前來的阿拉斯泰爾。“哦~~~~你這是把我的玩具弄到哪去了？”

    “看不出來嗎，我也是受害者啊。”語調無辜柔弱。

    “我可看不出來，不過，看來我只能拿你當下酒菜了，你的老朋友會很高興看到你的。”再次感覺到熟悉的惡寒視線，袁小飛猜到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因為迪恩沒服滿刑期，所以袁小飛要接替他的活，拷問下地獄的人類，這是個罪惡的工作，但對袁小飛來說卻無所謂，偶爾離得約翰近了，還能聊會兒，他告訴約翰，有一個天使救了他兒子，男人很驚訝，但也帶著十足的憂慮。

    “沒有利益，天堂怎么會出面干涉地獄的事，我有些擔心迪恩。”

    “是啊。”袁小飛聰明地沒問為什么約翰在這里遭受酷刑，而他的兒子卻作為行刑者站在另一處，他早就想到了，既然知道就更不需要說出口，他想迪恩內心也不好受，但這又關他什么事呢，作為一個以色侍人的天使已經(jīng)夠讓他煩惱了。他想天使應該是在找機會把他也帶出來，畢竟自己是帶著身體進來的，不像迪恩只要靈魂被拍飛就平安無事。

    后來，他睡了一覺就出現(xiàn)在了小溪邊，周圍只有鳥鳴和小孩子時不時的嬉笑打鬧聲，他看看周圍，沒有天使也沒有溫徹斯特倆兄弟，到底是搞什么？他向前走去，穿著自己那身萬年沒換灰撲撲的襯衫，像個乞丐。走到出口處發(fā)現(xiàn)是個公園的袁小飛在人類極其不自然的眼神中穿行而過，所以，他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方……路過賣報紙的雜貨鋪，他前行的腳一頓，哪里不對？這tm的為什么在過去？不道德啊天使，說好的把我?guī)С龅鬲z你把我送到過去干嘛？使干事？

    滿懷著疑惑不解繼續(xù)隨便瞎逛，路過賣車的地界忽然看到了個蠻眼熟的小伙伴，這不是迪恩寶貝得要死的老古董黑美人嗎？這也有得賣？哦，忘了這是過去了。圍著轉悠了半圈，袁小飛開始懷念未來的黑美人。路過一俊秀青年，在另一邊觀賞了黑美人半天后，又看了看他，袁小飛覺察到視線回望過去，略微有些眼熟的長相讓他絞盡腦汁思考片刻還是得不出答案。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脫口而出的話讓袁小飛頓立在地，這不是以前約翰問自己的話嗎？

    青年感興趣地靠近，“看你年紀并不大，怎么穿成這樣。你父母呢？”

    袁小飛自知理虧，“額，我是離家出走，結果忘了帶錢。”

    “那你看這輛車是……”

    “哦，是這樣，我父母是專門生產(chǎn)車的，所以我略懂，這車不錯，我這不是餓了沒事干嗎。”

    “我請你，早餐。”

    真幸運，遇上好人了，“我叫袁小飛。”握手示意。

    青年展露出迷死人的笑容，“我是約翰，約翰·溫徹斯特。”

    ……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