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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潤還以為自己方才是在做夢。 “四郎,”謝道韞凝重的聲音突然從一旁傳來,“你瞧著方才那些是什么人?” 難為自己這二伯娘在此等情況下還如此震驚,玉潤拼命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將心中的惶恐感壓制下去。 謝玨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吩咐身邊的其他隨從道:“去給那些細線剪開。” 聞言,他身邊隨侍的兩個仆從面色絲毫不改,掏出腰間佩戴的短匕,干脆利落的斬斷了那些有著致命威脅的細線,幾乎也是一根線被斬斷的同時,所有的線便是一松,齊刷刷的掉落在地,上面還隱約可見點點血絲。 居然是琴弦! “姑母,瞧見這個,我倒是想到前陣子流行在洛陽城中的一個傳聞。” “哦?什么傳聞?”謝道韞也來了興致,一邊問一邊感慨道:“許多年不回來,也不知道洛陽城如今竟有如此厲害的人物。” 謝玨清了清嗓子,嘴角看似含笑,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上路之前,祖母曾派人送信給我,說洛陽城中如今開了一座很大的樂坊,名為醉花陰。” “哦?”謝道韞挑了挑眉,“能要老祖宗都如此在意,這樂坊有何奇特之處?” “奇特倒是談不上,只是祖母說著樂坊主人同謝家頗有淵源,若是偶然路過,不妨去拜會拜會。” “你覺得這些人同那樂坊有關?”這回玉潤搶先問了一句,謝玨回眸看向她,目光也頃刻間變得柔和起來。 “不錯,我雖不認識那醉花陰的主人,但我卻記得這把琵琶。” 經過謝玨這么一提醒,謝道韞也是驚呼一聲:“我知道了!是那把血影!” “血影?那是什么?”玉潤正滿是疑惑,只聽謝道韞慢慢回答道:“想當年竹林七賢中出了嵇康擅琴,還有一位名為阮咸者極擅琵琶,這琵琶也是從不離手,被稱為他的影子,后來阮咸死后,人們曾在棺槨中發現了他的影子,這時琴身已經鮮血所浸潤,故人后人賜名此琴為血影。” 謝玨也附和道:“是啊,不過離奇的是阮咸的棺槨中出了那把血影,竟是空空如也,尸身就這般憑空消失了。” “當真……十分離奇。”玉潤艱難的吞了吞口水,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回頭時候正看到葉綰綾面色十分難看的抱著韻兒上前,在他懷中韻兒嘴唇青紫,雙眸緊閉,一副十分不安的模樣。 “這是怎么了?”玉潤嚇了一跳,隨之腦海中不由得就浮現出謝玨說的話來。 這是招魂引,活人聽了只會難受一點,不會有大礙…… 那若是死人聽了呢? 玉潤不敢再想,忙道:“快上路,咱們去找巫醫。” 葉綰綾無力的搖了搖頭,嘆道:“我就是醫,可我看不出來他突然怎么了,方才明明還好好的……” “許是天氣太熱了,韻兒受不住,杏兒,快去給水袋拿來!”玉潤心虛的吩咐完,連忙看看像謝道韞。 “啟程吧,方才的事情,不許再提!”謝道韞神情有些凝重,厲聲吩咐眾人上路。 玉潤也小心翼翼的跟她上了馬車,見到謝道韞一臉疲憊,也不敢再問,心中卻是暗暗思忖那緋衣人的身份。 謝家有竹林七賢中嵇康的曲譜,莫非謝玨口中的淵源便是此意? 那那個手持血影的緋衣人是何人,難道是竹林七賢中的后人不成? 只可惜她的疑問注定得不到答案,經過如此血腥的一幕,王家的車隊也變得小心謹慎了許多,趕在天黑之前終于來到了洛陽城。 此時洛陽城的城門已經關了,但守城的一見到瑯琊王氏的族徽,立刻敞開城門將他們迎了進去。 同時謝家也派了一位年長的管家出來迎接,那管家一件能到謝道韞,立刻老淚縱橫。 玉潤望著他如今還沒有完全佝僂的背影,也是感慨萬千。 這位管家正是萬叟,她是識得的,不僅識得,在前世她成為謝家新婦的時候也幫她捱過了很多艱難日子,比如提醒她提防妯娌間的暗算,而且教她打理四房的財產。 在某種意義上,萬叟不僅僅是一個忠仆,更是阮氏送來一個教導她的師長。 此時萬叟也見到了玉潤,飽經風霜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這位是?”他知道姑太太的女兒此時已經出嫁,并不是眼前這少女的年紀,只是姑太太離家這么多年,可從不見她帶任何人回來,眼前的這位…… 謝玨卻是直接了當的介紹道:“這位是王氏七女玉潤。” 原來是王家的女兒,管家如同醍醐灌頂,看了看玉潤,又看了看自己小郎一臉警告的模樣,生生將想要繼續詢問的心情遏制住了。 這時葉綰綾也帶著韻兒走了出來,在來得路上,韻兒已經漸漸蘇醒了,葉綰綾一直懸著的心也終于放下。 萬叟沒想到這里還有一個同玉潤年紀差不多的女孩,便疑惑的看向謝玨。 “我是葉氏綰綾。”葉綰綾十分上千介紹了自己,幾乎是在她這個“葉氏”二字一脫口,萬叟就驚呼道:“女郎是青州葉氏?” 見到葉綰綾點頭,萬叟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有些欣慰且有些苦澀的笑容。 “青州葉氏,久仰大名!” 細說起來,當初淝水之戰的時候,葉氏還有恩于謝家,如今見到青州葉氏的后人,萬叟自然是十分激動,語氣和態度也是極為恭敬。 因為天色已晚,眾人沒有做多做停留,立刻回了謝家在洛陽的宅邸。 馬車悠悠而行,玉潤此時此刻的心情也如同水中浮萍一般飄飄蕩蕩。 這便是謝家啊! 在姚秦破城之際,被她一把火燒成灰燼的謝家老宅。 漆黑的夜色中,只有懸掛在府門口的兩只通紅的燈籠格外刺目,玉潤聽謝道韞在耳邊輕聲叮囑:“我家的那位老祖宗,性格脾氣,有些怪。” 她這說的是阮氏。 玉潤豎起耳朵,笑盈盈的回望向她,神情很是耐心。 阮氏是個難搞的人,她一直都知道,在阮氏眼中,天下人只分為兩種。 有用的,和無用的。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她的生辰八字被選中成為冥婚的對象,恐怕阮氏連一個眼神都吝嗇施舍給她。 “二伯娘放心,玉潤知曉分寸的。” 謝道韞暗嘆一聲,眸光中仍舊盈滿了擔憂,一雙手輕輕撫摸上玉潤的后頸,低低道:“我知道你是個有分寸的,唉……其實說到底,我倒是更擔心四郎。” 謝玨?謝玨有什么好擔心的,阮氏對謝玨不是向來百般寵愛么?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呵呵,算了,我說這些做什么,反正你們年紀都還小呢。” 懷璧其罪? 玉潤一愣,瞬間明白了謝道韞這番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