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明神女錄】(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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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第八十二章:鎮天下 29-02-23 南宮雪白的長發散在肩上,那溫柔秀逸的容顏平和而悲傷,她緩緩環視了一 周,什么也沒有看到。那光陰漫漫的長河流淌了萬年,昔日的繁華早已轟然坍塌 ,似乎連滿地的碎石瓦礫都已厭倦訴說當年的故事。 林玄言和陸嘉靜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沒有出聲打擾。 過了許久,她回過神來,眸子里盈著秋水,「你們之前與我說……那位琉璃 宮主,還活著?」 林玄言答道:「若這些年未發生什么大事,那她應該還活著。」 南宮目光閃爍,自語道:「是了,她有龍樹之心,如今天下何人能夠殺死她?!?/br> 陸嘉靜秀眉輕蹙,試探問道:「莫非大當家與那妖尊過去相識?」 南宮猶豫片刻,也未加隱瞞,她緩緩踱步,目光卻始終望著手中那件紅浪翻 滾的嫁衣,清冷的眸子里也像是燃起了星火。 「我也記不真切了,但她……似是與我有舊?!?/br> 林玄言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知道她們應該不是仇敵,但龍族的長公主和如 今失晝城的大當家能有什么關系?縱使數代轉世,追溯到當年,她也應該才剛剛 出生才是,為何能與邵神韻相識? 陸嘉靜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南宮,聲色柔和道:「等到南海戰事結束,你隨 我們回去尋她便是,她對于當年的記憶,似乎還記得很清楚?!?/br> 南宮輕柔頷首,星眸微闔,篡緊了嫁衣抵在劇烈起伏的胸口,竭力平靜道: 「嗯,如今先不想這些。」 她望向了林玄言,問道:「這里有你要找的東西嗎?」 林玄言不知道那一絲感應是不是來自那座神秘的宮殿,不確定地點了點頭: 「嗯。我能感覺到它就在這里。但是不知從何找起?!沽中钥粗綀A百里 的荒蕪廢墟,無奈道。 陸嘉靜也面露憂色,先前那場海島大戰太過矚目,他們的行蹤很有可能被發 覺,此處探訪琉璃宮,本也打算淺嘗輒止,未曾想真在此處尋到了線索,但是方 圓百里,難道要一寸一寸地找尋?若真如此,怕是要耗費數日不止。期間海妖雪 族乘虛而入,攻打失晝城,后果不堪設想。 正在此時,一個不屬于他們三人的聲音在海底幽幽響起。 「你們在找什么?」 那個聲音冰冷如死,透過冰涼的海水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本在勾連圣識想要再做探查的林玄言震住了,似是有寒冷的氣息在體內升起 ,凍結了他的每一寸思維,但同樣極短的時間,他幡然清醒,警惕的望向了四周。而南宮與陸嘉靜身子不由自主地靠了過來,目光快速地轉動著,搜尋那個說話 的身影。 「我在這里?!鼓莻€聲音再次響起,少年般的嗓音,卻帶著滄桑的情緒。 林玄言向著那一處眺望過去,在距離他們數百丈的地方,立著一個白骨堆積 成的王座,一個黑衣白發少年模樣的人坐在王座上,翹著腿斜著身子,一只手支 著下巴,他的目光穿越遙遠的距離鎖定了他們每一個人。 「是你?」南宮已然疊好嫁衣垂在臂彎之間,另一只手手心向外抬至腰前, 一個繁復的月輪圖案于掌心若隱若現。 林玄言向側前方移了一小步,護在陸嘉靜的身前,如臨大敵。 無需確認,林玄言也敢肯定,此人便是南綾音口中那個,打傷了南宮的少年。 只是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難道早已預料到了我們的到來?若真是如此,那 洞窟之外,海妖怕是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 黑衣白發的少年手指輕輕敲了敲白骨王座的桌沿,那些白骨在他的敲擊下懸 浮了起來,一根接著一根,首尾相連,竟連成了一條破碎的白骨大蛇,少年坐在 蛇頭上,驅使著骨蛇碾過廢墟,來到了他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大當家大人,好久不見,昔日我未蘇醒之時,每個月您來院中探望我們的 日子,便是我最開心的日子?!股倌耆岷偷男σ饫飵еf不出的陰冷。「大當家 在我們這些孩子眼里,可是勝過了娘親的神仙人物,曾經有人還在私下里大放豪 言,說以后要成為大英雄,然后娶了大當家。呵,只是可惜,他被我宰了,尸首 分離,這輩子也做不成大英雄。但我倒是不介意替他完成遺愿,娶了大當家?!?/br> 黑衣白發的少年像是說到了開心處,哈哈大笑起來。 南宮目光沉靜地看著他,一雙好看至極的眸子里滿是殺意。 林玄言打量著白骨大蛇上的少年,那個少年同樣眉清目秀,只是眉目顏色更 黑,帶著濃重而陰鶩的氣質,而他大笑起來的樣子,絲毫不像修行萬年的妖物, 更像是一個初出茅廬,桀驁不馴的輕狂少年。 少年見他們都不說話,目光落到了陸嘉靜的身上,目光在她胸脯處轉了一番 ,嘖嘖道:「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又來了位驚天動地的大美人,只是可惜,這具 身體原本的主人內心深處太依戀大當家,即使是我奪舍之后依舊感染到了我,唉 ,為了向大當家表明決心,我只能忍痛殺了你了?!?/br> 少年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姿勢。 陸嘉靜此刻身子骨虛弱極了,甚至難以維持化境的修為,但她依舊冷冰冰地 看著他,下意識地握住了林玄言的手。若是有必要,她哪怕拼著再次跌境,她也 要握住三尺劍斬殺此人。 最后,他的目光望向了林玄言。 白衣黑發的林玄言也望著他。他們就像是在照一面截然相反的鏡子,鏡子中 是注定了一生為敵的臉。 那大蛇之上,少年的臉難得地帶著些眷戀,他舔了舔干燥的舌頭,似是陷入 了回憶,「萬載一夢,還能見到你,真好?!?/br> 「好久不見?!沽中云届o地看著他,確認了他的身份,「我應該怎么稱呼 你?鎮天下?」 陸嘉靜的手不自覺地握得更緊了些,她望著巨蛇上,少年桀驁而悲傷的臉, 回想起亡靈島上的浮雕,那龍王的手中,抵著的那柄古拙大劍。當時林玄言告訴 她,那柄劍的名字便是鎮天下。 「在失晝城的時候,別人都稱呼我為南十四,但是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因為 當時十四下面有十三個人,上面更是有嗯……很多人。」少年笑著說:「既然有 人還記得我的真名,那當然最好不過。在不久之后,這個名字會傳遍失晝城,然 后傳遍整個天下。對吧,三尺?」 陸嘉靜冷冷道:「你的廢話有點多?!?/br> 自稱鎮天下的少年陰冷笑道:「怎么?小美人等不及了?若不是有我心儀的 南宮大當家在一旁看著,我現在就讓你體會一番人間最美妙的滋味。」 林玄言看著他,道:「我叫林玄言?!?/br> 鎮天下嗤之以鼻,「呵,取了個人名,再娶了個人族美人,就真當自己是個 人了?」 林玄言冷笑道:「三萬年前被打落深淵的感覺如何?如今做了個竊取南荒氣 運的小賊就得意忘形起來了?」 鎮天下道:「三萬年前輸的本就不是我,你那位主人用盡陰謀詭計,最后耗 盡了人族大半的氣運,甚至以后人不可成圣為代價,才堪堪斬出了那一劍,最后 也不過險勝罷了。而如今,他們都死了,狗之間打架可從來不看主人,更別說, 死人?!?/br> 他于眉心外并攏雙指,然后斜斜地轉動手腕,對著林玄言推過去。 就在他的指間,一道銀白色的劍光便如瀑布瀉出,徑直斬向了林玄言。 「你把自己當狗,可別扯上我?!沽中岳湫χ斐隽耸郑媚粗负褪持概e 重若輕地捏住了那道劍氣,然后手指一擰,那磅礴劍意轟然破碎。 鎮天下瞇起了眼。 林玄言感受著指間殘存的劍意,如釋重負道:「我還以為你重返了那個境界 ,看來是我多慮了?!?/br> 鎮天下坦然道:「我是血尸大陣的中流之杵,整座南荒的氣運都不過是我的 囊中之物,只等我慢慢蠶食,重新步入見隱。屆時你連站在我面前敘舊的資格都 沒有。」 林玄言疑惑道:「既然你還未見隱,為何敢出現在我與大當家面前?」 鎮天下似哭似笑道:「冤枉啊,哪里是我來找的你們,分明是我在此處緬懷 琉璃宮主,你們突然沖過來打攪了我的雅興,我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確認你們 殺不掉我,才敢小心翼翼地出來與你們說說話?!?/br> 他早就在此處?為何自己毫無察覺?莫非他的境界此刻尚在我之上?林玄言 神色愈發凝重。 若是今日他與陸嘉靜孤身前來,恐怕兇多吉少,幸好有大當家陪同,只要沒 有其他大妖在外埋伏,他們便可立于不敗之地。 陸嘉靜看了他一眼,林玄言明白她的意思,悄悄搖頭,只是兩個人握著的手 始終沒有松開。 鎮天下看了一眼他們緊握的手,譏笑道:「看來你還是把自己當做一把劍, 沒有主人的驅使根本發揮不出最大的力量。也是,那一場大戰里,你的劍魂被硬 生生打散了,如今哪怕重新生靈,又哪里是當年三尺劍真正的風采?!?/br> &x2193;&x8BB0;&x4F4F;&x53D1;&x5E03;&x9875;&x2193; &xFF12;&xFF48;&xFF12;&xFF48;&xFF12;&xFF48;&xFF0E;&xFF43;&xFF4F;&xFF4D; 劍魂?林玄言神色一沉,劍魂被打散?他無法想起這段記憶。只是靈光乍現 ,心想難道秋鼎打算最后送給自己的東西,是自己破碎的劍魂? 鎮天下見林玄言沉思,繼續道:「今天的你還能做做我的對手,再給我些時 間,你就只能跟在我身后吃灰了?!?/br> 話音才落,一道巨大的月輪陡然出現在鎮天下的上空,那月輪帶著凌厲斬切 的意味壓了下來。 鎮天下神色一凝,他立刻躍下了大蛇,隨手扯下了一根大蛇的肋骨作劍,俯 身狂奔,沖向南宮。 南宮看見那道向自己沖過來的身影,非但不退,反而同樣加速沖向了少年, 收至腰間的一拳驟然遞出,直接砸向了鎮天下的面門,在南宮拳頭到來之際,鎮 天下身子后仰,以一個古怪的姿勢甩出了那柄骨劍,刺向南宮的心口,于此同時 ,那白骨大蛇同樣向著南宮俯沖過來,聲勢駭人。 南宮依舊不避,她化拳為手,直接抓住那柄刺向心口的骨劍,反手扔出,鎮 天下靈巧避過,那柄骨劍便徑直砸向了大蛇。那僅僅是大蛇身上一根肋骨做成的 劍,在撞到大蛇的那一刻,非但沒有被彈開,反而止住了它前進的身形,還將他 打得白骨橫飛,硬生生后退了數丈。 鎮天下露出一絲獰笑,他直視下方,發現林玄言也已消失不見,只剩那青色 道裙的女子抱著一件嫁衣立在原地。 而他的身邊布滿了與他氣息截然相反的凌厲劍氣。 林玄言出現在了他的身后,一劍斬落。 錚然一聲清鳴。 林玄言的劍氣沒有觸及骨rou,反而像是刮擦上了金屬硬物,帶著一陣刺耳的 鳴響四濺開來。 鎮天下的后背上,陡然出現了一柄古拙大劍。 「好厚的龜殼?!沽中岳湫σ宦?,十指間清影變幻,抖落出茫茫劍氣,傾 瀉向了桀驁的少年。 鎮天下的身影在空中來回交錯,閃避變幻,三人的身影在空中兔起鶻落,如 電光火石一連串地炸過,快到難以言喻,砰然一聲巨響后,鎮天下打碎了無數逼 仄至肩膀處的劍氣,又如南宮對撞了一拳,身子驟然倒退了數十丈,于此同時那 月輪落下,那白骨大蛇在鎮天下的驅使下迎頭而上,被攪得粉碎。 「兩位果然很強,我今天出來見你們,不過是想確認一件事?!规偺煜驴粗?/br> 南宮,抹去了一縷嘴角的鮮血,神色難得有些溫柔,「當年那個想拎著我去殺人 ,卻怎么也拔不動的小姑娘如今真的已經這么強了啊,我很欣慰。而你也沒忘記 她教你的東西,真好?!?/br> 南宮咀嚼著他話語中的意思,似是又想起了些什么,神色微變。 「實不相瞞,再這樣打下去,我必死無疑?!规偺煜滦α诵Γ骸傅俏乙?/br> 了,你們試試能不能抓住我?」 林玄言不管他是不是故弄玄虛,三百余道劍氣瞬間爆發,一道鋒芒畢露的劍 域瞬間成型,將鎮天下圍在其中。南宮同樣驟然發力,化作一道流光砸向鎮天下 ,而一瞬間,她又出拳數千下,一道道月輝浮現于拳尖之上,連成了大光明。 鎮天下拔出了身后的大劍,清嘯一聲,大劍拔地而起,撞上了林玄言的劍域 ,整座琉璃宮都開始震蕩,本就腐朽不堪的建筑齊齊坍塌,發出沉悶的聲響。 劍域上rou眼可見地出現了裂紋。 而少年的身影迎上了南宮的拳頭,他竭力反擊著,卻依舊被南宮狂風暴雨般 的攻勢打得連連后退,而南宮越戰越強,她的拳意與月輝早已融為一體,每一道 都帶著圣潔無暇的威嚴。 鎮天下干脆不再反抗,直接將大劍橫于胸前作為防御,他的身形猶如一個沙 包,被南宮打得節節后退,嘴角鮮血四溢。 而林玄言同樣出現在了他的身后,一道意味難明的劍意寂寞地亮了起來。 陸嘉靜睜大了眼,她記得無比真切,這便是當日在南海上,斬開了邵神韻的 法陣,將裴語涵送出去的那道劍意!他直接對著這個死敵動用了殺招。 鎮天下感受到背脊散發出的涼意,神色也變了。 「我差點失算了啊?!贡灰蝗耧w的少年猛然撲向了那道劍意,在那足以斬 切世界萬物的凌厲里,他竟直接將手伸了進去。 林玄言神色一變,身影同樣飛速后退,對著身前猛然揮袖,他劍目已然睜到 最亮,將不知何時浮現在身前的劍氣在揮袖間被打得粉碎。 鎮天下同樣滿手鮮血,傷痕深可見骨,左手看上去甚至要齊腕而斷。 「這可惜這道劍意不完整啊?!?/br> 鎮天下輕嘆一聲,神念一動,忽然甩出那柄大劍,而他的身形如一下子重了 數千斤,驟然向下墜了下去。 他化作一道劍氣直接墜向了陸嘉靜。 陸嘉靜迅速反應過來,三十二道青蓮道劍浮現,護住了周身。 南宮出拳擊飛了那迎面而來的大劍,同樣去追逐鎮天下,手指也變幻掐訣, 喚出一道道月輪擋在陸嘉靜的身前。 林玄言也顧不得提醒陸嘉靜小心,一瞬間將身形催發到了極致,竟瞬間追上 了鎮天下。一劍橫切過去。 劍順利地穿了過去,如切朽木。 黑衣發白的少年身子被切成了兩半,嘴角卻帶著一絲淡漠的笑。 「假的。」林玄言時間反應過來,他回身望去,劍目掃視。 那柄被南宮擊飛的古拙大劍撞到了墻上,赫然變幻成了鎮天下的少年模樣。 他對著林玄言和南宮招了招手,做了一個告別的模樣,身子向后一倒,竟融 進了墻體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玄言和南宮交換了一下眼神。 「應該是琉璃宮遺留下來的古老陣法。」南宮輕聲嘆息,「他果然強大,難 怪那些魔族會奉他為新王?!?/br> 「今天本該是殺他最好的機會?!沽中赃z憾道:「希望下一次見面,他還 沒能邁入那個境界?!?/br> 南宮問:「還要在此處尋找那個東西嗎?」 陸嘉靜道:「我們必須馬上離開,若是鎮天下召集海妖趕來,我們插翅難逃?!?/br> 林玄言看了看四周,再做了一次感應,我能感受到那個位置離自己不遠,卻 依舊無法確定確切方位。 「走吧?!沽中灾缓米髁T。 南宮關切地望著陸嘉靜,「方才打斗可有傷到陸姑娘?」 陸嘉靜搖搖頭,將那嫁衣遞還給了南宮,笑道:「我還不至于這般弱不禁風。」 南宮接過嫁衣,小心地攬在懷里,寬慰道:「先離開吧,今日雖搜尋無果, 但至少確定了是此處,他日我們再找機會來便是了?!?/br> 林玄言點了點頭??伤钪?,他日此處定會有大妖重重把守,再想進入,難 如登天。 …… …… 回到失晝城后,他們首先去了月央宮。 江妙萱知道他們出城尋找秘處之事,一直掛念在心,如今看到南宮陪同著他 們平安回來,終于舒了口氣。 南宮借來了紙筆,手書一封信寄往下弦殿,將在海外的見聞大致說了一遍。 江妙萱見到了陸嘉靜面色蒼白,知道定是受了重傷,連忙道:「陸姑娘體內 靈氣虧空,你先回房歇息,我去取一些筑靈的丹藥給你?!?/br> 陸嘉靜捂著胸口輕咳了兩聲,她搖頭婉拒,自顧自地來到了桌邊,取筆拂紙 ,開始寫字。 林玄言走到她的身后,看見陸嘉靜在紙上所寫的,都是鎮天下的出劍路數。 自古旁觀者清,陸嘉靜在一旁觀看之時,將鎮天下的身形步法,出劍習慣都強記 了下來,如今趁著記憶還算分明,連忙用筆記錄了下來。 林玄言看著那些字,道:「靜兒有心了。」 陸嘉靜密密麻麻地寫了一整張紙,最后咬著筆頭想了想,加了一句:愛說廢 話。 林玄言笑了笑,幫她揉捏著肩膀,「靜兒先去歇息吧,剩下的事情由我們來 商計就好?!?/br> 陸嘉靜沉默了會兒,忽然道:「一定要贏啊?!?/br> 她說的贏,自然是贏鎮天下。 林玄言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她的香肩,輕聲道:「會的。」 而另一邊,南宮將南海上發生的一切與江妙萱細說了一遍,江妙萱聽得秀眉 緊蹙,尤其是聽到那幽靈般的少年憑空出現之時,捏著拂塵的手指更是咯咯作響。 聽完了全部過程之后,江妙萱不由感慨道:「jiejie與林公子一同出手竟還讓 他跑了,他的實力該是何等恐怖?」 南宮聲色柔和道:「他蘇醒未久,尚未到達巔峰,其實單打獨斗,他未必能 勝過我們,只是我們合力也無法很快制住他。但是若再過一年半載,就很難說了?!?/br> 江妙萱輕輕點頭,面露憂色,她手指捻動著拂塵的細木柄,猶豫地問道:「 jiejie……那身世,是真的?」 南宮將那件大紅色的嫁衣緩緩展開,如玉的手指輕輕摩挲過每一針精美的刺 繡,她輕聲道:「雖是想起了一些,但俱是前塵往事了,如若這位嫁衣的主人真 的還活著,我只希望還可以縫縫補補,盡一些當年未盡之事?!?/br> 江妙萱面露難色,委婉道:「如今那妖尊挑動天下大勢,無數人因她而死, 只怕jiejie見到了,也認不出了。」 南宮莞爾地笑了笑,「無妨。只當是了卻心愿?!?/br> 江妙萱輕輕嘆了口氣。 陸嘉靜寫好了紙,給林玄言看了一遍之后遞給了南宮。 南宮也看了一遍,仙顏微蹙,無奈笑道:「雖然那一戰中便有所感悟,但如 今復盤看來,只覺得此人劍技更加匪夷所思了?!?/br> 林玄言點頭道:「他的出劍思路并非隨心所欲,無招無式,相反,他似乎有 自己固定的劍招,只是這些劍招……很怪?!?/br> 南宮明白他的意思,道:「他的劍招永不選擇什么最優解,他只要有可以與 你對換傷害的機會,就一定會做,不管那一劍之后自己會不會重傷?!?/br> 林玄言道:「他敢這么做,自然是有依仗?!?/br> 南宮眸子微亮:「傳說中的不死戰甲?」 林玄言嗯了一聲,「今日我出劍之時便覺有些古怪,他那具rou身堅硬得駭人 ,甚至憑借雙手接住了我最強的一道劍意。若不出所料,他應該是將那件破碎的 不死之甲融入了自身,這樣做雖然會大幅削弱不死之甲的力量,但他本身劍體就 十分堅固,如今錦上添花,只會愈發棘手?!?/br> 南宮忽然想起了亡靈海島上,陸嘉靜持劍力戰兩位通圣大妖還占得上風的場 景,問道:「你可以化體為劍?」 林玄言沒有隱瞞,道:「不算熟練,而且對方必須是與我心意相通之人。這 么做雖然會讓我們都力量倍增,我的法相亦可攻可守,但這對持劍者的傷害很大 ,尤其是通圣之下,可能需要調息數月才能恢復?!?/br> 林玄言又無奈笑了笑:「世上唯有靜兒與我心意相通,能用出這一劍,但如 今要是讓靜兒再用一次,怕是化境修為都保不住了?!?/br> 陸嘉靜道:「倒是沒有這般夸張,境界不會跌落,只是心湖中的靈氣都抽去 了半數,再次積攢也是細水長流的事情,可能需要數月才能填滿。」 南宮輕輕點頭,柔和道:「原來如此,此劍必須心意相通才行啊。既然如此 ,陸姑娘安心養傷便是,我們再另尋他法?!?/br> 江妙萱微笑道:「哎,你要是有個三妻四妾就好了?!?/br> 陸嘉靜知道她是玩笑,仍警覺地看了她一眼。 江妙萱連忙微笑著賠了聲罪。 說話間,門支啦一聲被推開了,一個黑裙黑發的少女剛要進來,腳步卻頓在 了門檻上,顯然沒想到房間里有這么多人。 她黑白澄澈的眸子打量過每一個人,最后落到了南宮的身上,她的眸子也亮 了一些。 「這位便是大當家jiejie吧?」季嬋溪定定地盯著南宮清圣秀逸的仙顏,贊嘆 道:「果然如傳說中那般好看?!?/br> 南宮看著黑裙少女,微笑道:「你便是季姑娘吧?我常聽二妹說起你,三妹 對你也是贊賞有加,今日一見果然神清骨秀,天賦奇絕?!?/br> 能得到失晝城三位當家的贊美自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季嬋溪似乎并未放在 心上,可能覺得這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便也只是對著南宮點頭笑笑。 接著她望向了陸嘉靜,道:「陸jiejie臉色怎么這么差,是不是這個白眼狼又 欺負你了?」 陸嘉靜搖了搖頭,笑道:「季meimei離家出走,在二當家這里待了一個月,我 還以為你見到了舊愛就不要我這個新歡了。」 季嬋溪一臉無辜地看著她,又有苦難言無法解釋,只好又在心中把林玄言千 刀萬剮了一遍。 她好奇問道:「你們在討論什么?氣氛怎么這么重?」 陸嘉靜解釋道:「我們方才在討論……」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說話的聲音忽然慢了下來,她有些狐疑地打量著季嬋溪 ,眸子微轉,試探道:「我們在找一個能用劍的人。」 江妙萱與南宮皆怔了一會,然后漸漸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也望向了季嬋溪。 所有的人視線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頭發未綰還有些凌亂的少女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識地將一綹青絲別到了耳 后,抿著嘴唇無辜地望著眾人,也不知道看誰好,最后她將目光移向了林玄言, 想要尋找一個解釋。 林玄言同樣被陸嘉靜的想法震驚了,他對著季嬋溪攤了攤手,表情同樣無辜。 「你們都看著我做什么?」季嬋溪問道。 陸嘉靜不確定道:「你……和他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