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璐這一覺睡得又久又沉，是很久以來沒有的高質量睡眠。

    等她醒來的時候，窗外還是一片夜色，秦璐伸了個懶腰之后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時之間沒想起來自己身處何地。

    直到周云深大臂一攬把她攬了過去，一個泛著甜味的吻在她額頭上落下，秦璐才記起之前的事情來。

    “醒了？”

    男人看起來也剛醒沒多久，聲線還是黏的，磁性倍增。

    秦璐悄悄地抓住了周云深的手，摸到掌心的溫熱之后才放下了心來。

    還好，不是夢。

    這么個小動作當然不會逃過周云深的眼睛，男人哼笑著又親了秦璐一下。

    起床之后他們直接叫了餐，何之洲還非常體貼地送了兩身衣服進來，秦璐換上干凈的衣服之后對著鏡子照了一下，在內心默默肯定了何老板的衣品。

    吃過飯，秦璐又去電視那邊搗鼓了一陣子，突然抬起頭看向正在看書的周云深，“你之前說……可以滿足我一個愿望，我現在就想兌現，可以嗎？”

    “可以。”周云深從書中抬起頭，“你說。”

    秦璐感覺自己這回是真的要得償所愿了，不禁喜上眉梢，“可以跟我一起看一次嗎？”

    周云深確實是意外，意外于秦璐愿望的樸素，“就這樣？”

    他還以為以秦璐的眼界，會提出一些讓他也頗為頭疼的事情。

    把房間里的燈光調暗，秦璐坐在周云深身邊，就連片頭都看得認認真真。

    秦璐每年都至少要把周云深的片子重溫兩遍以上，如今看著熒幕中英明神武的楚霸王項羽，卻依然心動不已。

    她有好多想要問周云深的問題，每看到讓自己曾經心神向往的地方就會停下來纏著周云深問個不停，周云深也是有問必答，每一個都向她解釋得清清楚楚。

    直到看見項羽和虞姬那一場親熱戲。

    明明以前看的時候，秦璐心里最多只是覺得羨慕虞姬，并沒有其他的感想，這次和周云深坐在一起看，反而心里開始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周云深似乎看出秦璐的情緒，一把將人攬進懷里，“當時借了點位，其實沒有看起來那么親密。”

    這個解釋來的及時，秦璐被摸了順毛，語氣也迅速軟了下來，“原來你也會借位拍戲啊。”

    “一般打戲之類的不會，親密戲的話要看情況。”周云深手一下一下地順著秦璐的頭發摸，“如果借位效果不好，還是以效果優先。”

    “那你拍戲的時候會硬嗎？”秦璐一直很好奇這個。

    “這是生理反應，誰也無法避免。”周云深回答得很坦然，“但我戲外會把握好和她們的距離。”

    對于周云深認真的解釋，秦璐又有那么點小欣喜。

    虞姬自刎，項羽獨行，電影的氣氛開始變得悲壯，秦璐專心致志地看著熒幕，完全被周云深的演技帶了進去。

    然而周云深對自己的舊作卻顯然興致缺缺，目光一直似有若無地落在那個專心看電影的人身上，偶爾伸出手去撈起她的手，用手指撥弄撥弄她的掌心，再在她看過來的時候笑著放開。

    秦璐感覺自己好像是一只茶杯犬，被他托在掌心里玩，偏偏還心甘情愿。

    真是一物降一物。

    最后項羽在烏江邊自刎，秦璐看著不自覺地揪心，可眉頭還沒皺緊，畫面就被周云深關了。

    “本人就在這里，還要去看熒幕里的。”周云深拉著秦璐的手把人帶進懷里，“浪不浪費？”

    秦璐上一秒還沉浸在項羽之死的沉重中，下一秒就被周云深拉回了現實，立刻反應過來笑嘻嘻地粘上去，“你不會是在吃自己的醋吧，周先生？”

    “過幾天我又要開始忙了。”周云深不回答，抱著秦璐往后靠，讓她半趴在自己身上。

    “那你這幾天怎么不忙？”秦璐嗅著男人身上淺淺的煙草味，“你這幾天不應該最忙嗎，現在鬧得滿城風雨，你怎么不去辟謠？”

    “沒必要，看不見的不知道，看見了的也未必相信。”對于秦璐的問題，周云深一直很耐心。

    “那這些負面新聞會對東旗上市很不利，怎么辦？”秦璐之前那些找不到的問題一個個又接二連三地冒了出來。

    “所以我現在在不光不阻止輿論發酵，還得推波助瀾。”周云深說，“等到這件事的關注度到了最高點，再出現轉折，才能做到你口中的洗白。”

    “你要怎么讓它出現轉折？”

    周云深不答，笑著摟住了秦璐的腰。

    A市，大地總部。

    “我不是跟你說了不要動手嗎！你聽不懂人話是嗎！”曾凱旋辦公室的東西被扔了一地，辦公桌上的所有文件與裝飾品幾乎全都以各種狼狽的樣子落在地上。

    “叔你干嘛這么生氣！現在不是很好嗎！周云深馬上就要被輿論推到風口浪尖上了，到時候誰還會買東旗的股！”曾邈對曾凱旋的怒氣很是不理解，“叔，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怕什么……我怕什么！”肥胖的老男人一張臉都氣紅了，每一道褶子里都散發著怒氣的紅，他伸出手一把抓住曾邈的領子把他拉到了自己面前，聲音壓得極低，“你忘了賀容的事情了！？”

    “叔，不就是那個臭女人被打暈之前打了個電話出去嘛，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慌亂間按錯了，更何況她就算打了電話，那跟東旗又有什么關系嘛！”曾邈掙脫曾凱旋的手，不以為意地往后退了兩步，“難道她能正好打到周云深的電話上去？”

    “你懂個屁！”曾凱旋真是要被這個沒腦子的侄子給氣死，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跌坐進辦公椅中。

    當時他只不過是被賀容那個臭婊子氣昏了頭才會動手打她，在她昏迷之后也立刻停了手，根本沒想置人于死地，誰成想她閉上眼睛之后就再也睜不開了呢。

    雖然事后好不容易以自殺把這件事圓過去了，可賀容當時和他爭搶著把自己的手機扔出窗外，就像一根刺一樣梗在曾凱旋的心頭。

    他看見了那個通話界面，可上面的名字卻是他完全陌生的，賀容怎么可能在最后的危急關頭把電話打給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賀容的手機落地粉碎，什么資料都弄不出來，他也托人去調過她的通訊記錄，也是什么都沒有，這件事一天沒有查出來，曾凱旋就一天不敢輕舉妄動。

    她死之前到底留下了什么，那個人到底又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