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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朽以為,如今洛陽城風雨飄搖,這女子定是來此尋求庇護的。”言外之意,就是委婉的勸諫洛陽王不必搭理玉潤。 洛陽王斜睨他一眼,目光陰冷:“鐘先生年歲大了,有些事情難免會糊涂,這幾日你暫且休息吧。” 鐘先生心口一緊,沒想到竟是觸到了這位主子的逆鱗,他曾聽聞那謝四生前同王爺十分交好,卻不想已經好到令洛陽王愛屋及烏的地步。 “是老朽食言,還請王爺恕罪。” 洛陽王卻并沒有搭理他,而是吩咐道:“請謝夫人去后花園,再將郡主請來。” 洛陽王口中的郡主正是他認下的義女阿絮,現如今對于阿絮的神獸身份他也有幾分了解,想到當年還是玉潤在井底發現了她,想必如今二人相見定能有許多話題。 時隔多年,玉潤再一次見到了這只很是貪吃的饕餮,此時此刻她已完全化作了人形,不再是四五歲女童的模樣,而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眉目如畫,膚如凝脂,明明是一個名媛淑女,可偏偏嘴里頭正叼著個包子,將腮幫子撐得鼓鼓的。 玉潤看著小祖宗不僅嘴上吃著,手里頭還捧著一大托盤的點心,不由得忍俊不禁。 “玉潤jiejie!”小饕餮果真一眼就認出了她,飛撲過來,若不是旁邊的侍婢如臨大敵一樣的攔著,那一盤子點心恐怕就要招呼到玉潤碧青色的衣衫上頭。 玉潤也很是開心,摸了摸她紅撲撲的小臉笑道:“如今是大人模樣了,真好。” 是啊真好,她不僅僅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同時也扭轉了很多人的,若不是他們誤入了那個井底,恐怕這小饕餮還不見天日的被埋在地底。 “誒?”阿絮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歪著頭一臉天真的望著玉潤:“jiejie今天好親切,以前總是兇我,不許我靠近,還非要我稱呼你為夫人!”語氣滿滿都是控訴。 玉潤不由得面色一窘,以前……恐怕又是非夜那廝做的孽。 “咳咳……”玉潤掩飾般的咳嗽兩聲,岔開話題:“阿絮,你父王呢?” “他才不是我父王,兇巴巴的哼。”阿絮一臉不滿,很是不客氣道:“老家伙說你是來幫我的,有什么事情你盡管交代給我就可以。”說到這里她還可以壓低嗓音在玉潤耳邊道:“他說這府里頭有瑯琊王的探子。” 聞言,玉潤皺了皺眉,不由得忽略了阿絮那聲不客氣的“老家伙”。 有瑯琊王的人,如今元顯對洛陽王已經忌憚到這個地步了?如此說來,葉綰綾的那些話沒有半分虛言,朝廷不肯派往援軍也不肯按時供給糧草,怕是jian佞作梗,對洛陽城破之事樂見其成。 想到這里,玉潤冷笑一聲,大晉將亡啊。 她原本也不打算替這短命的王朝延續命數,只要熬過撐破的那一天,改寫自己的命運,將阿絕的魂魄從那副被燒毀的驅殼中解脫出來即可。 思及至此,她湊近到阿絮耳邊,輕言細語。 夜半三更,陰森森伸手不見五指的后山墓地里,一個扛著鎬頭的士卒很是郁悶的對同伴低聲嘀咕:“你說王爺為什么要吩咐咱們來挖目的,又不是古時候留下的黃陵,能值幾個錢。” “噓,小聲點,別讓人聽見嘍。”同伴擺了擺手,示意他噤聲。 士卒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笑道:“這荒郊野嶺的,能給誰聽見。” 同伴見勸不住,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心中也泛起了陣陣狐疑。 今兒個早上王爺神神秘秘將他們將軍叫去訓話,回來之后將軍就安排下來這么一個奇怪的差事,派他們來著亂墳崗來撿尸首,好在這亂墳崗的尸首大多都是無主的,雖有損陰德,但也總比去挖別人家的祖墳要強。 想到這里,兩個士卒不由得對看一眼,似乎都看懂了彼此眼中的猜測。 軍餉已經許久不曾發放了,糧食如今也緊俏的很,王爺該不會是…… “嘔……”兩個人在亂墳崗上頭齊刷刷的嘔吐起來。 與此同時,在臥房中正做著美夢的玉潤絲毫不知道自己的部署被兩個士卒誤會成了要他們去吃人rou。 “喂,醒醒。”睡得正酣的玉潤聽到耳邊傳來不耐煩的呼喚,不由得皺著眉頭睜開了眼。 只見非夜黑色的身影淹沒在夜色中,只有一雙冒著幽幽綠光的眼睛分外明亮。 玉潤警覺的看向他,狐疑道:“你不一直跟著綰綾么,怎么突然到這兒來了。” 非夜遞給她一個你以為我想來的眼神啊,有些不滿道:“阿絕這廝說還有一件事情他未曾同你說明,讓我做個提醒。” “哦,是什么事?”一聽是謝玨之前的叮囑,玉潤的困意頓時消散了大半。 非夜嘆了一聲,有些感慨道:“洛陽城破之后,王家也面臨一場浩劫,你駐守會稽的二伯,將會被叛軍殺死。” “什么?”玉潤倒抽一口冷氣,既然是驚訝又有心驚。 她的二伯王凝之正是謝玨姑母謝道韞的夫婿。 “那我二伯娘呢?” 非夜搖了搖頭:“阿絕他也是因為惦記姑母才會匆匆趕往會稽,卻已是晚了,他的魂魄受制于你將死未死的驅殼之中,無力支撐,只好開啟鏡花水月將你的魂魄送到過去。” 玉潤第一次從旁人口中聽到前世那時完整的過往,不由得感慨萬千,忍不住紅了眼眶:“既然如此,他為什么不只提早一年,為何非要送我回到十三歲的時候?若是早一些,他或許還能少受點苦。” 玉潤越想越是心疼,她一想到自己之所以會有陰陽眼這般的本事,正是因為謝玨付出的辛苦,為了維持她那副被大火灼燒的軀殼不死,他將自己的一縷魂魄放入其中,為此吸食鬼魂為生。 這樣恩情,她怎么能不生生世世銘記。 非夜看著玉潤噙在眼中的淚水,也是十分感慨,嘆道:“你以為我當時沒有勸說么,那的確是救下你最好的法子,可任性如謝玨,他卻是不愿這么做的。”非夜說到這里,又是一聲長嘆:“他寧愿日日飽受灼燒之苦,也只希望能夠在有生之年遇上你。” 玉潤心臟猛地一跳,是啊,她怎么就忘記了,阿絕之所以選擇那個時間,無非是為了讓她同他在最好的年華里相遇。 “我明白了。”玉潤用力點了點頭:“我不會辜負他這一番苦心的。” 還有半個月,便是那噩夢一般的日子,只是這一回,她不會再怯懦的躲在謝家祠堂里,等待叛軍的鐵蹄踏破城門之后縱火自焚。 這一世,她要牢牢地掌握自己的命運! “女郎能夠如此想,便是最好。”非夜點了點頭,如同一陣風般消失在了窗外。 室內恢復了原本的寂靜,只是玉潤的心卻久久不能平復。 翌日,玉潤收到了洛陽王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