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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和姑父住的是新小區,以前的房子都改建了,現在的小區在城市南端,圍湖而建,環境不錯,巧的是離他們以前的高中也近,兩條街的距離,沿著岸邊悠閑信步,十多分鐘也就到了。 垂柳如蓋,月影傾瀉,水面泛著銀光,微風一拂,波光粼粼。 蘇黯走在前頭,顧曳跟在后頭,他怕她走在前面不看路,便伸手拽了一下她高束的馬尾。可這一碰不要緊,細軟的手感拂過指尖,柔順的發絲滑動,惹得他心頭一癢。 ——有點像小時候。 蘇黯倏然一回頭,彎著嘴角,嗔中帶笑,“不害臊,十七八歲也叫小時候?” 回眸的一瞬間光華流轉,眼波如泓。 顧曳眼神溫柔,靜看了半晌。 倏爾,輕聲道,“我沒童年,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小時候?!?/br> 人話說得認真的時候,語氣就會格外篤定,眼神也會深沉,氣場便跟著沉了下來。 整個湖邊似乎都安靜了。 好久又沒看他這么正經,蘇黯都有些不習慣了。 她突然間不想走了,便在附近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背靠著街道,眼睛迎著湖面,兩只手撐在木質的長椅上。今年夏末的余韻有些長,地上的草葉還未泛黃,她用腳跟輕磕了磕草上的泥土,“干嘛把氣氛弄得那么壓抑……” 今天是中秋節,團圓的日子,他不該提那些不開心的。 “勾你傷心事了?” 顧曳背對著她坐到了長椅上,用額頭碰了碰她額頭。0.3的差值,正常。 他嘴角一彎,笑了。眉眼放松,笑得好像事不關己。 她知道他的,在這樣的城市,那樣的年代,連父親都沒見過,童年時光稍縱即逝,他背后指不定要受多少人的非議和指指點點。她不想讓他提,是想讓他忘了,可她不知道,有些話說出來,于她來說是傷痛,但對他來說,卻是另一種解脫。 他沒有別的可以傾訴的對象。 他除了她,誰都不信。 “我有什么好傷心的?”眼波一動。 苦的是他,又不是她。 顧曳靜靜地打量著蘇黯的神情,靜默間,品味著她這一句話的真假系數……“你會比我好過嗎?” 他高中的時候就知道她父母雙亡,借住在姑姑家里。 那時候她才剛轉學,班里面的風言風語就都已經傳遍了,什么欺詐犯,肇事逃逸,為情自殺……太多太多的說法,難辨真假。他一個那么不關心這些閑言碎語的人,都聽過了無數個版本,事實如何,她那些年又是怎么熬過來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但其實……” 蘇黯搖著頭,又笑著嘆了口氣。 “我也不是十分清楚……” 她看他,目光從容。 人活了二十多年,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做到一清二楚。 揣著明白裝糊涂,她見過了太多的人都是那樣??伤皇?,她不是那樣的人……工作上或許會留個心眼,畢竟也摸爬滾打了那么多年,可生活里,她不會刻意地去欺瞞、蒙混…… “我不知道我父親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出生的時候他就不在了。 小的時候畏罪潛逃、肇事逃逸、欺詐犯……什么罪名她都聽說過…… ——但也都不過是聽別人說的。 “家里人從來不提,我也不敢多問。但能確定的是他坐過牢,但后來有沒有出獄,出獄之后又去了哪里,死了,還是活著,沒人提起,也無從知道?!?/br> 法律規定失蹤滿兩年就可以宣告失蹤,宣告失蹤之后的再兩年就可以宣告死亡。 她還在上幼兒園的時候,她的父親就已經從法律上死了,她從沒見過,連照片都沒有,沒有懷念,沒有記掛,自然也就沒什么感覺。 手臂放松,蘇黯把頭輕倚在了顧曳的肩膀上,“你不用因為這種事情同情我,因為我其實既不傷心,也不難過?!备赣H對她來說就是個陌生人而已,一個可有可無的代名詞,好像理所當然地就不該存在。 他和她都沒有父親,命運如出一轍。 但這不是一種不幸。 顧曳拉起了她的手腕,“走吧,夜里風涼,有什么話,還是回去再說?!?/br> 今晚似乎不是個回憶青春的日子,他和她想起的都是童年,一些老得掉渣的陳年往事。 蘇黯任他拉了一會兒,不起身。 倏爾,輕笑了一聲,歪著頭問他,“你怎么不問我母親的事兒呢?” 她父親的事情,上學那陣子傳了很多,風言風語,他應該聽過不少,倒也沒什么稀奇??伤詾樗崞饛那埃窍雴査赣H的,畢竟她十一歲的時候母親才離世,那一次的痛,她很清醒,也是那一次,才讓她真正地明白了什么叫做刻苦銘心。 顧曳站在他跟前,眼睫低垂,水面上的清風一拂,吹動了他額前的幾縷發絲。 一些塵封的往事,好像被蓋了層濃霧,風吹不動,撥散不開。 “現在還不是時候?!?/br> 他彎下腰,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蘇黯挑了挑眉。什么意思?聽人說故事還要事先做個準備?難不成是她身世太凄慘,他需要紙巾、手絹或者是眼藥水? 頎長的身形一言不發,抬步就走。 “哎……我不要回家……”她看他方向不對,連忙拍了拍他肩膀。 聞言,腳步一滯。 “那去哪兒?” 在湖邊吹了好半天,他都冷了,第一次,她竟然主動說不想回家。 “我想回學校轉轉,拍張合影?!碧K黯趴在他肩頭,放軟了語調。 “都什么年代了,還合影?” 顧曳嗤笑一聲。再者說,大晚上的能照出來什么啊。 身上的人不依,拿拳頭捶了錘他后背,“我從來都沒跟你照過相!” □□點鐘的時候,高中晚自習放學了,三三兩兩的學生結伴而行,學校紀念碑前的那片空地,也只有這個時間段沒人沒車。 “我就照一張,照完了就回去……” 她蹭著他脖子,語氣十分可憐。 “嘁……” 顧曳撇了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