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

    雷霆果真回來得晚。

    虞晚白天睡夠了，一直不覺得困，導(dǎo)致吃完飯罕見的出現(xiàn)李傲有點(diǎn)往下點(diǎn)頭打瞌睡的情況。虞晚這再呆萌也能猜到一二了，哼，白天偷偷干了不少事吧？

    但虞晚也肯定是不會追究的，甚至非常體貼，看到電視上面的數(shù)字跳成了23:30:00，伸手推了推已經(jīng)快要完全歪倒在她身上打瞌睡了的人，柔聲柔語的說她不想看電視，好困呀，回床上睡覺好不好？

    其實(shí)也有點(diǎn)生物鐘的關(guān)系，李傲這一年標(biāo)準(zhǔn)的早睡早起，多少也是習(xí)慣了些的。鼻音濃重的“嗯”了一聲答應(yīng)，回到臥室里像個八爪魚一樣把虞晚抱住準(zhǔn)備睡覺——已經(jīng)知道他睡覺是個什么德行，肯定不行！假意喊壓到頭發(fā)了疼，抱這也壓到了，抱那也壓到了，李傲都困得睜不開眼了，也沒法確認(rèn)，潛意識里就不敢動彈了。虞晚悄咪咪的塞了個大枕頭到他懷里，見他真就這么乖乖抱著，心里也軟也甜，傾下去親親他的眼角嘴角，自己也抱了個枕頭溜下床，去客廳里關(guān)電視。

    電視上的時間是23:41:26。

    虞晚拿著遙控器，摩擦了一下表面的按鍵，看了一眼墨藍(lán)色的陽臺外，再看了一眼玄關(guān)拐角。

    雪還在下，但是小了很多，rou眼只能捕捉到零星的一兩片了。

    23:44:37

    咦...

    我站在這里發(fā)什么呆。

    這么...晚了，雷霆還沒回來，肯定也不能是站在這里等等就會回來的吧，關(guān)電視啦。

    “嗶。”

    室內(nèi)最后的光源也滅了，但這畢竟樓層高，又是雪夜，眼睛適應(yīng)了這個暗度之后甚至覺得外面都是瑩瑩的月光照著雪，怪美的。

    噯......

    雪誒....

    ——虞晚下午的時候玩過雪了，南方人嘛，這省不了的，可是......沒過癮。

    這屋子里當(dāng)然沒她的衣服，穿來的那件里子上沾滿了東西，沒洗......李傲被她眼巴巴的看得無法，把她里里外外穿了四五件，套得她胳膊都要抬不起來了，才動手去擰開的玻璃門，玩了一會就說她耳朵凍紅了，直接抱了進(jìn)來.......沒過癮，真的沒過癮。

    虞晚把遙控器放回茶幾上，輕手輕腳的摸進(jìn)屋里把先前穿出去的那堆衣服抱出來，借著月光抖抖看正反，背著大人偷偷出門的小孩那樣，手忙腳亂的囫圇套了兩件，覺得可以了，趕緊就去開門玩雪。

    哇——好冰——好松軟！

    都說摸過了北方的雪，才曉得南方下的其實(shí)是冰，虞晚實(shí)贊同了。s鎮(zhèn)的雪最深也就蓋過鞋面，并且下面一層都是硬邦邦滑溜溜的冰，走在上面要特別小心別滑倒的那種，要用點(diǎn)力氣的抓一把才能抓下來一手掌心那么多的軟雪，稍微怕冷一點(diǎn)的人根本攢不到團(tuán)一個雪球需要的軟雪量，要么是雪在手里融了，要么就是手凍得抓不動了......

    而！這里！有！這～～～～～～～～～～么多！都是軟～～～～～～～～～～～～綿綿的！可以輕輕松松的捧～～～～～～～起來！

    下雪天比雪更好玩的南方人虞晚激情上線，開門前想著“嗯她就給李傲堆的雪人再堆個伴”，開門后立刻忘到九霄云外，樂此不疲的搓雪球，圓滾滾白胖胖，搓了一個又一個，在腳邊排到第八個了還沒搓夠。

    看得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杵在后面了的北方人雷霆：......

    這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不過就算好玩、再好玩也不能玩了。

    虞晚玩得興致高，再加上玻璃門也隔音，還真是沒聽到雷霆回來，這陡的一下玻璃門“叩叩”敲兩聲，回頭看到雷霆，惹，嚇暈。

    雷霆罕見的有些哭笑不得，其實(shí)這也是他之后才意識到的一件事——他有很多“罕見”的情緒，都是交代在眼前這個什么都沒向他索取過、甚至一直都挺怕他、想遠(yuǎn)離他的女孩兒身上的——但現(xiàn)在沒有，現(xiàn)在他還顧不上想這些，因?yàn)檫@個現(xiàn)在坐在次臥的床沿上，已經(jīng)害怕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轉(zhuǎn)的少女，乖乖讓他摸的手和腳都冰涼冰涼的。

    比他這個披了一路風(fēng)雪回來的人還涼。

    雷霆在心里嘆了口氣，也算是曉得了他那些年紀(jì)相仿或更大些的同僚們談起自家女兒時的心情。

    好想說重話啊——看看這玩得，多大個人了，外面多少度？穿了多少衣服？身體素質(zhì)什么樣？還玩這么歡！玩這么久！

    他好想說啊。

    可是。

    ...他又哪舍得啊。

    虞晚怕得要死，本來吧想到今天晚上雷霆要回來她就慌得腦子里只剩下“完了完了完了”，答應(yīng)了的“一人一邊”沒守住......雖然說這個她也特別冤——她醒著的時候李傲沒要吃啊！誰知道會在睡沉過去了的時候.....對吧.....但是，就算這樣，要虞晚去“申辯”也是不可能的，她在雷霆面前本來就怕怕的，這種事，多給她幾層臉皮也辯不出什么“不知者不怪”的句子呀......

    而且現(xiàn)在雷霆還不說話。

    進(jìn)來之后虞晚才開始后知后覺的感到冷，雷霆開了次臥的門，她受了眼神指示，大氣不敢出的到床邊坐下，眼睛直眨巴的被他摸了臉頰耳朵和脖子，松了手坐下來撈她腿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腳上穿的拖鞋已經(jīng)濕了一半，今天早上才被李傲捉在手里捏玩過的小腳都凍紅了，玉雪可愛的腳趾尖甚至透出些失了血色的白。

    “...”

    雷霆在心里又嘆了口氣，心想過來人的話果然還是對，這要是個小子，別說是在外面搓雪球玩，就是打雪仗被埋到雪里當(dāng)雪球搓，他八成都不會多看幾眼。更何況，眼前的這一個，還不是“上輩子的情人”，昨天這時候，就隔壁那間房里那張床上，他還把這一只插得咬著手指直哼哼呢。

    兇不出重不了的...

    “洗個澡。”

    雷霆聽見自己這么說，就進(jìn)到屋里這么會兒，他的手心溫度已經(jīng)恢復(fù)得比捏著的這只小腳丫熱了——你說說，就這吹口氣都能吹倒的小身板......

    ...也難怪要趁看著的人睡了偷偷玩雪。

    眼睛張那么大干啥？這屋子里誰不知道你眼睛大？

    虞晚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跟著雷霆進(jìn)到浴室里，看見他把暖燈都打開，轉(zhuǎn)身看到自己：“...”

    “...？”

    “洗澡啊小丫頭。”

    雷霆無奈指數(shù)rou眼上升，手看著都伸出去了，結(jié)果還是只舍得落到臉上捏了一下：“趕緊洗個熱水澡，你很扛凍嗎？”

    沒有沒有...

    虞晚趕緊搖頭，搖完馬上點(diǎn)頭：“嗯嗯，馬上洗～”

    雷霆又捏了下：“我給你拿個東西扎頭發(fā)。”

    （⊙o⊙）！

    扎頭發(fā)！皮筋或者發(fā)圈嗎！哪里來的！新買...

    還真是新買的。

    虞晚稍微有點(diǎn)吃驚過度了，不過不敢說也不敢問，接過他不知道從哪里拿過來的連包裝袋都還沒拆的一包發(fā)圈，把頭發(fā)扎上脖子，在他烏沉沉的視線監(jiān)督下聽話乖巧的沖了個熱水澡，被熏得像只煮熟了的小蝦米。

    一通弄好上床睡覺——當(dāng)然是次臥，雷霆眼睛都沒眨一下的說李傲睡到床中間了，沒地方不去擠，虞晚當(dāng)然只有點(diǎn)頭的份...

    和以為的不一樣。

    關(guān)燈上床閉眼，雷霆只多伸手把被子拉得蓋到虞晚下巴，就沒再做什么。虞晚直挺挺的躺著，閉了好一會兒眼睛才敢再偷偷睜開來，往那邊看他。

    被子蓋到胸前，兩條手臂都放在外面，他面部輪廓硬朗又利索，在這樣的黑暗里也能看出來。

    他好像睡著了..

    ...

    是因?yàn)?..忘記了要“懲罰”自己嗎？

    虞晚心里小魚吐泡泡似的冒出來這個猜測，然后——“啪！”

    噯呀...想什么呀！

    黑暗里看不見少女的臉紅。

    不管是忘記了...還是怎么的，這樣不都更好嗎！想這個是要...是要干什么啦！期待...期待他來“懲罰”自己嗎！

    這樣就最好了...快睡覺...睡覺啦！

    虞晚緊緊的閉住眼睛，大力催促自己馬上睡覺，馬上馬上馬上....

    馬上...

    ...

    ......

    “咳..”

    “唔嗯....”

    “...”

    雷霆，今天晚上第三次的，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床頭邊就是夜燈，他伸臂按開了，床底邊緣一圈，無聲無息的亮起柔柔黃光。

    李傲以為雷霆來這個地方的次數(shù)一個手都能數(shù)的清，其實(shí)是、也不是的。這套房子是李傲大伯出的錢，但選址和裝修這些，都是委托給雷霆辦的，雷霆找了認(rèn)識的人做方案，全部完成之前，他雖然沒有自己上手，但收進(jìn)度也是來過好幾次的，設(shè)施和物資儲備這些，他比李傲都有數(shù)。

    所以才是頭疼，他知道這屋子里能算什么都有了，偏偏沒有藥。

    李傲用不著啊，他打從娘胎里出來就活蹦亂跳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從小到大感冒的次數(shù)比他來這屋子里監(jiān)工的次數(shù)都少，給他住的地方，真的沒準(zhǔn)備到這份上去。

    然后，這個點(diǎn)了，上哪也都沒地方買藥去啊。

    他就知道她八成得著涼。

    散著一枕烏發(fā)的少女躺在被子里，整個人就露出來一小塊臉，顴骨上飛著兩團(tuán)酡紅，眉頭微微蹙著，呼吸時帶著點(diǎn)鼻音......摸一下，還好還好，虧得看著洗了那么個熱水澡...溫度不算高，應(yīng)該是37°多些，撐死38°，是低燒。

    “...鬧。”

    雷霆嗓音低低的，復(fù)伸手到被子里去摸，仔細(xì)的順著脊背摸了一會，的確感覺到是有隱隱汗意的，心才緩緩的放了下來。

    還好。

    就怕著涼引起點(diǎn)別的什么，這摸著在作勢發(fā)汗了，又是低燒，問題不大。捂嚴(yán)實(shí)了把這汗出出來，就好了。

    這樣想著，雷霆吐了口氣，往外抽胳膊。

    “嗯.....”

    嗯？

    柔柔的夜燈，光就淡淡的一層，微微蹙著眉的女孩子腦袋枕在枕頭上動了動，然后開始往被子外抽手——

    “不出來不出來。”

    雷霆趕忙壓住那塊，她覺得熱了，這是好事，捂汗哪有不熱的。

    “出了汗就好了，現(xiàn)在難受忍一忍，乖。”

    少女睜眼了。

    發(fā)著低燒的緣故吧，再加上也離得近。雷霆瞧著身下這人，星子般的大眼睛眨巴了好幾下，焦都還沒聚上，漆黑的瞳孔這里定一眼那里定一眼，自己這么大一個人就在她上面，愣是看不準(zhǔn)。

    “..不要....”

    她哪能掙得動他按住了的被子呀，扭了半天也掙不出來，手腳都還用不上勁...你知道的，這種情況嘛，女孩子的潛意識里都知道要怎么做的，或者至少——虞晚是知道要怎么做的。

    “..cao。”

    雷霆腦子里的神經(jīng)一跳，就在這樣近的地方，看見這漂亮得像個娃娃的少女，被他嚴(yán)嚴(yán)密密的困在這么點(diǎn)大的被窩里，抽搭著吸氣呼氣，望著他，眨巴著眼睛落下淚來，三兩秒后就哭得梨花帶雨——草。

    媽的！

    天地良心！

    雷霆上一秒還是真覺得自己在干....當(dāng)?shù)恼疹櫺∨畠?..的活啊！

    他就松了一瞬，可一瞬也就夠了。身上正是難受、腦子又解釋不了為什么會這樣難受的少女往上一拱，一頭撞在探了身子過來的雷霆胸前——她籠統(tǒng)也沒多大勁，不疼的，但問題不是撞得他疼不疼——

    這樣的姿勢，哪來四平八穩(wěn)的重心可言。雷霆罕見的——得，數(shù)數(shù)，這都第幾個罕見了——被撞得往后一仰，眨眼前還密密包著人的羽絨被輕飄舒適，眨眼后已軟嗒嗒的堆了下去。

    從這屋的浴室里出來，除了條浴巾，本也就沒別的可穿吶。

    熱乎乎的——

    被褥下捂得熱乎乎的少女身子，親密熱烈的擁上來，掛在他身上就開始扭，搖著小腦袋一疊聲的嬌嬌叫“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

    雷霆忍著，沒抱回去，從兩個人的腿間把被子往上扯，試圖趕緊把人包成一卷塞回去。

    “不要忍！”

    少女蹙著眉張嘴，要不是她現(xiàn)在嗓子里帶著層煙，這真能標(biāo)個后綴，說“大聲道”。

    “不要難受！不要！”

    雷霆被她這貼面撒嬌叫得后腦發(fā)麻，一下被子都扯不上來了。

    這，她肯定是不曉得的，其實(shí)現(xiàn)在她自己在干什么，她也是不曉得的，暈暈乎乎...暈暈乎乎。

    暈暈乎乎的挺著身子在同樣材質(zhì)的另一具軀體上磨，直線式的思維讓這需求變成音節(jié)，要求得理直氣壯：

    “要舒服....要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