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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潤:“你還是擔心謝玨。” 他的口吻十分篤定,那凌厲的目光也仿佛要將玉潤射穿。 “好,我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你心心戀戀的那個男人的真面目。” 謝明珠說完,一把扯過玉潤的手,拽的她踉蹌向前。 “你要做什么?” 眼看著他拉著自己直奔山谷最深處,大有一去不復返的架勢,玉潤心中驚疑不定。 “怎么?你也有怕的時候?”謝明珠頓了頓,回頭挑釁的看向玉潤。 玉潤知道他這是在故意拿言語相激,也不理會,甩開她的手道:“我有手有腳,自然能走。” 謝明珠訕訕將手臂收回,大步向前,玉潤好奇的跟了上去。 走至谷底的時候,周遭景物驟變,原本碧翠如蔭的樹林不知何時已然變得一片荒蕪,干涸的土地已經龜裂,清澈的山泉流入縫隙,轉眼卻變成了一片赤紅。 謝明珠彎下腰,纖白的手指浸潤在鮮紅色的液體中,喉嚨里不由得發出一聲喟嘆。 此時此刻,玉潤驚恐的發現謝明珠白皙的肌膚下青色的血管紋路驟然變得若隱若現,十分可怖。 謝明珠抬起頭望著玉潤,看到她眼中呈現出的驚恐,自嘲的笑了笑:“還說你不怕?見到我這個怪物的感覺如何?” 言罷,他站起身,還沾著紅色液體的手指不客氣的在玉潤臉上摸了一把,很快就蹭紅了一片。 那味道腥腥甜甜,玉潤卻沒有躲。 “這是血?”她疑惑的挑了挑眉,卻見到謝明珠甜甜一笑。 “是啊,是那些羌人的血。”言罷,他伸手遙遙一指,玉潤這才發現,四周突然涌出越來越多的人。 不,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傀儡來的更為貼切。 他們雙目無神,動作僵硬的向前緩緩移動著,越聚越多。 玉潤警惕的看向謝明珠,強作鎮定:“你想做什么?” 她話音剛落,卻發現那些傀儡沖著的并不是自己所在的方向,而是西北角一處巨大的枯樹。 玉潤瞇了瞇眸子,這才發現那枯樹干上,綁著一個人,有幾分面熟。 好像……好像是劉裕身邊的一個近侍! 玉潤倒抽一口冷氣,疾步想要跑過去,卻被謝明珠一把抓住。 “這血泉的味道只能掩蓋住一時,你若是不想要被他們連皮帶骨頭的吃掉,還是乖乖呆在這里的好。” 玉潤身子一震,腳步不由得頓住。 謝明珠的聲音又從背后幽幽傳來。 “人有三魂,主魂,覺魂和生魂,失了主魂,便如這些傀儡一半意識混沌,以食人為生,若是失了生魂……”說到這里,謝明珠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就如同你心心戀戀的那男人一樣,食魂為生。” 玉潤眉心蹙起,薄唇也是抿的更緊,她望著那些傀儡一擁而上,撕咬啃食,轉眼間那侍衛就只剩下一堆帶血的白骨,可他凄厲的嘶吼聲還在山谷中回蕩不絕,每一下都狠狠的敲在玉潤的心上。 良久,她才喉嚨里艱澀的發出一聲:“阿絕他……是為我才……” 聽到這里,謝明珠眼底劃過一絲猙獰之色,他伸手用力攥緊玉潤的手腕,極大地力道在玉潤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了深深地指痕。 “為你?你居然覺得他是為了你?他若是真為你好,就應當讓桓玄帶你離開謝家,遠走高飛!” 聞言,玉潤難以置信的看向謝明珠,眼中寫滿了質問。 “你……怎么知道?難道說,你也是……”玉潤望著謝明珠,想到她在夢中所見到的情形。 不錯,即便當日的情形人人自危,桓玄也沒有那么容易就躲開看守進入謝家,若非有謝明珠指路,他也更不可能在那樣短的時間內找到自己。 謝明珠澀然一笑,那笑容竟是從未有過的疲憊。 他頹然的松開抓住玉潤的手,踉蹌的后退了兩步。 “當初接你進謝家,是我的主意。” 他的聲音很輕,可在這幽寂的山谷之中卻是意想不到的清晰。 “那時謝玨絕了我的后路,我此生便只能被困在謝明珠的這副殼子里,我不甘心,便找了你下手。” 玉潤呼吸一緊,聲音也有些發澀:“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謝明珠嫣然一笑,仍舊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可那透出沉沉死氣的眸子,卻仿佛是即將凋零的花朵。 “因為,我嫉妒你啊。”他的聲音極冷:“那女人拋棄了我們,可卻選擇你和你父親,這世道為何如此的不公平?” 說到這里,他音調一揚,哈哈大笑起來:“所以我得親手毀了她的幸福才行,毒死你父親,讓她的女兒嫁給那個傻子,讓她夢寐以求的榮華富貴轉眼成空,你說,這是不是很好的報復?” “是你?”玉潤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曾經經歷過的那些不幸,原來并不是造化弄人命途多舛,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人。 玉潤的眼睛不知不覺紅了,她咬牙切齒的看向謝明珠,透過這具身體,仿佛可以看見里面裝著的,那個屬于桓澈的早已腐朽了的靈魂。 “不錯,正是我,只不過幫我達成這一切的,卻是你心心戀戀的人。”謝明珠極為惡毒的說著,“謝玨他,可是我的幫兇!” “不可能!”玉潤用力搖頭,“謝玨他當時,已經死了的!” 若是她沒有記錯,父親去世,正是她回到王家的那一年,而同年的三月,謝玨便已經被胡人刺殺而亡了! “死了?呵呵……”謝明珠語帶嘲諷:“我原本看上的,的確是他的那副皮囊,不過被他發現,所以詐死遁走,后來他假意騙我可以幫我復仇,否則以我的本事,哪里有那么容易在王家七郎的飯食里下毒,而且你不是一直疑惑桓玄為何對你態度大改么?試想任何一個男人,若是知道心愛的女人早已失身于人,也不會再愛若珍寶吧?” 從來沒有過哪一刻,如現在這般要玉潤覺得難耐,她很想去反駁謝明珠所說的一切,卻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她也很想變成一個聾子,可偏偏在這僻靜的谷底,謝明珠每一個字都極為清晰,鋒利如刀般的凌遲著她的內心。 玉潤撇過臉,有些茫然的看向那些行尸走rou般的傀儡又如同潮水一般的褪去,突然覺得自己現在,也好像也成為了他們其中的一員。 早已失了心魂。 見到她的情緒有所松動,謝明珠笑的更加得意:“你當日縱火,那火之所以無法熄滅,是因為謝玨用地火焚出了你的三魂,說起來你的‘死’他也是功不可沒呢。” “這就是你心心戀戀的人,想當初,他為了騙取我的信任,可是眼睛也不眨就要將你置于死地呢!” 玉潤越是不肯說話,謝明珠就越是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