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X

    邱聞珞的生日在十一月中。

    那天是工作天，下班后還有有一個重要的應酬。

    雖然青年一個月前就預定了他的生日夜晚，但畢竟工作要緊。邱聞珞答應應酬完畢，就會去找他。

    邱聞珞跟隔壁銷售部門的李總赴約，賀勁睿則是一下班就趕去甜品手作坊，親手做了一個生日蛋糕。

    雖然賣相不如甜品店賣的好，但貴在這是他的心思。

    為了能做得像樣點，他從上個月起，每一周都會來手作坊練習，這已是他第四個成品。

    店員看到青年用奶油在蛋糕上寫的字——“珞，生日快樂。”

    “送給女朋友啊？”

    賀勁睿一愣，不過“珞”這個單字，確實有點像是女生。他幻想了一下邱總聽到這句話時惱羞成怒的模樣，瞬間嗤笑出聲。

    “還沒確認關系，但是我喜歡的人。”

    “真好啊。”店員露出老母親般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這蛋糕做的那么好，她肯定會喜歡的。”

    “謝謝。”賀勁睿把蛋糕包裝好，跟店員道別。

    店員目送滿臉期待的青年離去，不由得想長得那么好看的大男孩，還愿意為了心儀對象花心思，居然還沒把人追到手，真不知道對方是哪個上輩子拯救地球的小仙女。

    除了蛋糕以外，賀勁睿還訂了西餐廳的情侶套餐外送，香薰蠟燭紅酒花束一應俱全，公寓被他布置得像是求婚現場。

    客廳的時鐘從八點變成九點，從九點變成十點。

    時分秒針一點點推移，桌面的菜肴早就冷掉，眼前生日快要過去了，他的小仙女還沒下凡，就連電話也不接，青年不由得著急起來。

    賀勁睿通過朋友找到了李總的電話，打過去卻也是沒人接。實在沒辦法，青年只得動用關系從公司檔案中找到上司的地址，親自找到邱聞珞的家。

    他按了一會兒門鈴，沒回應，正要拍門，卻發現門居然沒鎖。

    不知為何，他內心忽然升騰出一股不安的感覺，似乎有道聲音喊住他，讓他別進去。

    青年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屋。

    “打擾了。邱總，我是賀勁睿。邱總？……你睡了嗎？”

    漆黑的房子里沒有聲音，他打開大廳的燈，推開主臥半開的那扇門，映入眼簾的畫面，讓他猛地僵在原地，全身血液瞬間變冷似的，整個人控制不住地哆嗦起來。

    邱聞珞赤裸地躺在床上，胸膛全是吻痕，兩腿間沾滿jingye，寢室的情欲氣息幾乎讓他失去理智。

    青年閉上眼，在心里不斷默念著——冷靜，冷靜，賀勁睿你要冷靜。

    他打開窗戶通風，夜風灌進來，他深呼吸了幾口氣，混沌的大腦稍稍變得清晰。

    他再次回到床榻，看向熟睡的人，身上的痕跡確實并非他的錯覺。

    賀勁睿咬緊牙關，捏緊的雙拳在發抖，眼底逐漸蒙上一層水汽。

    他雖然沒看親眼目睹方才的過程，但從床上棄置的安全套，就能猜出肯定不止兩個人。

    ——為什么？我們不是約好了嗎？你不是說過，應酬完就會來找我嗎？我們現在不是應該在一起，開開心心地為你慶祝生日嗎？

    你為什么寧愿和其他人鬼混，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聽到我的電話了嗎，你就連我的電話都懶得接了嗎？如果不是我找上門，親眼看到，你明天又打算用什么借口騙我？

    ——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嗎？

    賀勁睿恨不得搖醒邱聞珞，跟他當面對質，心中有無數個問題想要問他。

    但他不敢，想起方才沒上鎖的大門，他害怕這是邱聞珞故意安排的，委婉地讓他死心。

    其實他何嘗不知道，從兩人上床的第一天起直到今天，邱聞珞從未說過喜歡他，充其量，也就像他在床上所說的，喜歡他的身體而已。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努力改變兩人的關系。從未想過，這樣會不會讓對方覺得困擾。

    要是兩人真的把話說開來，他就真的沒有借口，再留在他的身邊。

    賀勁睿站在在原地，腦海里掠過許多想法，又一一被他殘存的理智壓抑回去，最后黯然地垂下眼眸，雙拳無力的松開。

    床上yin亂的景象十分礙眼，他氣急敗壞地把所東西清理掉。他一彎身，瞥見滾落到床頭柜邊的史迪仔，便去撿起來了。

    睡夢中的人砸了砸嘴，無意識地轉向了青年，嘴巴微微撅起，呢喃了一句，“賀勁睿……夠了……”

    ”…………“坐在床榻邊的青年渾身一僵，唇邊逐漸漫起一抹苦澀的笑，垂眸看向眼前人無害的睡臉。

    或許他應該開心。至少邱聞珞的夢里，還是有他的位置。

    “……邱總，生日快樂。”賀勁睿伸出手，想要觸碰他的臉，在咫尺之間徘徊了許久，還是收了回來。“……你快樂嗎？可我怎么那么難過。”

    一滴，兩滴。

    有透明的流質滴落在邱聞珞的枕頭上，沉睡中的人并無察覺。

    關門前，他做最后的回望，然后把自制的生日蛋糕帶走，連同方才清理出來的垃圾，一同扔在公寓樓下的垃圾站。

    - -

    邱聞珞一覺睡到自然醒，起來的時候，渾身散架似的，連腦袋也昏昏沉沉。

    他一邊揉著腰，倒抽著涼氣坐起來，雙人床的另一邊空無一人。

    他有些奇怪，兩人最后怎么會到了自己家里來。

    昨天的事情他記得不是很清楚，閉上眼努力回想，腦海中出現的零碎畫面卻讓他直冒冷汗——他最后的記憶就是在居酒屋被甲方不斷灌酒，他強撐著到后巷嘔吐，想要打車去找青年。

    然后……他模糊地看到了其他人的臉孔，耳邊是自己呻吟的聲音。

    邱聞珞不敢再想，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臉。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記錯了。

    除了那只狗崽子以外，他怎么可能會帶其他人回家。畢竟他在外頭浪了這么些年，就算是最長期的炮友都沒來過他家。

    邱聞珞不是仗著高職位搞特權的人，入職以來每一天，都跟其他員工一樣準時上崗，風雨不改。

    他對員工的工作要求很高，但全都是有理有據，并非無理取鬧。在高層會議上，也特別護犢子，如果是他的下屬在理，不管對方是什么高層大佬，他都敢據理力爭，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邱聞珞看得開，反正不是自己理虧在先，他沒什么好怕的。

    今日整整遲到了一個半小時，回來時相熟的員工都紛紛前來表示問候，問他是不是哪兒不舒服，病了就回去休息諸如此類。

    邱聞珞嘴上著沒事兒，心里已經把賀勁睿數落了一頓。那只狗崽子居然爽完就溜人，還不喊他起床。要是被他逮著，肯定讓他好看。

    聊了好一會兒，居然也沒有看到青年心急如焚地飛撲過來，邱聞珞不由感到有些奇怪。

    他徑自走向青年的職位，青年宛若不覺般繼續看著屏幕，手指快速地在鍵盤上按動，那叫一個一心不亂。

    “咳咳。”邱聞珞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喉嚨。

    賀勁睿正在輸入文件的手指頓了頓，掙扎了片刻方才回過頭，目光僅從上司的臉上一掃而過，不卑不亢地問道，“邱總好，有什么吩咐嗎？”

    “…………”青年這官腔還有冷淡的態度讓邱聞珞僵在原地。

    這……這是怎么回事？

    邱聞珞在大腿上狠狠捏了一下，痛的嗤牙咧嘴。這不是夢啊。

    見上司不說話，青年禮貌卻疏遠地一頷首，“沒事的話，那我繼續處理工作了。”

    邱聞珞望著青年腰身筆直的背影，這下真的傻眼了。

    這算什么，拔rou無情？他雖然覺得青年不是這樣無故鬧脾氣的人，但一大早這樣被人甩臉色，換做是誰都得生氣。

    邱聞珞冷笑一聲，也干脆懶得搭理對方，徑自走回辦公室，惱火地甩上門。

    邱聞珞從來就不是會主動維持關系的人，要不是青年死皮賴臉地追在他后面，兩人早就什么關系都沒了。

    這會兒青年鐵了心疏遠他，邱聞珞更是拉不下臉，兩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冷戰了兩個星期，除了工作必要的交接外，賀勁睿沒有主動跟他說過一句話。

    一直愛粘著你團團轉的小狗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熱情地撲向你了，不搖著尾巴跟你撒嬌了，不伸著舌頭愉快地舔你的臉了，還把你當成個陌生人，是個人都會覺得有那么一丟丟不習慣。

    邱聞珞越想越氣憤，恨不得把賀勁睿揪到面前，質問他怎么突然就變臉了。

    就算真的厭倦他了，好歹也給句話啊。還是說，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現在玩夠了，就露出本來面目了？

    周五夜晚，邱聞珞在以往常駐的gay吧喝了個爛醉，越想越氣，都把自己氣哭了。

    調酒師一眼瞧見角落的買醉客人，還哪壺不開提哪壺地道，“喲，稀客啊。幾個月沒見你，還以為你從良了。怎么又回來盤絲洞了？”

    “去你的，從良像是老子的作風嗎？”邱聞珞豪氣沖天地灌了一口酒，氣血翻涌，連帶氣勢都強了起來，一拍桌，“你看著吧，老子這就去把唐僧干掉，看以后哪個不上道的，敢給老子找不痛快。”

    話一出口，邱聞珞內心升騰起佛擋殺佛的大無畏精神。對啊，誰怕誰，賀勁睿不跟他說清楚，他偏要去問個明白。

    邱聞珞走得一步三搖晃，強撐著到賀勁睿門口時，已經快深夜。

    他把門拍得震天響，還泄憤似的踢了幾腳。

    “賀勁睿，開門！”

    “喂，我知道你在里面，給我開門！”

    “賀勁睿！”邱聞珞撒潑打野了一輪，力氣耗盡，醉醺醺地趴在門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笑了，“哦，還是說里面有你的新歡？那快點給老子搞完，搞完就給我滾出來！我有話要問你！”

    邱聞珞說完，自己還真的信了，莫名的委屈涌上心頭，眼前一片模糊，“你不是說喜歡我嗎……為什么又突然不理人了……媽的，男人都是臭東西……”

    門突然從內打開，邱聞珞重心不穩，直往門后的人栽去。

    是賀勁睿。

    整整一周沒有再感受過青年的體溫，邱聞珞伏在他的胸膛，感受到底下心臟的跳動，一時不舍得離開。

    青年沒有推開他，帶著些許怒火的聲音從頭頂響起，“邱總也答應過只有我一個，但你為什么反悔了。”

    邱聞珞一愣，“……你這臭小子，原來在聽門角……”罵完，好像這才意識到他那句話的意思。

    他從他懷里抬起頭，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你說什么？”

    賀勁睿忍了整整一周，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免得兩人討論的時候情緒失控。結果邱聞珞反倒自己找上門，還劈頭蓋臉罵了他一通。

    這些他都能忍，但他怎么可以懷疑自己找了“新歡”。

    對上上司那樣無辜的表情，賀勁睿終于爆發了，粗魯地將人扯進屋里，關上門，周身散發山雨欲來的氣息。

    “生日那天，我們不是約好了嗎？我等了你一整晚，可你居然在跟別的男人上床。”

    邱聞珞臉色煞白，隨著青年的話，零星破碎的回憶在腦海拼湊起來，得知那一切荒唐的yin亂情景不是夢之后，他連連退后，貼在門板。

    “我，我喝醉了。那天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邱聞珞腦袋跟一團漿糊似的，如果他真的失約了，那賀勁睿怎么又會知道他和別人亂搞，難道，自己還當著他的面和別人zuoai了？

    邱聞珞越想越沒底，他咽下過度分泌的唾液，甚至沒有勇氣去看他。

    青年慢慢向他靠近，仿佛宣讀判詞般一字一句地道，卻不知道宣讀的是誰的判詞。

    “那是因為，在邱總心目中，并不是非我不可。”

    賀勁睿望著他的眼神里沒有憤怒，沒有埋怨，甚至沒有委屈，只是淡淡地望著他，把事實說出來，“就算我喝醉了，我也不會跟自己不喜歡的人zuoai。”

    言下之意就是，邱聞珞并不愛他。

    邱聞珞并沒有聽出來這層意思，只覺得青年這樣的態度，讓他不安，仿佛他已經放棄了他。

    “可是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會這樣。”邱聞珞的手在發抖，下意識想要尋找安全感似的，捉住了青年的衣角，“可能我還不習慣一對一的關系……你要給我一點時間去適應。”

    到底心里還是無法割舍眼前人，賀勁睿咬緊牙關，極力壓抑下想要把人摟緊懷里的沖動，改為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從衣角掰開。

    他得狠下心，如果總是那樣無條件遷就他，兩人永遠無法變成平等的愛。

    他無法想象，當自己再一頭陷入熱戀之中，卻在某天打開家門，看見邱聞珞和陌生的男人在床上廝混……他真的會瘋掉。

    “邱總，我很在乎你。我愿意等你，但不想永遠只有我一個人在付出。尤其是看到你和其他人上床，我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你是真的喜歡我。”

    聽到這句話，邱聞珞心中絞痛，“不是的，我以后……”

    他伸出手，想要撫摸他，賀勁睿卻偏開臉，下定決心般斬釘截鐵地道，“要是你真的沒辦法喜歡上我，請你直接跟我說。你不用為了照顧我的想法，勉強去遷就我。”

    邱聞珞的手一頓，愣愣地看著他。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

    自己沒辦法喜歡上他？

    自己真的是在勉強地遷就他嗎？

    ……什么意思？

    如果之前付出的所有情感，都不是因為喜歡他，那又算是什么？

    邱聞珞茫然地收回手，垂下眸。

    換做平日，要是察覺出邱總的不對勁，賀勁睿早就投降去哄他了，但現在卻是神色復雜地望著他，仍然不為所動。

    邱聞珞丟了魂似的退了兩步，不知想到什么，眼神瞬間變得澄明，自嘲似的笑了兩聲。

    “我明白了。”

    邱聞珞看向他，眼神里有失望，有悲傷，有決絕。

    “那就算了吧。”

    他扔下一句話，轉身摔門離開。

    邱聞珞在樓下攔截了一輛計程車，報上地址后，顧不上司機奇異的目光，畏冷似的卷縮在后座，焦慮地啃咬著指甲。

    今晚的劇情反轉讓他大腦無法運作，起初他以為是青年忘恩負義，結果追上門卻被反告知，是自己和別人上了床，忘恩負義的是他自己，最后還被青年狠狠地嫌棄了。

    可最慘的是什么，最慘的是他他媽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邱聞珞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看見枕頭邊的史迪仔，把它當成它前主人，生氣地打了一頓，“臭玩意兒，居然敢嫌棄我，說得倒是好聽，到頭來還不是跟其他人一樣！”

    一想到賀勁睿方才躲避他的手，邱聞珞鼻子一酸，下死勁兒往自己大腿捏了一把，“不許哭。媽的，不就是個長得有點好看，jiba有點大的玩意兒，老子才不稀罕。”

    可能是力氣真的太大了，痛得眼淚水往外飆。

    邱聞珞撲在床上哭了很久，其實他也氣自己，那天怎么就失控了。

    明明他的酒量也不算差，應酬完之后明明是想去找賀勁睿的，怎么就變成跟其他人上了床？

    邱聞珞知道自己早八輩子就跟“純潔”這兩個字不沾邊兒，他老早學會對旁人的指手畫腳一笑置之，他愛咋活就咋活，可是……

    可是被在乎的人嫌棄，那種滋味真的太難受了。

    邱聞珞哭累了，坐起來發呆，又看到扔在地上的史迪仔，猶豫了片刻，把它撿起來，拍了拍上頭的灰。

    毛公仔弄臟尚且能洗干凈，那人呢？

    又想起青年決絕地偏開臉，冷冷地說出的話，邱聞珞心臟被人揉捏過般疼痛。

    ——“要是你真的沒辦法喜歡上我，請你直接跟我說。”

    其實，他就是想讓自己斷絕兩人的關系吧。

    青年雖然知道他私生活混亂，甚至兩人剛開始的時候，自己也有跟其他人上床。

    但到底只是“知道”，就像是隔著一堵毛玻璃，自己的形象還勉強算朦朧美。

    可是當親眼“看到”自己跟別人上床，青年大概是被惡心透了吧，那僅有的一點形象已經完全坍塌。

    也難怪他連話也不愿意跟他說了。

    臥室的窗戶沒關嚴，深秋的夜風吹得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邱聞珞冷靜地這么一想，只剩心如死灰。

    或許自己真的天生是體質yin蕩的人。一對一的忠誠甜蜜的愛情，根本不適合他。

    - -

    一整晚沒睡好，翌日上班，邱聞珞不僅臉色不好，眼睛也腫得不能看。

    他從未試過頂著這么狼狽的臉上班，早上對著鏡子里頭的臉，好幾次想要打電話去公司告假算了。但奈何他是心高氣傲的人，這種時刻更不能在別人面前丟架。

    尤其不想讓青年覺得自己是在躲避他。

    他可是身經百戰的老妖精，才不會被一個小年輕輕易打敗。

    另一邊廂，青年也度過了一個難熬的夜晚。

    早在邱聞珞摔門離開的那一刻，賀勁睿就后悔了。

    他想要發微信給他，跟他說一抱歉，或者詢問他的情況，結果按下發送，卻發現自己對方被拉黑了。

    想到邱聞珞走之前那句不明不白的話，一顆心七上八下，恨不得跑到對方家里問個清楚。

    無奈態度強硬的人自己，估計就算去了，邱聞珞也不會搭理他。

    兩人各懷心思，第二天在辦公室迎頭打了個照面，表情都有些微妙，最后還是邱聞珞率先加快腳步離去。

    午飯時段，青年刻意在大堂蹲點，結果等到飯點結束都沒看到邱聞珞。

    邱聞珞確實是有意回避，整日憋在辦公室，連吃飯都是叫的外送，就是免得和青年狹路相逢。

    終于到下班時分，確認部門的所有員工已經離開，邱聞珞才做賊似的去車庫取車。

    結果升降機門一打開，就看到站在廊柱旁的賀勁睿。

    真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邱聞珞在內心嘆了一口氣，又不想躲避得太明顯，只得硬著頭皮，視若無睹地走過去。

    經過青年身邊時，他果不其然上前追在他身后，“邱總，我就說幾句話，說完就走。昨天是我情緒沒控制好，如果有什么話說沖了，你別往心里去。”

    邱聞珞的腳步飛快，賀勁睿在后面一邊說一邊追，手下意識想要捉住他的肩膀，卻又在差點碰到時候縮了回去。

    邱聞珞那敏感的心，霎時就被戳痛，慍怒地回過頭，“好啊，那你嫌我臟就直說，我不往心里去就是了，說那么好聽的廢話干嘛呢。”

    “我……”賀勁睿愣怔，聽不懂他的意思，“我沒有。”

    邱聞珞怒極反笑，“你沒有？就因為我被別人上了，我連碰你一下你都要躲開，不是嗎？剛才你不是要捉著我嗎？怎么不敢了？怕我有病傳染你是不是？”

    攻皺眉，聽他越說越激動，連這種話都肆無忌憚的在公司車庫大聲說出，全然不是他在理智狀態下會做出的事情。

    “我真的沒有。”青年干脆張開手，把人摟入懷里。

    邱聞珞內心燃燒得正旺的怒火，迎頭被潑了冷水，突然啞了，忘記要說什么。

    “邱聞珞，我沒有嫌棄你。從來沒有。”攻的聲音冷靜篤定。

    這是他第一次直呼他的全名，邱聞珞眼眶酸脹，“那你為什么……”

    賀勁睿把他拉上車，關上車門，方才繼續道，“我知道你答應和我在一起，只是因為rou體上的接觸。我喜歡你，自然會想要觸碰你——你的手，你的肩膀，你的臉，你的頭發，就算只是那樣輕微的接觸，也會讓我控制不住地、想更深入地擁有你。”

    賀勁睿炙熱地望著他，頓了頓，話鋒一轉，“可我也很貪心，不滿足于這輩子只能這樣留住你。我希望除此以外，你能真的喜歡我，喜歡賀勁睿這個人，他的所有樣子，而不僅僅是在床上。”

    邱聞珞眼神不自在地移開，卻又被青年捏住下巴，被迫望著那一雙堅定的眼眸，“我希望你能不受任何干擾，認真地考慮對我的感情，到底是怎樣的。”

    得知賀勁睿并不是討厭或者嫌棄他，邱聞珞一顆心頓時釋然，淚腺也跟著松懈下來。

    他拍開他的手，聲音略帶哭腔，“你這個狼崽子，整天自說自話。真是煩死了。”

    真是讓他害怕死了。

    賀勁睿提議送他回去，邱聞珞不跟他客氣。昨天哭了那么久，眼睛又干又澀，一點兒都不想開車。

    青年坐在旁邊的駕駛座，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這個人就在身旁，邱聞珞就覺得格外安心，濃重的睡意襲來，終于沉沉地睡了過去。

    把上司送回家，再次來到他的住所，賀勁睿的心情很是復雜，但終歸把事情攤開來說，比當初獨自憋在心里舒坦多了。

    至于之后會怎樣，尚是未知之數。

    他看向床上熟睡的人，下眼瞼一圈淡淡的青黑，顯然昨天也并沒有睡好。

    看來邱聞珞也還是在意自己的，不然也不會被他的話左右心情。

    賀勁睿替他脫下皮鞋和襪，掖好被子，把在路上買的外賣放在床頭柜，以免他半夜醒來餓肚子。

    賀勁睿開車回家，開到半路，才想起自己的U盤還插在公司的電腦，當中還有做到一半的報告，明天就要呈交。

    賀勁睿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今天一整天都在想著邱聞珞的事情，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也忘記的一干二凈。

    賀勁睿折回公司取U盤，這個點理應是沒有其他人，他在等電梯的時候，卻聽見東翼傳來一把男聲，莫名的耳熟，好奇地過去張望了一下，

    公司大樓的設計是六部升降機作為大堂中心，向東南西北延伸出四個分翼。

    西翼是宣傳部門的辦公區域，他走近了些，聽到對方是在打電話。

    “沒事兒，你放心，每天都照樣上班，就是看起來被玩殘了。”男人一陣不懷好意的大笑，在夜深人靜的大樓中回響，格外令人煩躁。

    賀勁睿皺了皺眉，原本打算離開的步伐又放緩了。

    “那婊子總是在公司那么囂張，上次公司年會還一副拽上天的樣子，早看他不爽了。沒想到床上cao開了那么浪，還是張開腿的樣子比較順眼。”

    “我查過了，上回他一直叫的那個名字，那什么賀什么睿，對，還是他下屬的名字。就一剛進公司沒多久的新人，這都能下手，平日里得多缺男人。”

    賀勁睿聽到這里，臉色一變，頓時僵在原地。

    “好啊，下回跟那小子聊聊，要是上道就讓他一塊兒玩。不過下回藥不能一次下那么多，那天才沒玩多久，人就昏過去了，多沒勁兒。”

    賀勁睿這下總算認出在那里聽過這把聲音，正是邱聞珞生日那天，李總過來廣告部提醒他記得晚上要準時出席應酬。

    賀勁睿全身血液沸騰起來，怒不可遏地沖進去，和公共休息室的人對上眼，果然是那個長了一身橫rou的李總，臉上還掛著來不及收回去的yin笑。

    一想到這樣的人居然玷污了他喜歡的人，賀勁睿就恨不得殺了他。

    李總認出了這個鐵青著臉的青年人，見他霍然抄起身旁的折凳，驚恐地擋住臉，“你干嘛，快放下——”

    “嘭——！”

    折凳把李總橫掃到地上，撞到他的手臂，發出可怕的骨頭碎裂聲。

    “你，你小子……”他痛的滿頭大汗，掙扎著起來，咬牙切齒地撲向青年。

    男人將近二百斤的體重撲過來，青年舉著折凳反射性就要掄向他的臉門，到底理智讓他在最后一秒及時收制，不然以這個沖擊力，搞不好會變成腦震蕩。

    就是這一下猶豫，被對方占了先機，往青年臉上呼去一拳。

    這一拳毫不含糊，一下子就見了血。

    青年卻神色不動，抓準機會，閃身繞后，用折凳往對方兩個膝蓋猛地打去。

    李總立時跪倒在地，賀勁睿一腳踩住他受傷的手臂，不管地上人痛苦的呼救，“你再叫，叫一聲我斷你一根手指。”

    賀勁睿從小有接收格斗訓練，下手知道輕重，也知道怎樣打能把人打重傷，卻死不去。

    李總渾身顫抖地咬住嘴唇，他從這人的眼神能看出，他并不是在單純的恐嚇。

    “你那只手碰過他？”他冷冰冰地問。

    青年加重施加在骨折處的力度，李總疼得無法思考，只能一個勁兒地搖頭。

    “那就是兩只手都有？”賀勁睿瞇起眼，目光變得異常陰冷。他蹲下身，舉起他骨折的手，漫不經心似的向后一擰，在男人發出痛呼之前，狠狠把他的臉摁向地面。

    辦公室采用的都是吸音的軟毛地板，男人嘶啞的聲音并無法傳開，疼痛的眼淚流了一臉，毫無形象地痛哭出聲。

    “這么快就哭可不行，還有另外一邊。”青年的聲音跟惡魔似的在頭頂響起。

    漫長的折磨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總眼前發黑，只能依稀聽到對方說了句什么。

    “賀氏集團的所有員工，你沒資格碰他們一根頭發。”

    - -

    邱聞珞久違地睡了個安穩覺，結果醒來看手機，又收到晴天霹靂的一條消息——宣傳部的李總進醫院了。

    好歹是同事一場，于情于理都得前去探望。邱聞珞只得提早回公司把文件盡快處理，中午騰出時間跑醫院一趟。

    賀勁睿聽到他這個計劃，眉頭都皺成麻花，“反正又不是廣告部的同事，不去也行吧。再說了，我們很久沒一起吃午餐了。”

    邱聞珞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哄道，“聽說他傷得挺嚴重的，我還是得去看看。吃飯什么的，我晚上再陪你去吃，行吧？”

    賀勁睿一萬個不情愿，但要是表現得太明顯，肯定會被對方懷疑，只得退讓一步，“行吧，那去醫院你也得帶上我一起。”

    邱聞珞想著帶青年去露個臉，做個人情也不是不可，沒多想就答應了。結果李總看到賀勁睿，就像是見了鬼，渾身發抖，臉色灰白。

    李總四肢被包得跟個木乃伊似的，臉青鼻腫，真無法想象是怎么搞成這副樣子。

    邱聞珞心中萬分疑惑，見李總全程警惕戒備地望著邱聞珞，嘴唇哆嗦不說話，原本打算寒暄一會兒的念頭只得作罷，放下水果籃就離去。

    離開病房，邱聞珞狐疑地盯著青年，后者則一臉無辜地看向他。

    邱聞珞忽然眼睛一咪，“你這鼻子怎么有淤青？”

    “不小心撞到。”

    “真的是撞到了？”

    賀勁睿不想對他撒謊，干脆沉默不回答。

    青年這副默認的態度，還有方才病房李總看到他的表情，心中的想法坐實了，邱聞珞反倒錯愕地瞪著他。

    “你……你……”邱聞珞你了個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最后只想出唯一一個解釋，“你不在公司想做了是吧？你那么不愿意見到我，辭職就是了，干嘛鬧這么一大出……”

    賀勁睿突然抱住他，雙臂逐漸收緊，不顧醫院走廊旁人的側目，“對不起。”

    邱聞珞傻眼。“喂，你是不是腦子被打壞了？你這話留著給X總說吧。”

    “……那個人渣！”賀勁睿一聽到那個人就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的模樣倒是他從未見過的。

    再聯想起李總身上那些傷，斷不是普通打鬧能弄出來，多半是下了死勁兒。他完全無法想象青年跟人拼命的模樣。

    “底怎么回事，他對你做什么了嗎？”邱聞珞擔心地問道，他知道賀勁睿不是那么沖動的人。

    昨晚冷靜下來，青年把前后的事情一捋，李總既然和電話里的人說下了藥，估計邱聞珞當時神志肯定不清醒，對被侵犯的事情并不知情。

    有些事情，不知道或許更好。

    “到底怎么了？”邱聞珞歪頭，又見青年淡淡地扯出一個笑，“沒什么。”

    邱聞珞見他不想說，李總又沒有當面追究，只得暫且把這件事放在一邊。

    “好了好了，讓我看看你的鼻子。”

    青年聽話地稍稍俯下身，讓他能近距離觀察自己的臉。

    “……嘶，”邱聞珞這才發現他臉頰嘴角都有擦傷，只是被他涂抹了薄薄的遮瑕，所以看起來并不顯眼，“你檢查過沒有，鼻梁骨不會被打歪了吧？”

    賀勁睿看著近距離的人，想起他生日那天，自己不僅沒有保護好他，還自把自為地和他冷戰了整整一周。

    后來邱聞珞主動來找他，自己卻說著那些“義正言辭”的話。如果他沒有先入為主地認定對方背叛了自己，那他可以更早發現事情的真相。

    倘若他不是碰巧昨晚回公司取U盤，倘若沒有聽到那個人渣的話，他一輩子都會錯怪了他。

    賀勁睿捉住他的手，這輩子從未比此刻更內疚。

    “邱總，對不起。”

    賀勁睿一連跟他說兩次對不起，還用這么嚴肅到rou麻的語氣，邱聞珞狐疑地挑眉，“你到底怎么了？”

    “就是想到之前跟你鬧情緒，覺得很對不起。”

    邱聞珞被他這么一說，反倒于心有愧，“那件事本來就是我錯在先。”

    賀勁睿用力搖頭，捧起他的臉，不讓他繼續說下去，“過去的事情無法改變，但以后我會努力變的更好，成為值得你喜歡的人。”

    再多的告白都蒼白無力，他必須擁有真正的實力，才能保護好他愛的人。

    - -

    股東大會宣布了兩個重磅炸彈，把全公司炸得浪花四起，全體員工都炸開了鍋，尤其是廣告部和銷售部。

    第一個消息：銷售部的李總被革職，連股東大會都沒有出席。

    第二個消息：董事長正式宣布了副執行總裁的接任人，也就是廣告部的現任職員。

    茶水間的八卦風向統統變成同一個——李總因不明得罪大老板兒子，在業界遭封殺，職業生涯算是涼了。重點，大老板兒子居然就是廣告部新入職的年輕員工。

    在會議開始前，邱聞珞看到賀勁睿坐在行政總裁旁邊的位置，就隱約覺得事態不對勁。

    得知青年就是副總接任人，他當時內心那個震驚。幸虧他道行還在，表面不動聲色，強裝鎮定地抿了一口茶，壓壓驚。

    散會后，其他部門的管理層都見風使舵地來跟他打招呼。估計以為他早就知道這件事，還和老總的兒子有些交情，難怪先前在會議上那么敢說，原來是背后有人。

    邱聞珞看似從容地和來人攀談，著實恨不得讓人全部滾開，立馬去找那小子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群陸續離去，邱聞珞回到廣告部，發現青年的位置已經清空。詢問后，才知道他已經搬去高層的獨立辦公室。

    邱聞珞氣得牙癢癢，一路雷厲風行地殺到副總辦公室，進去就把人從位置上拉起來，“你這小子，騙得我好辛苦啊。”

    賀勁睿卻顧左右而言他，“邱總。你先放手，我這就跟你解釋。”

    邱聞珞端詳了他片刻，松開手，翹起腿，抱著雙臂坐在他對面，“行，你說。”

    “這件事不是我有心隱瞞，而是按照公司規定不能提前泄露。”，賀勁睿整理好被扯亂的領帶，“我知道在你看來，我可能是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小朋友。但我會傾盡我所能去追趕你，超越你，直到我有能力保護你。”

    突然被劈頭蓋臉表白一通，邱聞珞把要說的話都忘了。他有些難為情地調整了坐姿，腳踏實地，挺直腰身，端出一個正經上司的模樣。

    “你能力其實很不錯，只要再努力累積經驗，肯定會有成就的。”

    “謝謝。”青年由衷地笑了，露出兩只犬牙。

    邱聞珞想起什么，欲言又止，偏開眼，臉頰浮現可疑的紅暈，“順便告訴你一聲，我可從來沒有勉強自己。”

    賀勁睿愣住了，一時沒明白過來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他沉思了片刻，突然想起自己前些天“大言不慚”的那些話，頓時又內疚又狂喜。

    他炙熱地看著眼前人，“我可以理解為，邱總也喜歡我嗎？”

    除了床上一時性起的孟浪愛語，邱聞珞幾乎沒有認真剖白心聲的經歷，此刻尷尬地唯唯諾諾，而后青年突然問道，“那……鄒總呢？”

    邱聞珞聽到這個名字有些不解，“和他有什么關系？”

    “鄒總不是對你也有意思嗎？”

    邱聞珞抿了抿唇，在團建那天他以為只是碰巧，但后來的咖啡廳見面讓他幾乎能肯定鄒哲彬確實是有“舊情復燃”的期待。

    但過去的事情，在他這里就真的過去了。之后邱聞珞已經私下跟鄒哲彬表達過自己的想法，鄒哲彬也很尊重他的決定。

    邱聞珞把兩人的近況簡略交代，“所以，我們是同事，也是朋友，但除此以外不會有別的關系了。”

    賀勁睿一邊聽著，唇邊的笑容越發深邃，聽倒邱聞珞說完最后一局，他站起來，“邱總，我有東西送給你。”

    “……什么？”邱聞珞有些意外，心中不禁猜想起來青年要給自己送什么“大禮”。賀勁睿打開旁邊的書柜，里頭居然是一個隱藏式衣柜，整齊地掛滿了許多套衣服，從西裝到休閑服一應俱全，旁邊還有鞋襪和各種配飾。

    邱聞珞看得驚了，沒想到更驚喜的還在后頭，青年從當中找出一套全新的OL套裝和酒紅高跟鞋。

    “這……就是你說送給我的？”邱聞珞黑人問號。

    “嗯，邱總這樣穿肯定很好看。”

    邱聞珞震驚。沒想到這小狼崽子還有女裝癖。

    “不穿。要穿你自己穿。”他不用置疑地拒絕。

    “邱總，我想看你穿，你就穿給我一個人看看吧。”賀勁睿使出殺手锏，期待又委屈地看向他，“這是我特地按照你的碼數買的衣服和鞋子。我一直覺得你的小腿和腳踝都很好看，是我見過所有人之中最性感的。你穿高跟鞋，肯定秒殺全公司所有女員工。你就穿一下，讓我看一眼，好不好？”

    賀勁睿這波彩虹皮吹得邱聞珞心神舒暢，心里雖然對異裝有些抵觸，但還是被他說的有些動搖。

    賀勁睿趁勝追擊，捧著八公分的高跟鞋，單膝跪在他面前，跟求婚似的，“邱總，我替你穿上吧。”

    “喂、你……”邱聞珞看向跪在地上的人，這下實在是騎虎難下。

    這哪里是送禮物給他，分明是要把自己裝扮成禮物送給他吧。

    邱聞珞沒好氣地腹誹，最后還是不情不愿地伸出腳，“就這一次。”

    賀勁睿生怕他反悔，手腳利索地替他把衣服和鞋子換好，帶他到全身鏡前轉了一圈兒。

    邱聞珞看到鏡子里的人，一張老臉實在掛不住。

    他的骨架偏小，四肢偏向女生的纖細，穿著女裝從身形上來看毫無維和，甚至因為男性本來就腿長腰細的優勢，看起來真的比許多女同事都要性感。

    但看著自己的樣子，合著這樣的身體，邱聞珞總覺得十分別扭。

    “你就存心耍我的吧！”他從鏡子瞪向身后的青年，有些嬌嗔的意味。

    青年從后抱住他的腰，不安分地滑落到胯間，握住男人疲軟的性器。

    “才不是。這樣的邱總真的很好看。”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臉貼著臉。

    邱聞珞被迫看著鏡內的景象，穿著異性服裝的人臉頰緋紅，眼神閃爍不定，被青年圈在懷里，性器在對方不斷挑逗下，漸漸抬起了頭。

    “邱總，這樣舒服嗎？”青年側過頭親吻他的臉頰。

    “唔……哼嗯……”邱聞珞整個人軟軟的靠在他懷里，仰頭靠向他的肩膀，欲求不滿似的扭腰磨蹭他的襠部。

    穿著女人的衣服，心態仿佛也起了微妙的變化，想比平日更放蕩地發sao。

    啪的一聲，青年往他的臀部一拍，而后隔著短裙揉捏，“邱總的屁股真大，又軟又翹。”

    邱聞珞轉過身攀住他的一邊肩膀，輕咬他的耳朵，“我們玩個游戲。”

    “什么游戲？”

    “賀總，我是你的秘書小邱，以后請多多指教。”邱聞珞語氣俏皮，聲音又甜又嗲，全然是入戲的狀態。

    賀勁睿頓時血氣上涌，喉結上下一滑動，配合他演出。

    邱聞珞不習慣穿高跟鞋，步子邁的很小，走起來別有一番婀娜多姿的韻味。

    他走到辦公桌旁邊，手指微微撩起分叉的包臀短裙，一彎腰，就露出底下一片春光，他用桌角蹭起股縫，“賀總，人家下面好癢，唔嗯……裙子都濕了……”

    勃起的jiba在短裙頂起一個帳篷，紡紗女士襯衣十分單薄，能看見突起的粉嫩rutou，這倒錯的色情，把賀勁睿惹得yuhuo難耐。

    他沉下聲，保持“賀總”該有的沉穩冷靜人設，“培訓部就是這樣調教新人的嗎？第一天上班就發sao？”

    “不是的，”邱聞珞被他說得十分羞赧，“可是一看到賀總，身體就變得成這樣了……”

    賀勁睿好整以暇地坐到辦公椅，看著秘書坐到辦公桌，面對他打開雙腿。

    “唔……saoxue發出了……哈啊，好下流的聲音……”邱聞珞一手撐在身后，一手拿著橢圓長形的遙控器在后xue抽插，從擠出一大攤yin液在桌面。

    賀勁睿仍舊不動神色，淡淡地看著秘書興奮地自慰。

    青年這樣的態度莫名讓他心動，邱聞珞一咬唇，更加賣力地使出渾身解數。

    全是yin水的屁股搖得更歡，在賀勁睿眼前欠cao地搖晃起來，又拿起旁邊印著他的名字和職銜的新名牌，放在嘴邊親吻，發出欲求不滿的呻吟。

    “好想要……哈啊，遙控器完全不夠……saoxue好想被男人cao……賀總，你cao我好不好……”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賀勁睿早就被他挑逗得起了反應，但此刻存了心思要吐氣揚眉一回，不能再輕易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邱聞珞雙腿酥軟無力，從桌子下來時，整個人搖晃了一下，賀勁睿立馬伸手扶住他的腰。

    計劃通！

    邱聞珞在心里壞笑，順勢牽起青年的手，撫摸到自己的后xue，xue縫蹭著他的手掌磨蹭起來，把手掌蹭得一片濕滑。

    “賀總……人家想要……”

    只有視角刺激，青年還勉強能把持得住，這下加上對方溫熱的體溫，柔嫩的皮膚觸感，賀勁睿那所剩無幾的自控力瞬間清空。

    賀勁睿站起來把人摁倒在桌面，把他雙手反剪在后，“本來我想上個廁所再回來陪你玩。可是你既然這么迫不及待，看來我要是出去一趟，你也等不了吧。”

    感受到身下的人一愣，青年唇邊笑意加深，“那要不小邱先幫我解決一下。”

    “你什么意思……”不待邱聞珞說完，賀勁睿把guitou淺淺插入后xue，馬眼一張，溫熱的尿液猛烈地射在柔嫩的rouxue。

    “啊……哈啊，別這樣……賀總，不要……不要尿在里面……”邱聞珞一陣掙扎，卻被男人的身軀壓在桌面無法彈動，只能承受著一波接著一波的尿液，肚子慢慢變得鼓脹起來。

    “唔嗯……肚子漲起來了……”第一次被人尿在體內，那溫熱的感覺讓邱聞珞爽得頭皮發麻，他捂住大得像壞了幾個月的肚子，雙腿一陣陣發軟。

    “這樣看起來，小邱真像是懷孕了一樣。”賀勁睿就著尿液快速抽送，疲軟下來的roubang一點點變得硬挺，把rouxue撐得滿滿當當，尿液cao得直往外流。

    “唔……賀總，慢點……太撐了……”前列腺不斷被頂弄，脹大肚子的擠壓到膀胱，邱聞珞哆嗦地夾緊雙腿，感受到有什么東西快要從尿道涌出來。那種感覺不同于射精，膀胱被擠壓得太久，酸酸麻麻的，甚至無法察覺出尿意。

    “這么多要求，現在你是老板，還是我是老板？”賀勁睿不滿地重重往前一頂，又往屁股打了一個響亮的巴掌。

    “……啊！你，你是老板……別打了……要打射了……”邱聞珞被撞得屁rou發顫，jiba不斷甩動，桌面的文件紛紛被震到地板去。

    賀勁睿存心要看他丟人，跟騎師揮動馬鞭似的，一下接著一下抽打打他的屁股，力度不大，但也絕不小，兩個白屁股被打得通紅。

    “嗚……被上司打屁股……好丟人……”邱聞珞感覺到甩動的jiba不斷流出液體，他企圖捂住尿道口，結果弄巧成拙，馬眼一下子放松了，從小孔流出淅淅瀝瀝的尿液，順著大腿根，全流到高跟鞋里去。

    “舒服嗎？”青年壓在他的身上，親吻他的耳鬢。

    邱聞珞仍然沉浸在高潮余韻當中無法回過神，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回頭與他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自從兩人冷戰后，很久沒試過那么暢快淋漓的性事，邱聞珞整個人癱軟在桌面，撅著汗濕的屁股，雙腿大張，被cao得合不上的roudong還在流出yin液。

    要是有人進來，就會聞到整個辦公室都是情色的jingye和尿sao味。

    青年看得呼吸一緊，對著邱聞珞的xue口，擼動jiba，很快射出了jingye，全噴在他黏糊糊的xue縫，又用guitou把jingye推了進去。

    兩人在落地玻璃和待客沙發又來了兩發，邱聞珞躺在沙發，累的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賀勁睿把現場清理干凈，噴了足夠的空氣清新劑，回頭去服侍那一位祖宗，替他把高跟鞋脫下，擦干凈全身的痕跡，換上新衣服。

    邱聞珞全程養精蓄銳，任他擺弄，末了，揪住青年的衣角，“不許走。陪我。”

    賀勁睿正準備回去處理工作，回過頭，看到邱聞珞那高傲眼神中，隱隱有些不自信，這一點不自信瞬間把賀勁睿擊敗。

    他二話不說坐了回去，讓對方靠著自己的大腿繼續睡。

    邱聞珞哼哼唧唧地調整著睡姿，卷縮起無處安放的長腿，面向青年舒坦地閉上眼。

    隔了一會兒。

    “別鬧。”他拍開那只在纏繞他頭發的手。

    青年改為捏了捏他的鼻子。

    邱聞珞忍耐了幾秒鐘，缺氧。

    青年見狀，又去揉他的耳垂。

    “喂，你膽子不小啊。“升職”第一天就要仗勢欺人了？”邱聞珞氣沖沖地睜開眼，又變回邱總的氣勢，但見識過小邱的青年，對這個上司的印象已經從：“氣勢洶洶的老虎”變成了“張牙舞爪的貓”。

    “哪兒敢，我永遠是邱總的下屬。”

    邱聞珞砸了砸嘴，被這句話吹得很膨脹，厚顏無恥地道，“嗯，這還差不多。”

    賀勁睿忍不住笑，眉梢眼角全是寵溺。

    邱總也好，小邱也罷，這個人他就是一刻不停地愛上一輩子，也還嫌不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