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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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李真尚的語氣雖然淡淡的,李代嘉卻聽出了一絲不悅,心中一驚,暗想,皇兄是不是不喜歡我和朝臣有私交?便小心答道:“從前在白老師府中見過宋大人一面,他還送了我一只畫夾。”說到這里,回憶起兩人初見時的場景,不禁露出赧然神色。 李真尚幽幽說道:“宋疏云出身徽州書香門第,倒是頗有才情,只是性子高傲,還需打磨。朕放他在翰林院中寫寫畫畫,也算是為他積攢資歷了。” 李代嘉聽皇兄話語中對君子蘭頗有抬舉之意,心里高興,問道:“宋大人是翰林學士,他有什么大事要向你稟報?” 李真尚道:“朕去年曾命他編一冊文集以賀新帝盛世,想來文集已成,他便呈上來給朕題注吧。” 李代嘉輕輕“啊”了一聲,心想皇兄登基之后,秦家叛變,四海動蕩,說是天下大亂都不為過了,怎么能算是“新帝盛世”? 這項苦差事,還真是難為宋疏云了。 兩人言談之間,窗外忽然傳來三聲輕扣聲,跟著響起了三聲貓叫。 李真尚神色一凜,站起身來,朝外間吩咐道:“金大公公,先讓宋疏云進來喝杯茶,朕得出去一下。” 金大公公道:“是!” 李代嘉默不作聲坐在一旁。 這些日子來,他一直跟著李真尚,一聽到三聲輕扣和三聲貓叫,就知道是李真尚安插在北境的密探來回傳情報了。 自從京城與北境對峙以來,雙方互派密探,花樣層出,手段新奇。 李真尚手下的密探將身份隱藏得極深。即使回到了禁宮,也從不在人前露臉。 他們總像這般在窗外傳入暗號,李真尚就會去某個地方單獨聽取機密。 皇帝這些日子和李代嘉形影不離,唯有聽取密報時才會避開李代嘉。 李代嘉早已習慣,也知皇兄的猜疑之心甚重,自己知道的秘密越少才越好。 李真尚徑直從側門出去,手剛碰到門扉,卻忽然停住,轉身說道:“孝親王,還請你安安靜靜待在屏風后面,不要在外人面前露臉。” 李代嘉道:“你要是擔心宋疏云看見我,索性別讓他進你的書房喝茶。” 李真尚微微笑道:“宋疏云是正人君子,叫他看見你,未必會出事,但怕你這小兔寶寶相中了君子蘭的堂堂儀表,又會惹出一樁風流債。” 李代嘉輕輕“哼”了一聲,身子往榻邊一斜,看也不看李真尚一眼,心中暗道,皇兄真不愧和秦守晏是表兄弟,這滿嘴胡話的功夫怕是秦家人的獨門秘籍了。 李真尚本就是故意逗他,朗笑幾聲,推門離去。 外間又傳來腳步聲。 金大公公引著宋疏云進到御書房,奉上茶水,恭敬說道:“陛下很快就回來,還請宋大人稍作歇息。” 宋疏云道:“有勞公公了。” 他的聲音,仍與兩年前一般清雅如琴。 金大公公退至門外候著。 宋疏云獨自坐下,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又環顧四周,只覺得御書房窗明幾凈,寶相莊嚴,但書案旁的一面屏風顯得很是突兀,不由多看了兩眼。 此時,屏風后傳來了細微的呼吸聲,宋疏云隱約可以看見一個身材苗條的人影。 近來,陛下御書房里無端端多出一個神秘人,朝中大臣私下早有議論,猜測什么的都有,宋疏云一直都當作是耳旁風。 如今親眼一見,才知這神秘人的形狀竟如此可疑,難怪引起諸多議論。 既然此人總是遮頭掩面,想來該是哪個后宮妃嬪了。 宋疏云不禁眉頭一蹙,心想,皇帝陛下向來勤于政事,怎么會干出這么荒唐不知禮數的事情?于是撇過頭去,不愿意再多看那女子一眼。 李代嘉也在屏風后,凝神觀看宋疏云的身影。 他很感激宋疏云當年贈他畫夾,又為他畫蘭花燈的情誼,可惜兩年前,他去守靈宮時行程匆匆,貼在云月居墻上的那些畫不便摘取,如今云月居又成了囚禁啞侍之所,李代嘉不得回去,心中又痛又憾。 此時從屏風縫隙中窺見宋疏云形貌,見他穿著一身朱紅官服,眉目清秀,氣質雋雅,清俊風采更勝往昔,李代嘉也暗暗為他欣慰。 兩年未見,雖很想一敘舊日時光,但皇兄方才還囑咐過不許露面,李代嘉只好裝聾作啞。 誰料,宋疏云那廂喝著悶茶,越想越覺得不妥當。 俗話說,千里之堤,毀于蟻xue,皇帝雖然只是允準一個女子旁聽政事,但誰又能保證,這不是一個明君墮落為昏君的起點呢? 為人臣子,便是要直言進諫,宋疏云又向來是忍耐不住真話的性格,思及如此,放下茶盞,起身嚴肅說道:“不知屏風后面是哪位娘娘?我朝宮規嚴禁妃嬪聽政,就算陛下和娘娘以屏風來遮掩,不見得能跳出律法之外。圣人有所為,有所不為,宋某稍后亦會向皇帝進言勸說,娘娘不如先行撤去,以免尷尬。” 李代嘉愣了愣。 他這個“神秘人”跟隨李真尚這么多天,眾臣看在眼中,心里都知道不妥,但只有宋疏云敢站出來指責皇帝。 宋疏云的官職只是翰林學士,在本朝也算不上什么大官,竟有如此氣魄和膽識。小小蘭花不懼勁風,果然是君子風骨。 李代嘉不禁一笑,又擔心宋疏云待會兒真的會當面叱責皇兄,只好開口解釋道:“宋大人,你別生氣。我并不是什么娘娘,沒有人壞了宮里的規矩。” 皇兄方才只說不要他前露面,現在他只是出了個聲音而已,也不算違背命令吧。 李代嘉和宋疏云兩年未有聯絡,便是兩年前,他倆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想來,宋疏云光靠聲音也想不起他是誰,李代嘉說完這話,便要轉身回榻上歇息。 誰料,宋疏云竟神色一怔,脫口而出道:“六殿下?” 李代嘉頓住腳步,驚訝地轉過頭去。 宋疏云迎上幾步,行至屏風之前,挺拔的人影映在屏風上,又喚道:“六殿下,是不是你?”語氣中滿是訝異和驚喜。 李代嘉心中微動,道:“宋大人,兩年不見,原來你還記得我!” 宋疏云道:“宋某不過翰林學士,不敢稱作大人。這兩年時常掛念殿下,不知殿下是否安好?” 李代嘉笑道:“總算……還過得去,勞煩君子蘭掛心了。” 他還以為,宋疏云的“時時掛念”是客氣話,其實,自他去了守靈宮之后,宋疏云曾給他寄過無數問候信件,信中滿是安慰鼓勵之語。 但守靈宮對孝親王的監視極其嚴密,更不允許孝親王與朝中官員有書信往來。 所以,宋疏云寄去的信件都石沉大海,久而久之只好作罷。 李代嘉則根本不知道宋疏云還給他寫過信。 宋疏云不提此事,笑道:“前些日子聽聞孝親王入宮侍奉太后,宋某不便進入后宮拜訪,因此疏于問候。沒想到今日竟在御書房見到六殿下。六殿下怎么在這兒呢?又何故隔著一張屏風說話呢?” 李代嘉豈能如實相告?心中一慌,結結巴巴解釋道:“我母后……母后這幾日病情好轉,不需要我在旁后侍候了。皇兄他……他想讓我學習一些治國理政的本領,我就一直跟隨著他。這幾天我身體不太爽利,皇兄怕我沖撞了諸位大臣,就讓我躲在屏風后面。” 這番謊話開始還說得磕磕巴巴,但到后來確實越說越流利,倒真像那么一回事了。 宋疏云聽了,心想,孝親王還在守孝期內,若不再伺候太后,按理說就得回到守靈宮繼續守孝。 看來,皇帝有心培養孝親王,不愿意再放他回去,又怕朝中諸臣有所議論,所以才弄了一張屏風,把李代嘉變成了“御書房中的神秘人”,暫時不讓諸臣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宋疏云是名門子弟,對禮法規矩頗為看重,但對孝親王為先帝守孝十年之事,他倒并不那么贊成。 一來,親王有協助皇帝治國理政的職能,祖宗從未規定過皇子須為先帝守孝十年之久。 二來,若皇子真要為父守孝,便在京城太廟守孝即可,為何非得跑去皇陵山守孝?更是聞所未聞。 所以,當初李真尚一旨將李代嘉遣往守靈宮,人人都道這是新帝排除異己的手段。 如今聽李代嘉語氣,李真尚似乎不再讓他回守靈宮,反而還有意栽培,宋疏云心中暗暗稱贊。 但聞李代嘉身體不適,宋疏云便道:“孝親王勤于學習,恐怕沒時間問醫,久久拖延也不是辦法。好在宋某從前也學習過一些醫理,可以為孝親王稍稍把脈。若是病情有異,殿下還是盡早延請太醫為妙。” 李代嘉心中一動。 自從他服下龍血寶丹后,總覺得氣息不穩,體內燥熱。雖然沒有再昏倒過,但也十分憂慮。 偏偏李真尚總說這是正常現象,李代嘉也無法問醫。 沒想到宋疏云自告奮勇,李代嘉喜不自勝,忙擼起袖子,將左腕從屏風側邊伸出來,說道:“有勞宋大人了。” 宋疏云道:“常言道望聞問切,殿下為何不展露面容,好讓宋某望一望你的面色如何?” 李代嘉眼巴巴舉著手腕,萬分為難道:“我……我先前答應過皇兄不會在人前露臉,如今露個手腕,已是十分不該了……” 宋疏云聽李代嘉與皇帝有約在先,不疑有他,拱手行禮,鄭重說道:“宋某要冒犯殿下了。” 說罷,一手輕輕捧起李代嘉的左腕,另一手搭上了脈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