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明神女錄】(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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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明神女錄】第五十二章:我們在世間走過 黃昏剛剛過去,天地間的光還未散盡,天上星斗卻已明亮了起來,在青鸞峰 的山巔更高遠處璀璨著。 女子紫色的長發隨著山風輕柔地晃動,似是鑲嵌在夜色里的明媚銀河。 山道兩側的人們紛紛抬頭遙望,看著那紫發白衣的女子凌空而去,紛飛的衣 袂下,山野的夜空里,一道道雪蓮隨風搖曳。 所有人都為自己今日能目睹女仙師的絕世姿容而感到欣喜與榮幸。 她是天下的美人,也是天下的高手,今天她要去殺一個在山下叫囂 了幾個月的跳梁小丑。 那小丑也確實有些本事,本來夏仙師根本不屑顧他,只是他這幾個月他在山 下殺了幾個人,并揚言要不停殺人,直到夏淺斟愿意與自己一戰。 于是夏淺斟真的來了。 山道中的眾人在初始的驚艷于她風采的安靜之后,爆起了潮浪般的喝彩。 夏淺斟已經無敵百年,此刻的她是人間最高的山峰,眾人只敢仰望。 大家也相信,只要她出手,那個魔頭便一定會死在今日的對決里。 為了不破壞各道靈山仙脈的根基,他們的決戰地點選擇在了一個布有法陣的 道館里,那個道館方圓千里,極其空曠,所有人都被撤離開來,只能在管外等候 這場決戰的結果。 而有的人早已知道了這一戰的結果。 殷仰混在眾人里,看著夏淺斟驚鴻一瞥的身影,嘖嘖稱奇。 雖然他時常會以掌觀山河的神通觀賞這片幻境,也看過夏淺斟被無數不同的 人在歷史不同的截點凌辱過無數次。 到他這個層次,看人間多是尋常。 但是這一刻,他依然覺得很美。 而這種美被摧殘的時候,便是真正的綻放。 他輕輕一步,便來到了青鸞峰頂。 峰頂籠著細細的星光,星光下有一片蓮塘。 如今已是秋末,那蓮塘水漸漸枯了,泥沼間斜插著幾根枯梗,有朵幾乎枯萎 殆盡的雪蓮猶自在枯塘中盛開,那雪蓮只剩一片尚有縞色,其余依然枯黃,而那 獨一片的雪蓮似乎也已搖搖欲墜,隨時都會枯死。 尋常人見了會覺得憐惜,或者感嘆四時無情,使得花木凋零。 而殷仰知道這片蓮池是夏淺斟的心湖。 他也知道,這最后一片蓮瓣很可能會在今夜墮下,徹底凋零。 她今天所經歷的故事,曾經真實地發生在兩千多年前。 在這片幻境之中,她已經游離了四百年,經歷了三萬年跨度的歷史上那些悲 慘的故事,她身臨其境,自己成為了這些故事的主角,將這些悲劇重新演繹一遍。 她也曾悄無聲息地邁入了通圣,差點瞞天過海,騙過了所有人。 但是最后還是被他發現,聯合承平暗算她,將她逼入了這片萬古幻境中,道 心墮落,永遠走不出去。 她那朵被稱為「人間香」 的道心雪蓮如今也已經支撐不住。 若非這道心雪蓮太過堅毅,她恐怕也早已崩潰在這萬年幻境里了。 但這也只是時間問題。 殷仰微微一笑,忽然覺得自己可以寫一本書,叫。 等到殺了邵神韻,天下太平,浮嶼便可超脫天外,那時自己或許真的可以寫 一寫。 他回過頭,望見了人山人海之外,那白衣紫發向著那間道館走去的身影,在 更遠處,那個被稱為魔頭的男子握緊拳頭,眼神陰鷙,他神色并不輕松。 夏淺斟或許比兩千年前的歐冶晴更強,但是這并不會改變這個故事的結局絲 毫。 「真是可惜啊。」 殷仰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即將枯萎的蓮瓣,笑著搖了搖頭:「此間苦難,不舍 晝夜。只可惜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無法目睹這場千古聞名的比試了,真是 人生一大遺憾啊。只是……」 「這朵心湖蓮花徹底凋謝之后,你會變成什么樣呢?瘋子,yin婦,或者是白 癡?」 殷仰笑了笑,不再多言,神色忽然沉靜下來。 他轉身離開,化作一縷清風。 清風拂過樹梢,原野,荒林,田地,然后散去。 這是此間唯一的真實。 浮嶼的神王宮中,他的身影陡然出現,在邁出去的瞬間,他的腳步又縮了回 來。 身形一晃,他又出現在了一處地牢之中,地牢之中,囚禁著一個紫發少女, 一如夏淺斟少女之時。 地牢之中,蘇鈴殊呈一個大字被綁在刑架上,她嬌小的身軀看著很是虛弱, 衣襟敞開著,露出了半個雪白的rufang和平坦的小腹,她身上卻沒有什么傷,似是 沒經歷什么拷打。 先前殷仰只是拿她做了個滿足自己惡趣味的試驗:身外身在達到高潮的之時 ,自己的本體是否也會被影響。 接著他發現,她們的快感原來是共通的,只是傳達到彼此之后會變得微弱許 多。 那夏淺斟墮落之后,你又會變成什么樣子呢?他很期待這個結果。 殷仰望向了被鎖在地牢之中的蘇鈴殊,微笑道:「今日之后,神王宮再無圣 女,世間再無繡衣族。」 蘇鈴殊抬起頭,望向了來人。 她此刻同樣無比虛弱。 似乎是感應到自己本體即將墮入深淵,她也受到了牽連,道心如怒海扁舟, 隨時會倒在某一個浪頭之下。 因為虛弱,所以她懶得說話,更懶得去多說毫無意義的狠話,她只是看了殷 仰一會,便垂下了腦袋。 片刻之后,她似乎感受到從本體上傳來的異動,忽然她下身輕輕抽動,然后 大口地喘息起來,她面色潮紅,被固定住的嬌軀一陣顫抖哆嗦,吟唱般的聲音哽 咽在她喉嚨里,她的嬌臀不自覺地向后頂著木架,似是想要摩擦一些什么。 殷仰看著這忽如其來的一幕,哈哈大笑起來,轉身離開,尤為快意。 在他身形掠出神王宮之時,有一柄劍緊隨其后,旋繞而出。 那是淵然。 . (全拼). 記住發郵件到. /家.0m /家.оm /家.оm 哋阯發.оM 古劍隨著他的身形向著人間南方掠去,下方是一片蔚藍的海。 蘇鈴殊見殷仰已經離去,她的呻吟聲漸如蚊吶,很快便不可聽聞,低沉著的 嘴角忽然流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此刻夏淺斟正朝著那道館走去。 所有人都覺得她會贏,唯有她的心緒一直在輕微地顫抖著。 她松開篡緊的拳頭,放在自己面前,她的手心放著一張紙條,那張紙條字跡 很是凌亂,但是卻是她的筆跡,那是她寫給自己的。 可是是什么時候寫的?她已經全然沒有了印象。 那紙條上有六個字:你會輸,歐冶晴歐冶晴……她在心底輕輕默念這個名字。 我是夏淺斟,你是誰呢?她將紙條收入袖中,心中不停地念著自己的名字: 夏淺斟,夏淺斟,我叫夏淺斟。 ……我不是歐冶晴。 ……她神色微微清明,環顧群山之間,如看一幅單薄而浮華的畫卷。 「你會輸的,但是輸的是歐冶晴。」 走進道館的那一刻,夏淺斟這樣對自己說。 ……黑夜之中,林玄言望向了更南方。 那是月海的方向。 他知道在更早之前,在那片綿延千萬里的海岸邊,已經有許多故事已經發生。 「靜兒,語涵,再見了。」 寒宮的山道上,他駐足回望。 碧落宮依舊亮著燈,似是在等誰回去。 落灰閣依舊微明著燈火,似是有人在翻著書頁。 他想去為她掖上被角。 想為她添盞燈油。 但他最終還是朝著道路盡頭走去。 五百年生死問道,那是他的過去。 而今萬壑奔流赴往南海,他也是其中淼小的一個。 這一萬里風雪摧折。 是他的將來。 ……時間來到更早之前。 天門峰關,一塊石門破碎,一個身材修長,眉眼蒼白的男子從洞府中走出。 他是陸囚,是個邪修,數十年前曾被縱橫宗宗主打傷。 他在死里逃生之后殺了許多人,靠人血艱難活了下來,然后他來到了偏僻的 南海閉關。 此時他終于出關,破開石門之后只覺得前途無量,萬象如新。 「今日得蒼天眷顧,我陸囚終于神功大成,他日定要殺那李姓老兒泄憤!」 他向前踏步,御風而起,直欲凌空而上,一踏九霄。 忽然,他的耳畔響起了一個聲音。 「滾。」 什么人?他扭頭望去,看見一個面色沉靜的年輕男子站在遠處,冷冷地看著 他。 陸囚嘴角溢出一絲猙獰的笑意,「正好殺你祭我神功,他日我陸囚之名必將 再震四海!」 那年輕男子看了一眼向自己撲來的邪修,只是徑直向前走去。 一柄劍凌空而來。 陸囚運轉渾身神功,一拳蓄力,狂笑著擊向男子。 咻得一聲之后,陸囚尸首分離,他的身子向海面墜去,那頭顱上依舊帶著狂 熱的笑意,只是再也無法完成心中的抱負了。 苦修十載,一招未出便含恨而終。 在這個世界里,這樣的故事時常會上演。 海浪吞噬了陸囚的尸體,血水散如花瓣,又很快被海浪吞沒。 那劍見血之后飛得更快更疾,徑直朝著海底飛掠過去。 天氣漸漸陰沉,海的顏色由蔚藍轉為黑藍,白鳥的翅膀在昏暗的光線中看起 來銀灰,它們扇動翅膀,繞著海面低低地飛行滑翔,遠看去像是陰雨天前的蜻蜓 ,而烏云也都聚攏到了海面上,光線被悉數遮蔽,似要醞釀一場暴雨。 南海之上,已是大浪滔天。 濁濁大水掀天般墻立而起,海浪翻騰的聲音恰如轟轟雷音。 無數海獸從水底涌出,在水面上沉浮不定著,它們光滑的表皮翻騰著水花, 似是在與風浪搏斗,巨大的水聲里,海獸的啼哭聲若斷若續,那是旋律悲遠的喪 歌。 海水忽然向著兩側分開,如被一只無形的手左右撕扯著,那裂縫越來越大, 而縫隙的兩邊,流水猶如瀑布飛流灌下,聲勢驚人。 一座古老的水晶宮殿從海底緩緩浮起,那座宮殿倒立在水面下,如一個倒放 的三角錐,也像是宮樓在海水里的倒影。 那倒立的宮殿算不上精巧,看上去就像是用一塊巨大而完整的水晶直接凋琢 而成,上面繪著許多仙魔交戰的圖騰,在海水搖晃的影子里像是活了過來。 那宮殿的房頂,歪歪扭扭地鏤刻著一個巨大的「北」 字。 先前隨手斬殺了邪修的男子來到了宮殿的上方。 他向下俯瞰過去,巨大的海樓撞進視野,即使是他也悚然動容,看著這一處 巨大的神跡,神色虔誠如朝圣者。 他是殷仰,已然從天上來到了人間。 海面上亮起了一道光,一面水磨般的鏡子倏然出現,鏡面破碎后,一個黑金 大袍的男子走了出來,身后虛空彌合。 隨之而來的人是承平。 他自北方破開虛空通道而來,瞬息來到了北府的上空,然后止步,望著這座 倒懸海中的古老宮樓,微微心悸。 他沒有向以往一樣做出負手而立的動作,他覺得那樣不敬。 他們皆是通圣的頂尖高手,是人間最巍峨的幾座高峰,但是他們的身影在水 晶宮殿前依舊淼小地如同沙粒。 「前人究竟有多高?」 殷仰忍不住嘆息。 承平認真地想了想,道:「可能是天矮了。」 「如果天越來越矮?」 . (全拼). 記住發郵件到. /家.0m /家.оm /家.оm 哋阯發.оM 殷仰問。 承平忽然笑了笑:「那也是好事,我們也可以留下點東西,讓后人去瘋狂崇 拜了。」 殷仰忽然將手指向了更南方,那是月海的彼岸:「那里的天空或許會高些。」 承平也向著更南方看去:「但那邊有一座城。」 「這是失晝城的代價。」 殷仰嘲弄地笑道:「傳說降臨,如今那失晝城自身難保,我們不必去趟那趟 渾水,下次再見失晝城時,那里說不定已經淪為地獄。到時候月海神靈涂炭…… 不過也只是月海罷了,與我們何干。「「嗯。」 承平點點頭,話語悵然:「不知道南宮有多強,不過,就算比你我都強,再 道法通天,也終究只是通圣,受制于此方天地。而那一位,可是算計了人間三萬 年啊。但南宮若是死在這場浩劫里,就太過可惜了。」 「你又動心思了?」 殷仰瞥了他一眼。 承平自嘲地笑了笑:「若在浮嶼之上,我或許能與大當家一戰,過了月海, 我絕不是她的對手。」 「你這般心性,恐怕一輩子都超不過白折了。」 「不必,他過得太苦。」 殷仰看著眼前的水晶宮殿,心思已然平復了許多。 他輕輕彈指,淵然便向著宮殿飛掠過去。 這座北府,也是那一位的遺產之一。 如今北府重現世間,聲勢比當年龍淵樓更大。 圣人有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 龍淵樓藏著他的「功」。 那北府藏著什么呢?是德還是言?殷仰心思漸熱。 承平隨后拍散了一面巨大的海浪,嘆息道:「那種境界,希望有一日也能去 看一看。」 殷仰問:「如果看了便要死,你愿意看一看嗎?」 「當然不愿。」 承平笑道:「朝聞道而夕死有什么意思?我俯瞰人間幾百年,尚未看夠。」 「所以你永遠也看不到那個境界了。」 殷仰笑了笑。 承平不以為意:「邵神韻一死,從此高枕無憂,只要我們三人不生間隙,整 個天下不都是囊中之物?若如傳說中一樣,浮嶼飛升,高出天外,那么那種境界 ,或許我們真的可以試一試。」 殷仰能察覺到他話中的異樣,便堅定道:「此事之后,我們更取所需,從此 絕不越界。」 「嗯。」 承平點頭道,「先殺人。」 殷仰道:「不要覺得萬事俱備,那邵神韻應該比我們想象中更難殺。雖然她 身上負有生死咒,但是我依舊不確定能不能真正殺死她。」 因為即使是那位,也只是將邵神韻封印了萬年罷了。 而自己不愿再等,設局將她放出,也是極為冒險的舉動。 承平道:「如今的天下和當年的天下早已截然不同,她的力量也已十不存一 ,此番得道契機,難道我們要拱手讓給下一任首座?」 「自然要試,所以今天來了。邵神韻固然強,但也莫要太低估了自己。」 殷仰緩緩道:「當日她闖承君城一幕,我便在天上旁觀,她如今也……不過 那樣罷了。而今天啊……」 耳畔響起了天崩地裂般的聲響。 海風撲面,浪花翻騰。 那柄淵然破開海水,已然沒入了北府之中,像是又什么打開了,轟隆隆的巨 響翻著海水涌來,卻無法蓋過他的聲音。 「今天啊,平妖密令已下,天下高手已陸續經過天門峰關,于南海匯集,吾 等當盡三萬年未成之業,將妖后斬殺于此,南海為其墓,北府為其碑。」 「時來天地皆同力,她除了死,還能如何?」……在北府開啟的那一剎那, 遠在幾萬里之外的妖尊宮中,那于王座上半寐的女子睜開了眼。 先前她閉目冥思,想了許多事情。 這些天道士小妖一直在陪著小狐貍,甚至很少過來折辱她,于是她有了 的時間去觀看,去推算。 她走上了界望山頂。 這些天她都喜歡在大雪天氣里去俯瞰北域。 而今天,雪已經停了。 相傳千年之前,有得道圣人于界望峰頂與仙人對弈,兩人隔界相望,對界落 子,一子便算盡人間無數。 邵神韻懶得去探究這是故事還是真實,她這次沒有再看山腳,而是抬眼望向 了山巔。 厚重的云層忽然散開,炙白的天光透著云層照下,像蒼天同樣睜著眼看著那 個山巔的女子。 若是那目光真有情緒,或許會是嘲弄,也或許會說,區區三萬年,你怎么成 現在這樣了?邵神韻看著這方天地,同樣也是嘲弄:「僅僅萬年,你怎么矮了這 么多?矮到通圣,居然是你的頂點了?」 天上大云散開,大片大片的天光落下,似是威怒。 邵神韻云澹風輕地笑了笑。 她重新回到了妖尊宮,褪去了紅裙,換上了一身雪白的衣裳。 她將一條長長的白布折迭,覆在額前,繞到腦后系了一個結,白條長長地迤 邐到地上,她身上妖艷的氣質漸漸澹去,眉目素雅而安靜,彷佛這一刻她已不是 那絕代的妖后,而是一個為家人披麻戴孝的可憐女子。 她朝著宮外走去。 道士小妖也恰好從外面回來,他身邊跟著那只年幼的小狐貍。 小狐貍抓著他的袖子,怯生生地看著妖尊。 . (全拼). 記住發郵件到. /家.0m /家.оm /家.оm 哋阯發.оM 道士小妖看到邵神韻這幅打扮,也微微吃驚,隨即放肆大笑道:「韻奴兒, 你這般樣子是做什么?又想與小道玩什么角色扮演?你這是演的什么,剛剛死了 丈夫的少婦,還真刺激啊,不愧是被小道調教了這么多年,真懂事啊,還不快扒 去衣服,讓我好好扯扯你那對大奶子。」 邵神韻靜靜地看著她,眼中只有霜雪,不見煙火。 道士小妖被她看的有些發虛,他大怒道:「賤奴你想死了?這些天我不過多 陪了我meimei一些,你那大屁股揍少了xue兒插少了就不聽話了?快給老子趴下,爬 到我面前,噘起你那賤屁股掰開你那xiaoxue兒求我揍你,要不然今天我絕不繞了你!」 邵神韻靜立著,雪白的大袖垂到了腿側,她褪去了妖艷之后的容顏清美如酒 ,白衣熨帖出的傲人身材更是讓人挑不出任何瑕疵,這一刻,這位絕世妖女的身 上,再也找不到一簇艷麗的顏色,她不再是罌粟,而是雪蓮,盛開于天山之上, 無我無他。 她澹澹地看著道士小妖,輕聲道:「你滾吧。」 道士小妖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揉了揉耳朵,看了一眼身邊的小狐貍,小狐貍 也看著他,耳朵一動一動的。 片刻的錯愕之后,他暴跳如雷,他從未想過邵神韻會違抗他,還是在自己妹 妹面前。 震怒之下,他氣得跳了起來,撩起了袖子沖向邵神韻。 「今天不把你這賤奴吊起來,抽得你屁股開花,看我會不會放你回去!」 邵神韻揮了揮袖子,還未觸及他,道士小妖便被一股氣浪掀飛,倒在地上, 嘴角淌血。 道士小妖摸了摸嘴角,徹底傻了。 他顫抖著伸起手,指著邵神韻:「你……你竟敢……」 然后他猙獰地笑了起來:「我死了你也得死,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小狐貍抓著他的手,看著他癲狂的面容,輕聲喊著他哥哥。邵神韻走到了他 的身前,看著他的樣子,然后隨手扔下了一把匕首:「去死吧。」 匕首扔在了道士小妖的腳邊。 道士小妖徹底被激怒了,他盯著邵神韻,想從她的目光中捕捉到一絲害怕。 但是他什么都沒有看到。 他憤怒地撿起匕首,撕心裂肺地喊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死?你真以為我不 敢死嗎?!」 邵神韻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他顫抖著拿著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心口,他一只手劇烈地顫抖著,已經有些 拿不穩匕首,于是他用另一只手扶著。 雙手狠狠地抓著匕首,尖刃已經對著了心口,隨時都可以割裂下去。 他口中依舊不停地念著你真以為我不敢死嗎?像是入了魔的瘋子。 小狐貍在他的身邊搖著他的手臂,哭著道:「哥哥不許死,哥哥……嗚嗚, 哥哥不許死。」 「放開我,我要死,我也要這個女人死,我死了她就會死……陰曹地府里, 她也是我的女奴。」 「死……死很容易啊……」 他看著那個匕首,通紅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只是無論如何他也下定不了決心。 不知過了多久,那反復無常的雪又落在了界望山頂。 邵神韻看的有些倦了,她轉身離開。 道士小妖忽然抬起頭,暴怒地對著天空咆哮起來,天地悸動,殘碎的小雪落 在他的身上,冰點打得臉頰冰冷,他的身體也漸漸地冷著,天寒地凍里,他連意 識都有些恍惚了。 他一下子扔掉了匕首,開始嚎啕大哭。 匕首砸進雪地里。 沒了進去。 淚水凍在臉頰上,讓他的臉都繃得緊緊地。 他發現自己竟然不舍得死了。 他彷佛又回到了那個寒風大火的夜晚,他哭著跪在地上對著大妖求饒,獻出 了自己的meimei換自己茍活下去。 過去與現在重合在了一起,彷佛他又置身在了那里,周圍殺生震天,他抱著 頭,心中想的,只是簡單地活下去。 那段早已模煳的記憶在這一刻再次清晰起來,灼熱地燃燒在他的胸口,燒的 他痛不欲生。 是什么時候開始,自己又變得那樣怕死的啊……小狐貍抓著他的手,不停地 說:「哥哥別哭了,沒關系的……沒關系的……」 她伸出小手想為他擦眼淚,卻發現他的眼淚已經被凍住了,抹下來的都是冰 屑。 道士小妖看著她,忽然大叫起來:「都怪你,肯定是你,都怪你……我要殺 了你!」 他高高地舉起手,想對著她的胸口刺去,卻發現自己的手里已經沒有匕首了。 他的拳頭錘到小狐貍胸口的時候已經軟了下來,小狐貍有些畏懼地看著他, 向后縮了縮,他怔怔地看著小狐貍,看著她毛絨絨的耳朵和怯生生的眼睛,他很 軟顫抖地伸出手,大哭著將她抱進了懷里。 一聲聲喊著meimei。 小狐貍從未見過如此悲傷的道士小妖。 小狐貍嗯了一聲,也抱著他。 我不想死了,我不想死了。 我憑什么要去死啊……道士小妖忽然覺得,有meimei陪著自己,比什么都好。 比什么都好……接著他驚恐地望向了邵神韻離開的方向,他無比害怕邵神韻 忽然回來,殺了自己。 邵神韻卻沒有回頭。 今日的她走在山道上。 今日的她白衣的背影自是素雅貴氣,雪白的抹額隨著長發垂下,末端系著布 帶,更是清素。 今日的她要去見一個人。 所以那樣的美。 這條不算寬敞的山道在她面前卻是神道。 神道的盡頭,應是墓xue。 只是墓中之人,早已焚骨成灰。 ……陸嘉靜獨自一人來到了書房看書,桉臺上是一盞陶瓷侍女燈。 以她的境界,讀書早已不必挑燈,她只是覺得那一點燈蕊很美。 落灰閣雖名落灰閣,書卻未沾染一絲灰塵。 他們按著不同的類別靜靜地立在一個個書架上,排成了歷史。 陸嘉靜行走在書架間,目光隨意地掠過那一個個書嵴上寫下的書名,其中大 部分書她都看過,只是許多講劍的劍經很是生僻,要么她未有興趣深度,要么根 本就沒聽說過。 陸嘉靜忽然停下了腳步。 . (全拼). 記住發郵件到. /家.0m /家.оm /家.оm 哋阯發.оM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本書上:她覺得書名好生熟悉,稍一回 想,便想起了在那個小客棧時,林玄言無意間說起了一段話「山綿延以至遠,水 慷慨以至深,而劍如水,不求遠唯至深。」 接著他說「劍當如水。」 陸嘉靜后來問裴語涵這段話出自哪里,裴語涵想了想,說劍當如水的看法出 自。 她本來已經忘了這件事,但是看到書名的一瞬間,又想起了當時的場景。 當時林玄言說的很是風輕云澹,但是越是如此,她便越覺得他話語之中藏著 話。 她取下了那本書,摩挲了一下深青色的封面,很普通的書,并沒有太過出奇 之處。 她帶著書來到桌桉邊坐下,翻開了頁。 不知為何,觸到書頁之時,她食指莫名地抖了抖,不問緣由地有些緊張。 她看書很快,本可一目十行,但是心中強烈的預兆讓她正襟危坐,難得認真 地開始讀一本書。 書中偶爾可以看見紅色筆跡的標注。 那應該是當年葉臨淵翻看書本時候隨手寫下的。 遙遠的記憶里,她隱約還記得那一次和他在劍法與道法上的爭論,那時候天 下劍術流行兩種,一者如千軍破陣,流星颯踏,一者如流水張弛,或湍或緩,當 時葉臨淵喜歡前者,她喜歡后者,還做了許多次點到為止的比試,只是誰也說不 服誰。 但是這些在人生路上連小插曲都算不上,若不是她幾百年過得太過平澹,或 許早就忘了。 人果然是會變的,當年他堅持認為的觀點如今也終于改變了。 喜歡一個人或許也是這樣的吧?陸嘉靜翻著書,想起了那些往事,忍不住笑 了起來。 合上了這本書,她覺得有些困倦了,輕輕打了個哈欠,看著很遠處的光熄滅 了。 那是碧落宮的燈火。 他們又睡覺了嗎?天天膩在一起真好啊。 她這樣想。 只是她不知道,裴語涵今夜是一個人睡的。 而林玄言告訴她,今晚他去陪陸嘉靜看書。 她將書放回了架子上,走到床榻邊歇息。 燈火熄滅之后,她側著身子閉上了眼。 不知為何,這個寂靜無聲的夜里,她在閉眼之后卻想起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那些往事被漫長的時間拉扯成長長的線。 線上有無數個節點,節點上都是過往的影像。 小時候身著青裙的少女在山門的山崖上一日日地跑過,她提著裙子與他追逐 嬉戲,滿山白茶都已盛開,轟鳴的瀑布聲里,他們要很大聲才能聽到彼此說話。 稍大一些之后他們的見面便少了,只是偶爾碰面依然會在一起,所有人看他 們都覺得是在看一對道侶。 只不過后山的山門他們很少再去,那些歡聲笑語都藏在了那年的白茶花里。 只是后來一切都改變了。 他離開了山門下山歷練,結識了一個紫發的女子。 自己留在山門,遭遇了飛來橫禍。 那年仇敵來襲,全山上下拼死出劍,雖然師叔竭力保護自己,但是自己的根 骨依舊被那個妖邪打壞。 那時候,她便知自己此生無望大道了。 或許是那時候起,他們開始走向不同命運的吧。 其實現在想,他應該是見異思遷才對吧,自己當年對他那么好,他在自己最 艱難的時候卻沒有回來。 但是當年,自己太傻了,也沒有去責怪他。 如果他五百年前也像如今這樣就好了,哪怕境界差一些。 之后那么多事情也不會發生了吧。 陸嘉靜閉著眼睛,怎么也睡不著。 前塵已緲,但是每每回憶,卻依舊擾人心神。 想著想著,她忽然又想起了那本。 明明只是一本很平常的書,她卻隱隱約約記掛在了心頭,總覺得有時候有什 么東西停在那里,等待自己去找尋。 她直起身子,攏了攏微亂的長發,赤著足兒來到了書架旁,把那本書重新拿 了下來,抱回床上去看。 這一次她看的沒那么認真了,只是想翻完一遍,了卻自己一樁心事。 黑夜之中,她翻書的動作忽然頓了一頓。 一股涼意爬上背嵴,忽然無由地洶涌上了她的心頭。 她看著書頁,愣了片刻,然后刷刷刷地翻到頁,重新開始看。 她忽然想起了那天他們在客棧里的對話。 他對自己說,人的認知總是一個不停變化的過程,你這么聰慧,到底什么是 對的什么是錯的一定可以想清楚的。 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在當時她便覺得這句話有些奇怪。 于是她想起了在北域之時林玄言的出劍,那一幕幕場景重現在腦海里,最后 停格在古代御空而起,穿進修羅王的胸口,將他身體釘進墻壁里的畫面。 那一劍快若奔雷。 他的劍道明明沒有改變,為什么忽然要和自己說劍當如水呢?還是……那時 候他就想告訴自己什么?一股不祥的預兆涌上心頭,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停地 翻著書頁,終于翻到了某一頁。 這本書是當年鴻安先生的隨筆,其中除了記錄劍招,還記錄了許多往事異事。 她的目光停在了這一頁上,昏暗的夜里,那些黑紙白字卻顯得有些刺眼。 這是當年鴻安先生隨手記錄下的一件往事:那年曲河干旱,許多分支溪流幾 乎枯竭,大量的魚死在干涸的河床上。 于是有人重新貫通了一條河道,將漓江的水引到曲河,救了一方災情。 這本該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但是當年葉臨淵卻在邊上做了一些奇怪的批注:如今曲河雖仍叫曲河,其中 的水卻是漓江之水,那么,它如今到底是什么呢?這是他的疑問。 巨大的恐懼冰冷地蔓延上心頭,陸嘉靜神色一陣恍惚,她忽然想起來了,那 趟北域之行,自己那個心有靈犀的瞬間,那是蘇鈴殊向自己問的一個問題:如果 一棵樹,結出了截然不同的兩種果實,兩種果實墜地,又生出了兩棵不一樣的樹 ,那么到底哪一棵才是……她當時沒有想到合適的詞去完成這個提問。 但是如今陸嘉靜卻想明白了這個問題究竟應該如何去問,如果這個世界上有 一棵樹,它的一生只結兩顆果實,果實落地之后它便會死去。 那么這兩顆截然不同的果實,究竟哪一個才是他的延續呢?這是蘇鈴殊當日 的問題,也很有可能是她當年面臨的問題。 她回想起那個紫發的少女,只是覺得越來越熟悉……「是你嗎?」 陸嘉靜喃喃道。 她早就應該想到的,相逢何來偶遇,到她們這個地步,命運早已在了冥冥之 中。 她想通了這件事,便想通了的事情。 當天林玄言看似偶然地和自己談到了這本劍書,或許就是為了讓自己來看到 這個故事。 然后告訴自己一些什么。 漓江,漓江。 她又想起,幾天前林玄言送給自己的那個平底鍋,據說便是當年漓江仙子的 佩劍。 這……算不算也是一種暗示?然后她翻到了下一頁,忽然發現原來那個批注 還繼續寫了幾句,因為不是用紅筆寫的,所以自己遍看的時候沒有太過在意。 那是關于上一頁問題的解答:世人都覺得曲河仍然是曲河,但它其實已經不 是。 但是漓江不會因為缺少了一條曲河的水而改變什么,漓江也依然是漓江。 曲河不是曲河,漓江仍是漓江。 這在其他人來說是很拗口難解的話。 但是陸嘉靜卻一下子想通了。 她神色恍惚,啪得一聲,書頁摔在了地上。 她看著地上零散的書頁,各種各樣的情緒雜陳在心里,匯聚成強烈的不安。 「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 她聲音忽然有些沙啞,心里陡然間像是少了些什么,她沖出了落灰閣,赤著 腳跑進了雪地里。 接著她愣了會,然后朝著碧落宮跑去。 被敲門聲驚醒的裴語涵打開了門,看見陸嘉靜衣衫不整地站在門外,以為她 和林玄言又在玩什么情調。 但是她看著她的臉色,又覺得不對勁,便問:「出什么事了?」 「你師父呢?在嗎?」 「啊?他不是說去你那里了嗎?」 「……他沒有。」 裴語涵也慌亂起來了,她低下頭想了想,語速微快到:「會不會再后山的那 個石屋里,他說過,如果自己要閉關,可能會挑選那里。」 「去看看吧。」 陸嘉靜輕輕嘆息。 后山石屋打開,里面空無一人。 石床上放著兩封信,信上各自寫著她們的名字。 裴語涵顫抖著拿起了信封,撕了好幾次才撕開信封,取出信紙的時候,她的 眼睛已經有些模煳了。 她抹了抹眼角,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語涵,見字如面。 我不能告訴你我去了哪里,有件事情我騙了你很久,但我也依然還不能告訴 你,以后你知道了真相,或許會恨我,但是我對你只有喜歡沒有任何不好的心思 ,我很懷念這段日子,但是我必須要走了。 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我已經走遠了。 但是不要傷心,我只是走了,不是死了。 希望一切都好。 裴語涵看著信上的字,她已經去無暇去過多的思考,只是覺得自己像是在做 一個夢,她忽然發現,信紙有些陳舊,墨跡都有些褪色,原來這封信早就寫好了 ,原來他早就決定要走了。 在最初的恐慌之后,她心情平靜了許多,既然他執意要走,自己自然攔不住 的,只是她很是不解,究竟是什么樣的事情一直在困擾著他呢?她望向了陸嘉靜 ,想知道給她的信上寫了什么。 陸嘉靜將那張信紙遞給了她,她接過信紙,展開,上面只有一句話,是抄的 一句詩文: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