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與佛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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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與佛有緣 余近手持五莖蓮燈,一束青色的火苗由他的指引燒在了書意宗六名弟子身上,那火苗明明看上去毫無殺傷力,但一碰到弟子們的衣角,就突然變成了熊熊大火,將六人包裹其中。 “怎么回事……啊!!!”有人瞪大眼睛尖叫著。 “好痛、好痛!!”有人感覺自己的皮膚要被燒焦了。 “奇怪,我怎么沒覺得痛……啊!為什么五臟六腑好像在燒!” 他們不受控制的驚叫,因為劇痛而在地上不停翻滾,但那火苗就跟長在他們身上似的,雖然沒有更加劇烈,但也一直沒有被撲滅,只是將他們完全覆蓋在火焰之中燃燒,毫無一刻停歇,如同在冶煉一般。 而余近就在旁邊冷眼看著,嘴角緩緩勾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不多時,就有一個弟子先停止了叫喊,但詭異的是,他即使沐浴在火中,身上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傷痕,甚至臉上還掛著堪稱幸福的微笑。 他最先脫離了火焰,跪著膝行到余近面前,待虔誠的親吻余近的腳面后,他才斗膽仰望著男人,眼中有一閃而過的紅光,激動道:“魔尊大人,小人張潤,愿一生追隨大人,為大人做牛做馬、死而后已!”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漸漸第二個、第三個人也同樣離開火焰來到余近面前,對他發(fā)起了誓死追隨的心魔誓。 余近看著跪倒在他面前的這幾個人,從一開始的冷笑,漸漸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眸子映出一陣鮮紅,朗聲道:“好!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余燼麾下的人了,我對你們的第一個任務(wù),就是好好潛伏在書意宗里,隨時向我匯報你們宗門的情況,還有……給我監(jiān)視一個人。”余近面色微冷:“我要知道關(guān)于孟櫻殊的所有消息。” 說完,余近又眉眼彎彎的笑起來,道:“以后我還是繼續(xù)用余燼這個名字行走吧。”他一向只覺得自己的生命如同燃燒后的灰燼,只剩下細微的火光。但就算僅余火光,他也一定會再次燃燒,重新成為燎原烈焰。 更何況……那個小少爺,一直以為自己叫這個名字。 余燼不多說什么,只是興致高昂的拍了拍手,繼續(xù)道:“至于尊號……‘弒天魔尊’,你覺得這個稱號怎么樣?” 本以為他在與那些弟子說話,卻沒想到最后一句時他卻突然轉(zhuǎn)頭,對身后的萬默思問道。 那一向自視甚高的家伙現(xiàn)在安安靜靜的被徐離朔用劍指著,一動也不敢動。他之前對自己和徐離朔的判斷很是準確,與徐離朔一對一的時候,他的確不是對方的對手。 萬默思一臉驚恐的看著余燼,完全保持不住之前所謂的風(fēng)度,大聲驚叫:“你對他們做了什么?!” 在他看來,自己師弟們的所作所為就跟瘋了一般。 余燼只是聳聳肩,示意徐離朔松手,然后就趁萬默思轉(zhuǎn)頭想跑的時候,將蓮燈上的火焰引在了萬默思身上。 比起自己的師弟們來說,萬默思修為更高,道心也更強勁,所以受到的痛苦也更多。聽著他的慘叫,余燼只是高興的摸了摸手上的蓮燈,而其他那幾個書意宗弟子,也仍然跪在地上,用看神明一般的目光看著余燼,根本不理會自己師兄的叫聲。 余燼對此十分滿意。他之前在陰間地宮得到的這個蓮燈,絕對是個稀世珍寶。作為佛家秘寶,五莖蓮燈的火焰原本有靜心、度化的用處,可以冶煉人的心神,洗凈他人內(nèi)心的罪孽,使人從此皈依佛門。 但此物在余燼手里,則成了完全相反的罪惡之物,那洗凈罪孽的青色火焰,反而完全燃燒掉了他人的理智,從此將余燼奉為天神,成為他最狂熱的信徒,甘愿為他奉獻一生。 徐離朔默默的走到余燼身后,用背影遮擋住了那幾個弟子們直勾勾的癡狂目光。 這些家伙們的眼神也太討厭了些,徐離朔垂下眼簾,感覺自己在主人心目中犬類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余燼可沒空管理這只小狗又在想什么有的沒的,就在他第二次催動蓮燈的時候,在他識海上方,那輪金燦燦的艷陽里,竟?jié)u漸顯露出一個略顯熟悉的身形。 余燼一眼就認出來,對方就是自己在地宮中,見到的那個長相俊美的年輕僧人。 他雙眼微瞇,而他識海里的嬰魂小人,也瞬間雙手抵在胸前,全神戒備的看著僧人,喝道:“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麓野的精神狀態(tài)一直不好,在幫余燼擊退赤蟒老祖以后,他就完全陷入了沉睡,可以的話,余燼并不想現(xiàn)在就叫醒他。 “別緊張。”那白衣僧人緩緩下落,溫和的看著他:“我的魂魄早已轉(zhuǎn)世投胎,現(xiàn)在留在舍利中的也只是最后一絲神識,很快就會消散了,不會對你產(chǎn)生什么威脅的。” “既然已經(jīng)投胎,現(xiàn)在又跑出來是想做什么?”該消失就趕緊消失吧!最后這句話余燼雖然沒說出口,但那白衣僧人已經(jīng)很明白他的意思。 他有些失笑,道:“因為我感覺到你催動了蓮燈。” 余燼像是炸了毛的貓一般,更加警惕的看著他。余燼很清楚,自己現(xiàn)在變強的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這個白衣僧人,自己拿了他不少寶貝,他不覺得事情就會這么算了。 那白衣僧人無奈的笑笑:“我看起來很兇神惡煞嗎?”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道:“你放心,我不是來拿回那些東西的,在我看來,你能得到它們,便是與它們有緣分在。” 那些東西,本來就是身外之物,與其和他一起滯留在于陰間,不如贈與讓真正需要的人。 白衣僧人又道:“而那五莖蓮燈,可不是一般人都能使用的,你既然能催動它,代表的可不止是與它有緣,更是與我佛門有緣。” 余燼聽到此處,不禁冷笑:“和尚,我看你是死太久了,腦袋發(fā)昏了吧?你瞪大眼睛看清楚了,我可是魔修!” 他對這僧人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便忍不住想表現(xiàn)出自己強勢的一面,殊不知在僧人眼里,他這只是色厲內(nèi)苒罷了。 因此白衣僧人只是依舊溫和的看著他,道:“魔修又如何?你現(xiàn)在不信也是正常的,只是命數(shù)這東西……多說無益,不久以后你就會明白的。” 不等余燼皺眉反駁,他就看見那僧人的身影的確慢慢變得透明。僧人攏了攏袖子,卻說了另一件事:“那個被你封印在畫里的人……除非有羽化期的修為,否則回天乏術(shù)。” 他念了一句佛號,又道:“唯一的辦法,是去西方尋找一塊千年孕石,將他的魂魄封印其中,重新成長,方有一線生機。” 他話一說完,整個人就如同細小的顆粒,一下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余燼睜開眼睛,徐離朔就站在他身邊,擔(dān)憂的看著他。 “自說自話的和尚,我憑什么相信你?”余燼蹙眉暗罵,但不知怎么的,直覺告訴他,那和尚并沒有騙他。 余燼又看向萬默思,此時那男人已經(jīng)與書意宗其他弟子一樣,只會跪在地上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自己了,余燼心里不耐,走上去一腳將他踹翻。 萬默思卻好像根本感覺不到似的,急忙爬了起來,繼續(xù)跪在余燼腳邊。 余燼記恨他們之前竟然想害蘭旋云,自然不會給什么好臉色,同時心里也在思索,這群人現(xiàn)在完全為自己所用,肯定不會再去為難蘭旋云,但書意宗之內(nèi)呢?又有多少人想把這個天之驕子挫骨揚灰? 他清楚那些大宗門,明面上有多么道貌岸然暗地里就有多么下作,已經(jīng)有萬默思等人的經(jīng)歷在前,余燼心里對書意宗充滿了懷疑態(tài)度。 更何況那和尚說……除非是羽化期的修士,不然也救不回蘭旋云,但自從當年斬仙劫爆發(fā),這片土地上已經(jīng)有千百年沒有再出現(xiàn)過羽化期修士了,妙德仙尊再厲害,也只到淬神期而已。 余燼握緊拳頭,那個白衣和尚總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潛意識里余燼竟然一直很想要相信他。 但他生性多疑,肯定不會把雞蛋留在一個籃子里,所以最終,余燼決定還是將蘭旋云先送回書意宗,而萬默思因為有余燼的命令,自然會拼死保護他:蘭旋云若是傷了一根手指,萬默思就要拿一根手臂來還;若是蘭旋云受了傷,這些人全都會因為心魔誓而自爆身亡。 目送萬默思等人誠惶誠恐的離去,余燼和徐離朔則向相反方向離開——他決定自己去找那個白衣僧人口中的“孕石”。 +++ +++ 荒炎宗。 公良芷身穿一身絳紫色長袍,獨自一人坐在思過崖崖頂,風(fēng)將他墨色的長發(fā)吹得散亂,整個人更顯柔弱與無助。 他的小臉慘白,一雙漂亮的眼睛已經(jīng)腫成了桃子,想必是哭過很久了。 自從被馮敏德接回荒炎宗以后,母親就把他關(guān)在了這里。 “你瞧瞧你現(xiàn)在的德行,哪里有一點少宗主的樣子?!別出去給我們荒炎宗丟人!”良溪夢惡狠狠的道。她有一張和公良芷如出一轍的出眾外貌,尤其那雙如蝴蝶鱗片一般閃爍的大眼睛,更是好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一般。 只是比起自己的母親,公良芷的外貌竟然更加艷麗,而這份艷麗則是遺傳自他的親生父親,也讓良溪夢更加厭惡這個兒子。 過于惹人驚艷的外貌,只會帶來麻煩,良溪夢不愿意承認,她討厭公良芷的原因,不止是因為他和那個薄情的男人長相相似,更是因為自己的魅力竟然不比公良芷——有不少她的追求者,在見過公良芷以后,便把目標轉(zhuǎn)移了,雖然公良芷對這些人都十分反感,從來不會接近,但這并不會改變良溪夢心里的嫉妒,她把過錯全都歸在了年幼無辜的公良芷身上。 不得不說,這次在知道自己兒子竟然經(jīng)歷了情殤以后,良溪夢心里竟有些愉悅——原來他那張臉,也不是無往不利的啊。 但愉悅過后,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心里是不是太過扭曲了。 只是這一時的清醒,很快就被她對公良芷父親的恨意所掩蓋了。 那個男人,對自己總是那么不屑……就算自己設(shè)計懷了他的孩子,也依然得不到那個男人一分一毫的注意,而公良芷看向自己的目光,竟然有時會和他的父親極為相似。 良溪夢一邊心里氣憤,一邊仍然不在盡心盡力地打扮自己,今天她借由公良芷的事情,終于把那個男人約了出來。 雖然公良芷不是受男人的期待所生,但到底血脈相連,男人也曾說過,如果公良芷遇到什么事,他愿意幫他一次。 良溪夢整理好衣袍,向著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走去。 盡管現(xiàn)在公良芷只是遇到了一些情感上的小挫折,但良溪夢仍然不想錯失機會,畢竟平時那男人根本不愿理睬自己,她還妄想著可以借由這次會面讓男人回心轉(zhuǎn)意,因此怕再過幾年自己的姿色會不如現(xiàn)在。 她可沒想過在自己最美麗的那幾年,男人都多不為所動,更何況是現(xiàn)在?男人怎么可能會對她有任何想法。 她只是一直不甘心,不甘心被稱為霧土第一美女的自己,居然讓那個男人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欠奉。 至于讓公良芷與男人相見,良溪夢連想都沒有想過。當年那男人已經(jīng)明確的表示厭惡這孩子,良溪夢因此對公良芷也記恨上了。她心里認為是那孩子不討喜,才得不到男人的寵愛,卻從來沒想過其實根本是因為自己的原因,那男人才不愿意接受這個孩子的。 荒炎宗的環(huán)境與宗名不同,其實十分鳥語花香。尤其是頂峰的江燕湖,景色更是優(yōu)美。 而此時湖心亭中,正站立著一個高大的男子,他身材瘦削,偏偏肩寬腰細,所以顯得并不瘦弱,反而有幾分精壯之感。 男人穿著一件孔雀綠色的長袍,外罩一層黑色的紗衣,如墨的長發(fā)也是隨便側(cè)綰,卻另添了三分柔美。 而當他轉(zhuǎn)過身來,那三分柔美就變成了九分,看著他的臉,都會讓人不禁懷疑起自己剛才的判斷來——也許面前的這個人并不是男子? 這個男人,有著一副雌雄難辨的驚艷外貌,細長的眉毛如同遠山出岫,鼻梁挺直精致,雙唇微微翹起,如同天然沾染朱色一般殷紅豐潤,與黑的像綢緞一般的發(fā)絲將肌膚襯得更加如雪細膩。而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男人有一雙清澈靈動的鳳眸,其中帶著滿滿的柔情,他無論看誰,甚至只是看著身邊一草一木,似乎都充滿了深情與溫柔,讓人只消一眼,便甘愿陷入他多情的眼眸里。 男人的外貌與公良芷是有幾分相似的,都是那么的驚為天人,只是他比公良芷更多了幾分成年人的獨特氣質(zhì),如同雨后的海棠,艷麗中卻猶自帶著些許距離與清冷。 良溪夢只看了一眼,就感覺到呼吸都被扼住,這么多年了,這個男人仍然是一如既往的讓人瘋狂,讓她只想不管不顧的將人鎖在身邊。 可她也清楚這是不可能的,眼前這個男人,修為已經(jīng)是返虛期,元嬰期的自己根本不是對手。當年她能暗算的了這個男人,也是籌劃好幾年的產(chǎn)物,更何況她當時騙他自己只是想當他的好朋友好meimei,這才讓男人對她親近憐惜,從而有了可趁之機……可現(xiàn)在男人已經(jīng)對她有了戒備,她想要再成功,根本是癡心妄想。 不再想當初的失敗,良溪夢努力扯出一個笑容,盡量狀似自然的對男人打招呼道:“真是好久不見了,渺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