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錦已經走了有些時候了，微子啟坐在桌前，手里的書被他捏的不像樣子。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去發泄心中的怒火。

    一個人的荒唐，要那么多條人命陪葬。

    當年為了保住溫令意，他也沒有能顛覆天下的能力，再加上前朝后宮各方勢力交纏，他不再追查也不追究，只想和小意兒好好生活。

    這些年，他陪著她，看起來一切都回歸平靜，他也以為就這么過下去，悲劇是已經無法改變的過去，他護著小意兒到老，到死，他這輩子就是幸福的。

    他放下手里的書出了書房往寢殿走去。

    溫令意畏寒，天氣涼了，醒來了也不起就躲在被窩里賴著。

    “海棠？”

    “奴婢在。”

    海棠把她醒來要喝的玫瑰牛乳端過來。

    “玉錦呢？”

    牛乳不小心灑在桌子上兩滴，躺在床上的小姑娘咽了咽口水。

    “顧四小姐出入王府奴婢也不知道呢。”

    “她又出去了？”

    海棠皺了皺眉。

    “大概吧，天涼了，這牛乳奴婢熱過了，王妃要不要趁熱喝？”海棠端著牛乳走到床頭。

    “你不用幫她瞞著，我知道她喜歡陸小將軍的，可是她爹不同意，而且陸國公府也不同意。”溫令意順著也小小地嘆了口氣。

    海棠笑了笑，在床邊坐下來：“王妃嘆氣做什么？”

    “他們為什么不同意啊？”細長的小眉毛皺起來，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難題。

    “顧四小姐是庶出，她娘親又早早就不在了，沒有人為她主持公道的。”海棠扶著溫令意坐起來。

    “可是還有爹爹不是么？”溫令意接過牛乳喝了一口。

    “丞相府的內宅都是由丞相夫人打理的，丞相大人怎么會在意這些東西，只要面子上過的去，大家相安無事就好了。”海棠還在耐心地跟她這個從來沒打理過王府的王妃解釋這其中的彎彎繞。

    “可是根本就不是相安無事啊，我都看見她身上有傷了，她的幾個jiejie都欺負她的。”

    海棠一下子有些難住了，溫先生只有一位夫人，溫家當年也只有溫令意這么一個女兒而已。

    “唔……”小姑娘喝了一大口牛乳又囁嚅著開口：“她被人欺負的話陸小將軍還可以幫她不是嗎？他不是喜歡玉錦嗎？”

    “是，可是顧四小姐和陸小將軍之間不像王妃與王爺這般，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海棠坐在一旁拿著帕子給溫令意嘴角的奶漬擦掉，說這話時不知道想起什么，不像是個丫鬟，倒像是溫令意的jiejie。

    “如果陸小將軍像夫君喜歡我一樣喜歡玉錦的話，那就算很難，最后也會成親的吧？”小姑娘兩只手端著碗，好像不舍得喝剩下的那一點牛乳。

    門外的人剛準備推門進來，手卻停了下來。

    “像夫君喜歡我一樣……”嘴角止不住地揚了起來，方才還滿心愁緒的人，聽見小姑娘像冰糖葫蘆一樣脆甜的聲音，就心軟得不得了。

    哦對，冰糖葫蘆，再有一個月應該就可以吃了。

    微子啟抬頭看了看陽光，聽著屋子里兩個姑娘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王妃也知道王爺對您好呢。”海棠笑了笑，看著這個始終像個孩子一樣天真的王妃，著實是羨慕，這世上許多人既想要功名利祿，又想要良辰美景，王爺身居高位卻對一人始終如一，也是王室宗親里極為難得的了。

    小姑娘抱著碗喝完最后一點牛乳，喘了口氣：“唔……雖然我總是挨揍，可是夫君對我還是很好的，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溫令意為難地看了看海棠，又猶豫著低下頭，一只手摳著碗邊。

    “王妃？”

    溫令意抬頭，兩道小眉毛又擰在一起：“我說了你不許告訴夫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