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6
這意思,便是要讓她輸給謝玨了。 玉潤暗暗嘆息,太夫人這樣說,便是不想給自己壓力,也想給她個臺階下。 可是今日,她是真的要輸么? 她眼看著宮婢撤掉了她面前的屏風,端著琴上前來,突然莞爾一笑。 好啊,便是輸,也要輸的漂亮。 就在此刻,謝玨那灼灼的目光也投了過來,四目交接的剎那,玉潤的瞳孔猛地睜大。 “阿絕……” 玉潤抖了抖唇,這兩個熟稔于心的字徘徊在嘴邊,呼之欲出…… 手指下意識的輕撫上心口,感受著胸膛中“撲通撲通”跳動的心臟,她深吸一口氣,生生將方才那股沖動壓抑了回去。 便是一模一樣又能如何。 阿絕是個鬼魂,可眼前的謝玨卻是個活生生的人,她怎么能將他們二人混淆呢。 “既然是斗琴,那便女郎先請吧。”謝玨也屈膝而坐,卻并沒有碰他面前放著的七弦琴,干凈整潔的手指伸向玉潤的方向。 “好。”玉潤點了點頭,卻突然笑道:“只是玉潤想請太后娘娘為我準備兩樣東西,不知太后娘娘準否?” 彈琴而已,這丫頭又想耍什么花招,女郎們紛紛投來怨毒的目光,只等著她在謝玨面前丟丑。 人群中,一雙漆黑如鷹聿般泛著冷光的眸子此刻也死死的盯著玉潤,他粗大的手指一抖,酒水就這樣從酒樽中灑了出來,打濕了袖口,他卻渾然不覺。 “謝玨……”他面色陰郁的叨念這這個名字,再看向端坐在琴后的玉潤時,眼底一閃而逝狠絕。 就是這個眼神! 玉娘含羞帶怯,充滿了愛慕的眼神。 曾幾何時,這眼神明明是只屬于自己的! 桓玄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邪火,這股邪火將原本因侍衛送來的喜訊都沖淡了。 太后十分爽快的應允了玉潤的請求,不一會兒,宮婢們就端了一張雪白的屏風,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陶罐,看不清楚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 見到此情此景,眾人心中又是好奇,又是疑惑,只見到宮婢們將屏風立在玉潤的右手旁,然后恭敬的退了下去。 大家興致大起,有心急的便忍不住嚷道:“女郎可是羞怯,只敢于屏風之后彈琴?” 但說完這句,他也覺得不對,既是羞怯,又為何將屏風擺在一旁,壓根不能遮擋住她的容貌啊。 便只有謝玨,眼神玩味而戲謔的望著玉潤,給她一種自己已被那雙璀璨星眸所洞穿的錯覺。 驅趕走亂七八糟的念頭,玉潤對眾人的詢問充耳不聞,只是右手輕撫上琴弦,撥弄出細碎如呢喃一般的顫音。 左手旋即壓下,原本尖細高亢的聲音漸漸轉低,取而代之的是高山流水般的閑適和恬淡,而玉潤此時的神情也是如此,笑容平和溫婉,每一個抬起和落下的動作都極為優雅,而那質樸的琴音韻調雖不華麗,卻自帶著一股名師們的氣度。 眾人都訝異的看著這個年紀輕輕的女郎,暗暗驚嘆她竟是這般從善如流,泰然處之,即便是在最為尊貴的皇室面前,都絲毫不失風骨。 不錯!正是風骨! 還不等他們從驚訝中緩過神來,就見到玉潤突然將右手從琴弦上收回,動作十分利落的從旁邊的陶罐中掏了一個東西出來,大家定睛一看,這才發現拿東西竟然是一支巨大的毛筆。 她這是…… 眾賓客都不由自主的將身子向前探了探,想要將玉潤的動作看得更清楚,只見她右手攥著毛筆,飛速的在一旁的屏風上做起花來,不多時,就見到雪白的屏風上突然多了一個花瓣。 她左手撥弄的飛快,音樂也加急了起來,聽的人心臟也跟著砰砰直跳,而那右側屏風上的花瓣更多了,花瓣越來越大,像是一株株墨梅在皚皚白雪中盛綻出美麗的花朵。 此時此刻,眾人都被她的花所吸引了,只覺得那音律同花開的節奏配合的天衣無縫,精妙絕倫,聽在耳中只宛若天籟。 這個時候,誰還管的上她彈得到底是好是壞,技藝是否高超,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一朵朵綻放在枝椏上的墨梅所吸引,風一吹起,屏風微顫,就好似那花瓣也在風簌簌作響似的。 同眾人全部為玉潤所驚艷,久久無法回神不同,謝玨則是微微挑起墨梅,錄出一絲極其玩味的笑意。 這丫頭啊,果然是個鬼機靈,心中清楚自己技藝不精,這才特地留了一手,用單手奏樂,另一只手來作畫,這樣一來,大家就會因為欣賞她的畫作而忽略了她的琴技。 好一招聲東擊西! 謝玨雖然笑得狡黠,但那深邃如同寒潭一般泛著幽幽冷光的雙眸卻隱有贊嘆之色。 就在這時,她的筆鋒急轉直下,曲調也變得更加急切,只見那些墨梅密密麻麻的堆積在一起,層層疊疊,竟然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壽”字。 掌聲不約而同的響了起來,就連座上的太后娘娘也不禁拍手叫好,高興得合不攏嘴道:“好!很好,哀家還是頭一回收到這樣好的壽禮,不愧是書法世家養出來的孫女兒,不錯!不錯!” 她一連贊了兩個不錯,孝武帝也不得不跟著附和,太夫人此時也是難掩面上的驚訝之色。 她曾問過玉潤,但得到的回答也不過是跟著先生習了字,書也讀過幾本,略微懂些道理罷了。 但如今看來,她哪里只是習了字那么簡單,那隨性紛亂的花瓣共同組成了“壽”字的筆劃,瀟灑自如的筆法竟似傳承了她祖父的衣缽。 一曲終了,雪白的屏風上已經會滿了墨梅,組成了氣勢磅礴的“壽”字,臺下眾人呆愣了許久,旋即爆發出的更熱烈的掌聲。 這一刻,玉潤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旋即她想起了謝玨,立刻將目光投了過去,卻見到對方并沒有半點的惱怒和緊張,只是似笑非笑,含情脈脈的望著自己。 含情……脈脈? 玉潤被陡然冒出來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條件發射的斂眸,避開了他炙熱的視線。 孝武帝清了清嗓子,贊嘆道:“女郎好書法,好琴技,哈哈,孤也是大開眼界,謝玨,現在該輪到你了。” 眾人的目光又齊刷刷的投向謝玨,可誰知道他哂然一笑,竟是瀟灑的起身,徑自走向玉潤剛剛繪好的屏風前,一面欣賞一面笑道。 “女郎琴技非凡,謝玨認輸。” 認輸?他竟說認輸?! 玉潤正要將毛筆放回陶罐中的手一抖,她分明就挑了個極簡單的曲子,用這樣討巧的方法只不過是為了不輸的那么難看而已。 她曾聽謝肅回憶過謝玨的琴聲,說他韻律渾厚,蕩氣回腸,繞梁三日不絕于耳,更有人贊嘆他為現世嵇康。 如此高的評價,豈是她這樣三腳貓功夫能比的。 可他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