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終于放晴了。

    喬棲和曲億行退房走出酒店，大雨沖刷后的空氣無比清新。時隔一天，喬棲再次站在陽光下，她瞇了瞇眼，感覺這一晚過得仿佛比一個禮拜還要長。

    他們坐校車回到學校，曲億行把喬棲送至宿舍門口，看著她昏昏欲睡的樣子，說：“下午別去上課了，在宿舍補補覺。”

    “你呢？”

    “我等會去籃球隊訓練。”

    “你還有力氣啊。”

    “我可不像你。”

    喬棲氣鼓鼓和他道別，回到宿舍，其他人都在，她換好睡衣爬上床，收到張若橙發來的消息。

    —喬喬，你去哪了？

    喬棲既找不到理由搪塞，也不想騙她。

    —住在外面了。

    張若橙刷地一下拉開兩人中間的簾子，湊過頭來悄聲問：“你們……？”

    “……嗯。”

    只見張若橙臉上表情五彩紛呈，最后卻什么也沒說。

    喬棲睡得迷迷糊糊的，聽見張若橙的手機震了一下，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張若橙低聲喚她。

    她拉開簾子，看到張若橙萬分糾結的臉：“喬喬，你是不是想去看曲億行打球？”

    “啊？”

    “那走吧！”

    喬棲無法，被張若橙帶去室內籃球場，遠遠看到曲億行正在練球，走到籃球架下，發現馮軼倫正坐在那里。

    見她們兩個過來，他晃晃悠悠地單腳站起來，驚喜道：“橙子？”

    “嗯。”

    “你是收到消息，專程來看我的嗎？”

    “什么消息？”

    “我說我腳扭了。”他語氣有些委屈。

    “沒看到。”她指指身邊的人，“我陪喬棲來的。”

    “哦。”馮軼倫神色黯了黯，又轉頭對喬棲說：“阿行這一節快打完了，你稍微等等。”

    喬棲似懂非懂，到底沒拆張若橙的臺：“好，他幫你處理過了嗎？”

    “處理？什么？”

    喬棲指了指他懸空的那只腳：“他說隊員腳扭了都是他來處理的。”

    “他？怎么可能！他嫌我們腳臭，躲都來不及。”

    “……”

    過了一會，訓練告一段落，曲億行撩起衣服下擺，擦著汗，走到喬棲旁邊：“怎么過來了。”他在她耳邊悄聲問，“不是說回去休息嗎？”

    他的腹肌明晃晃地暴露在她眼皮底下，身上熱度的也傳了過來，讓她聯想到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

    他們兩個在這邊說悄悄話，馮軼倫默默把張若橙拽到旁邊去。

    “我什么時候可以玩孫悟空？”他問她。

    籃球賽初賽那天，喬棲得了特赦提前回宿舍，不知道馮軼倫打完球后糾纏了張若橙好久，才加到她的微信。

    還沒等他想好怎么和張若橙搭話，晚上球隊聚餐，等菜的時候，幾個隊員嚷嚷著說要開黑，馮軼倫不怎么玩游戲，和曲億行坐在一旁聊天沒參與。

    忽然，他聽到一個人說，他們體育部有個叫張若橙小姑娘，打王者很厲害，特別是露娜，秀得一批，可惜最近沒見她上過線了。

    馮軼倫立馬湊過去：“哪個哪個？”

    那個隊員指了指灰色的頭像，馮軼倫看到她的游戲id叫橙子。

    他當即下載游戲：“怎么玩，帶我一個。”

    那晚，馮軼倫剛把游戲摸了個三分熟，就苦苦纏著張若橙帶他玩，還取了個和她格式一致的名字。

    他看網上有人說，露娜和孫悟空是一對，便買了孫悟空，張若橙卻說他玩不了，讓他換成中單法師。

    馮軼倫試著偷偷玩了幾次，發現確實太難，只得乖乖聽話，可他雖然玩的是法師，每次打團都要擋在張若橙前面，怎么說都不聽。

    “玩什么孫悟空啊，是安琪拉不好玩，還是小喬不可愛。”

    “不玩就不玩。”

    張若橙不接話了，專心觀察喬棲他們，她想看看他們和之前有沒有什么區別。

    馮軼倫看著她的側臉，小心翼翼地措辭：“喬棲 ，和曲億行……”

    “嗯？”

    “他們感情挺好的哈。”

    “是啊。”

    “那你……為什么昨天跟我打聽曲億行？”

    張若橙猛然回頭。

    “你在想什么啊！”

    她敲了馮軼倫一記暴栗。

    ——

    馮軼倫到底是主力之一，之后的比賽，他由于腳傷無法出戰，雖然院隊艱難挺進了決賽，但決賽當日，他們打得非常吃力。

    比賽進入下半場，自動化學院已經領先他們三十分，喬棲站在場邊，跟著其他人一起為院隊助威吶喊，看到場上曲億行仍在積極跑動，投球。她有些眼熱，更油然而生出一股自豪感。

    張若橙和拄著拐的馮軼倫站在她旁邊。

    今天，馮軼倫一改往日吊兒郎當的作風，難得規規矩矩的，居然沒有在口頭上占張若橙便宜。

    比賽剛開始時，兩個人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聊游戲，自分差越拉越大，馮軼倫就默然不語，張若橙在兩人之間罕見的安靜氛圍中意外地有些不習慣——明明她之前也不愛搭理他的。

    率先開口的沖動被她反復壓下去數十次，垂在身側的手指攥緊又松開，她終于還是抬頭，看向馮軼倫硬朗的下頜線，問：“沒事吧？”

    “這應該是我最后一場比賽了。”馮軼倫目光沒有離開賽場，答非所問。

    “這個比賽主要是給大二大三生參加的，去年，我和阿行只能當替補，兩個人加起來也只打了十幾分鐘而已，我們也沒有打進決賽。”

    “今年，好不容易輪到我們兩個上場，隊員們也都準備得很充分，結果我卻……”他的喉頭滾動了一下，接著說：“明年，阿行會進主席團的，他還可以比賽，而我不過是個副部……到時候估計也只有給他們加油的份了。”

    他這么一本正經地說話，張若橙反倒不知道如何出言安慰。

    “我是不是很沒用？”她聽見他這么問，又看到他嘴角艱澀地向上扯了扯，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張若橙心里咯噔一聲。

    她輕輕把手放在馮軼倫的胳膊上，斟酌著開口：“沒事的，不怪你，我……”

    “嗯？”他轉過頭來，逆光看著她，眼里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我今天讓你玩孫悟空。”

    話音剛落，她看到馮軼倫今天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笑了。

    “好。”

    她低下頭，心卻跳得更快了。

    哨聲響起，比賽結束，計算機院只奪得了亞軍。

    頒獎禮的時候，主席兼隊長去領獎，曲億行和其他隊員一道站在人群后休息，他遠遠看見喬棲拿著瓶水躊躇著不敢上前，笑著沖她招招手。

    喬棲在周圍隊員善意的哄聲中，紅著臉蹭到曲億行面前，把手中的礦泉水遞給他。

    曲億行接過水瓶，牽過她的手：“會不會對我很失望？”

    喬棲用力地回握他：“你已經很棒了。”

    她被前面層層疊疊的人擋著，看不太清，只聽主持人宣布冠亞季軍，又宣布mvp得主，并且請mvp現場按手印。

    “手印？”她搖了搖曲億行的手，“那是什么？”

    “每年會從冠軍隊里評選出一名mvp，可以把手印留在學校的展覽館里。”

    “哇……”喬棲好奇得不得了，踮著腳努力往人群里瞧。

    曲億行看見她這費勁的小模樣，把水瓶遞到她手中，抱住她的腰，把她舉過了頭頂。

    “啊……”視野忽然開闊，喬棲驚呼出聲，在周圍學生打量的眼神中，雙頰漲得通紅：“你放我下去。”

    “不要。”腰間的手緊了緊。

    喬棲無法，只得佯作鎮定去瞧，她看到人群中，有一個人把手按上了模具，“好厲害呀，這個還挺有紀念意義的。”她感慨道。

    “我明年會得到mvp的。”他在她身后悶悶地說。他一定要成為最強，這樣她才不會去看別人。

    喬棲心里一熱，她把小手按在腰間的大手上：“好。”

    曲億行改用一只手摟住她，另一只手悄悄鉆進了她的裙底，在她的腿根上捏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