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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雞jian犯也有道德標準

    第四十章 雞jian犯也有道德標準

    朱元璋摟抱著韓林兒,從下午申初時分一直翻騰到外面天色已經昏黃,這才終于消停了下來,到這時兩個人都已是氣喘吁吁。

    朱元璋下床倒了一碗茶水,咕嘟嘟自己一口氣灌下去,又倒了一碗拿去給韓林兒。

    兩個人喝飽了水,喘氣也均勻了,朱元璋忽然想起鄱陽湖那一場大戰,噗嗤一笑,道:“我倆此時渴成這個樣子,那漢王陳友諒卻想來是有幾天都不想喝水的。”

    韓林兒聽他提起陳友諒,自己雖然是囚禁在這里,然而如今朱元璋對他頗為寬厚,防得沒有那么密不透風,倒是也能夠得到外面的一些消息,所以對于朱元璋與陳友諒的那一場決戰,他也是略有耳聞。

    “漢王是落水了么?”

    朱元璋點頭道:“是他晦氣,亂軍之中給一箭射在身上,那船趕巧兒這時又是一陣劇烈晃動,他便一頭栽進江中,給我們的軍士撈了過來,可憐那陳友諒乃是水上人家出身,一身的好水性,若不是因了這一箭,在水里還真的捉不住他。尤其讓人哀憐的是,那陳漢王在水里給雙方揪扯得一陣迷糊,張開大嘴就是喝水啊,也不知灌了幾茶壺進去,等送到我旗艦上的時候,肚子一鼓一鼓的,好像生了氣的蛤蟆,控了許多水在那甲板上,好大一灘哩,我從前只當他是心胸狹隘,多疑善猜,原來也是這么大肚能容的。”

    韓林兒一聽陳友諒那落湯雞的慘狀,那種同病相憐的心情便不由得又涌了上來:“陳漢王是那樣一個驕傲厲害的人物,卻落得如此收場,溺水很痛苦的,縱然是救了過來,也有好一段時間沒精打采吧?”

    朱元璋樂道:“那是自然,他雖然頑強,那時候也沒力氣罵人了,只顧對著我瞪眼哩,如今回想起來,當時那陳友諒眼里都是水汽,挑起了眼尾瞪著人,很有點桃花眼的樣子哩,倒是有一種嫵媚味道的,他這個面相,失掉了力量爪牙,將來只怕也要倒霉。”

    見韓林兒滿心的為陳友諒憂慮,朱元璋便摸著他的胸脯兒,輕巧地說道:“那陳友諒的兒子陳理,還是個黃毛小子呢,可憐見兒的,當時嘴里叼了一塊玉璧,赤裸著上身來投誠,趴在地上不住地抖,連頭都不敢抬,我已經擒了他的老子,又豈能為難他?很是安慰了幾句,可是看他也仍不是很放心的樣子,這倒也是難怪他。對了,他還將他父親的一張鏤金床獻給了我。”

    韓林兒楞了一下:“啊,在哪里?”朱元璋這個人向來簡樸,雖然已經坐到吳王的位置上,但是這吳王府里的布置不過是如同鄉間土財主一般,沒有鑲金嵌玉的,不過朱元璋唯獨對一樣家具特別在意——床,一定要寬大堅固的,絕不能一晃蕩就散了架,而且床欄床柱之類也并未省略,一張床就如同一個小房間一樣,難怪拉上了床簾后會讓人如此驚慌,因此這鏤金床倒也算是投其所好吧?

    朱元璋搖了搖頭:“我讓人將它融了,充實國庫。陳友諒如此驕奢,造了這樣一張床,簡直和孟昶的七寶溺器一樣,難怪要亡國了。陳友諒在我這里,可是過不了從前那種紙醉金迷的生活了,保得他吃飽穿暖也就是了。雖然落差比較大,不過他也不是全然無辜,小殿下你莫要心疼他,我和你說,在他的行宮里,我們發現了一個奇特的人,那徐壽輝居然還活著!”

    “啊!……”韓林兒登時張大了嘴巴,滿心的驚訝卻說不出話來,過了片刻才說道:“不是說陳友諒弒君自立了么?原來那天完王居然沒有死,他還好么?”沒給人家弄成殘疾廢人么?

    朱元璋見他的興趣上來了,便娓娓地敘說道:“倒是沒斷手斷腳的,只是給人在地下圈久了,上得地面來,連走路都打晃兒,人也遲鈍得很了,我安慰了他好一陣,他說起話來這才稍稍利索了一些,講起那陳友諒對他所做的事情,仿佛陳友諒仍然在他旁邊一樣,瑟瑟發抖,我再三再四地說陳友諒已經在我的牢子里面,絕不會闖出來,他才安定了一些,和我講了一番,可真是慘啊!

    要說陳友諒雖然沒有取他的性命,卻也磨去了他半條命,失魂落魄的,那陳友諒著實毒辣,他將人囚禁起來配合著也就罷了,都已經是他口中的rou,還那般狠命鞭笞,也不顧人家死活,沒有半點溫存,苦了這半天,沒有半分甜頭,讓人怎的捱?難怪人家是痛不欲生了。兀那陳友諒太過兇殘,他好歹是個漢王,有頭有臉的人物,哪能這樣粗魯,還好像當年在漁村里似的?縱然是沒琢磨出技巧,不能讓人快活,起碼徐徐地來,不要弄得人家那樣疼,畢竟曾經是他的王上,多少也該留些顏面才好,總要有些敬重,哪能這樣冷酷無情?”

    韓林兒聽了他一番高論,簡直是目瞪口呆,愣愣地望著朱元璋,心頭升起的念頭便是:乳老鴉笑話豬兒足,看得見別人黑,看不見自己黑。

    “哦對了,這一次廖永忠立了大功,我要寫一個‘功超群將,智邁雄師’的漆牌書給他。”

    韓林兒:郁悶ing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陳祥又進來服侍,韓林兒看著他那走路的樣子,只覺得難以言說的別扭。陳祥臉上倒是沒什么特別,只是那行走姿勢十分的不自然,兩條腿略有些合不攏也就罷了,那屁股里還好像是夾著什么東西,莫非是張廷和的那個東西格外的大,因此到現在腸道都沒有閉合上嗎?

    偏巧這時陳祥也望向自家的小明王,一眼就看到韓林兒脖子上那幾朵淡粉色的小梅花,陳祥將湯碗放在桌子上的同時就是一閉眼,慘不忍睹,機械性紫斑啊。

    朱元璋看著他們兩人這個樣子,樂得一拍腿,念道:“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張廷和侍立在一旁,聞聽便輕聲噗嗤一笑。

    韓林兒轉過頭來瞥了他一眼,暗道你將人整治成這個樣子,還笑哩,最可憐的是阿祥已經被你折磨得這樣凄慘,還要在這里上工,端菜上飯的時候只怕腰都要斷了。

    所以……

    “吳王,讓陳祥下去休息吧。”

    朱元璋一笑:“陳祥是你的人,你想要怎樣便怎樣。好了陳祥,你家殿下讓你下去歇著,你回房去吧,不必推辭,忠肝義膽也不表現在這上面。”

    陳祥:我縱欲過度的樣子是不是所有人都看出來了?o(╥﹏╥)o

    牢房之中,陳友諒正面色麻木地坐在那里,漢國的事情,他都已經聽說了,事已至此,他不責怪任何人,自己的兩位兄弟已經為自己竭盡全力,支撐到了最后,無負結義之情,或許最大的錯誤在自己身上,無論是稱帝還是江東橋,自己都是一錯再錯,最后才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朱元璋想來也是知道自己的性子,沒有把自己押著一路招降漢軍將領,尤其是張定邊和張必先,當朱元璋回來應天之后,也曾到牢中來看過自己,和自己說了幾句話,無非是讓自己投降之類,自己都是閉目不答,事到如今,只要自己的親人不要遭受殺身之禍,也就罷了,至于自己已經沒有什么可說。那朱元璋也不是個糾纏的人,見自己心意已決,便沒有過多絮叨,說了一句“好自為之”,便轉身去了。

    然而無論怎樣的心如死灰,陳友諒天性中的高傲終究沒有完全消磨,今天剛剛聽到的一個消息差點讓他跳起來,那就是獄卒和他說的,“豬見糠,喜洋洋”,外面民間流傳的,自己鄱陽湖之所以敗了,而朱元璋所以得勝,全是因為決戰的最后地點是康郎山,朱元璋在這里當然是得了好的預兆,乃是他的主場,自然會贏。

    那獄卒津津有味地說完,陳友諒就扶著胸口,差一點吐血,當真是無知的愚民,不要說現在能將自己氣死,哪怕是自己此時真的死了,地下有知估計也能再氣得活過來。這便是成王敗寇,人一旦失敗,各種有的沒的罪名便兜頭都潑過來,而勝利者則總是會有人給她們找各種理由,哪怕是一些十分荒誕的附會傳說。

    幾天之后,紫金山上那一座冷落的禪寺之中來了幾個特別的人,這幾名王府親軍乃是送一個人前來出家,那人身材高大,本來也是濃眉大眼、相貌非凡的,單看這外表,也很是一個人物,只可惜此時一臉的畏縮,言語猶豫行動遲疑,縱然從前曾經是一個干脆的人,現在也已經給折磨得有些異常,方丈禪師看著這人,不由得心中一陣嘆息,在這亂世,遭遇不幸的人更加多了啊。

    一名親軍頭領對方丈說道:“老禪師,吳王有令,請你給這位先生剃度,從此他便在你這里出家修行,還望老師父多加照看。”

    方丈凈慧明知這人來歷不同尋常,只怕又是什么見不得人的身份,然而既然是吳王有令,自己又怎能不聽從呢?于是便世事洞明地難得糊涂,連一句話也不多問,便引著這幾個人來到里面佛殿,當即舉辦起儀式來,立時給那神秘人剃度。

    那人跪在如來佛祖的塑像前,雙掌合十在胸前,看著自己頭上的黑發一綹綹掉落在地上,縱然是心智有些遲鈍,霎時間也有一種悲涼傷感浮上心頭,從前的種種經歷,無論是風起云涌還是屈辱恐怖,從今天開始都已經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如今自己已經是兩世為人,前塵往事都忘了吧。

    在兩旁僧人的唱念聲中,剃發人給這位異人將頭發全部剃光,凈慧老禪師與他摩頂受戒,最后說道:“你也是從紅塵中翻過跟斗來的,現在既入我山門,便從此四大皆空,了斷凡塵,不要再眷戀那繁華盛景。咄,靈光一點,玉樹千春;佛法廣大,賜名凈圓,從此之后,你便叫做凈圓。”

    那位一直在旁邊監看的侍衛頭領聽到這里,不由得微微一笑,暗道終究是身份不凡的人啊,剛剛入寺,就與方丈禪師平輩,做了個長輩師叔,下面一群中青年和少年和尚可供使喚,縱然是居住在這深山中的清冷寺廟之中,日子倒也舒服得很。

    那新出爐的凈圓和尚虔誠地拜見了方丈師兄,站起來又與侍衛們和眾僧人見了禮,雖然上山的路上神情有些凄然復雜,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他卻已經平靜了下來,臉上竟然頗有些安詳的神色,想來是既然已經剃度,六根清凈,從此便堅定了心念,余生中青燈古佛,就在這山中禪寺里安靜地度過后面的幾十年光陰歲月。

    侍衛首領含笑說了兩句吉利話,無非是祝愿凈圓和尚從此精修佛法,成為大德高僧,凡間的活佛之類,然后便帶著一眾親衛出了山門,下山去了。

    回城的路上,一個侍衛笑嘻嘻地問自己的首領:“大哥,那位先生真的能夠從此就在這山里蘿卜白菜的么?”

    首領抿嘴一笑:“但愿他能清靜幾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