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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燙的連視線都變得有些模糊。 男人沙啞卻不失沉穩的音調徐徐傳來。 “五哥,你放心,過些日子就是太后娘娘的壽辰,瑯琊王正愁不知送什么壽禮,到時候我寫一個百壽屏風給他,趁機將那幅畫給你討回來可好?” 他的語調柔和中帶著安慰,像是在哄一個任性的孩子,偏生王徽之很是吃這一套,終是收斂了那滿眼的傷心,只憤憤道:“墨君托我代為保管,我明明親口承諾,如今卻又食言,子敬啊子敬,我日后再無顏見他了啊!” 王獻之自然是知道自己這位五兄的脾氣,只好先暫時將人安撫,又答應他務必會想辦法將那畫弄回來。 他們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王徽之鎖著的眉頭終是漸漸舒展。玉潤將一切收入眼底,心中暗暗思索,失之一畫尚且如此,更何況失一知己。 前世父親去世不久五伯父也悲慟而亡,便是因著這個緣故吧。 “玉潤?” 終于,在王徽之抬眸四下張望時,站在廊下那個身材嬌小的人影立刻落入了他的視線里。 聽到這個名字,方才還在滔滔不絕勸說著兄長的王獻之突然住了口,一臉震驚的抬頭望去,只見夜風吹起廊下的燈籠,將玉潤投在地上的影子晃得影影綽綽,半點都不真實。 王徽之見弟弟呆了,忙咳嗽一聲,順勢悄悄握了握他的手,難得一本正經的說:“七弟,我一直猶豫著要怎么跟你開口……” 誰知王獻之卻是擺了擺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拄著拐杖的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著,卻仍舊堅持著向前邁開步子。 夜風吹過,看著父親蹣跚而來的身影,玉潤并沒有動。 可在這一刻,玉潤驀然覺得曾經橫亙在他們之間那堵無形的墻消失了,她埋藏在心中的積怨也在這一步步艱難的行進中,被微冷的夜風吹散得一干二凈。 猶記得父親彌留之際,旁人問起他此生可有何憾事,他卻只說唯有同母親的婚事,最是悔恨,隨后郁郁而卒。 那時她只是滿腹厭惡,篤定父親虛偽,說出這番話只是為了博取她的原諒。 然而死去活來,在經歷了那一番苦難,又見證了石氏女的悲劇之后。 她已然明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當初所言,確是出自真心。 更何況,她不是母親,沒有任何權利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指責他。 而母親于他,亦永遠都是雙腳上被艾葉燒壞的傷疤,不必提醒,也是如影隨形的刺骨之痛。 思及至此,玉潤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父親?!?/br> 前生今世,她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喚出這個稱呼,這個舉步維艱的男人已經背負了沉重的愧疚,在他所剩無多的歲月里,身為子女,她不想自己再成為他郁郁而卒的一個理由。 “玉潤,真的是我的玉潤!”男人終于挪到了玉潤的面前,看著她嬌俏動人的容顏,千般滋味齊齊涌上心頭。 這是他的女兒啊……在她剛剛出生的時候,他曾經悄悄拖著病腿,偷偷去探視過。 那時候,她還那么小,那么丑,皺著的小臉看起來像是個紅皮猴子。 然而在初為人父的他眼中,這卻是世上最好看的孩子,無人能及。更重要的是,他終于能夠光明正大的帶著妻女回去,向那不可一世的公主殿下宣告,她當初的決定是錯誤的! 然而他的一腔熱血很快就被岳父一巴掌打醒,他指著自己的鼻子罵道:“你是想要阿茂和這孩子被害死么?!” 宛若洪鐘的聲音徹底令他明白過來,陛下以妻子無所出為由逼他和離,如今他若是將玉潤昭告天下,非但不能阻止其進門,反而會使得陛下對愛妻痛下殺手。 自此以后,他便絕了將玉潤帶回王家的念想,叮囑妻弟務必要照看好這個孩子,直到現在…… 他撫摸上玉潤在冷風中被凍得通紅的小臉兒,哽咽道:“是父親無能,這些年來,讓你受委屈了?!?/br> 委屈? 玉潤澀然一笑。 不,她不委屈,在郗家的這些年,雖說二夫人刻薄了些,三夫人又居心叵測,她卻過的并不委屈,真正的委屈,是從她踏入王家的大門后,才開始的。 “父親不必擔心,舅舅們都待玉潤很好?!庇駶櫶ы柚律蛄恐醌I之的面容,歲月對他很是刻薄,眼角眉梢都布滿了深深的皺紋。 玉潤抽了抽鼻子,努力斂去眸中異樣的神色,輕聲道:“父親呢?這些年,您過的可好?” 時隔兩世,她終是問出這個一早就盤旋在心底的問題了,當初她固執的不肯,可現在,她卻是真的關心。 王徽之在一旁聽了面上也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原本還擔心這孩子會心存怨念,如今看來,卻是個懂事且識大體的。 王獻之卻并沒有直接回答女兒的問題,只是笑道:“既是活著,又如何不好。” 哀莫大于心死,他如今也不過是游蕩在這塵世間的一具行尸走rou罷了。 玉潤已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眸光不由變得黯然。 只怕她的改變,還是不足以挽回父親最終油盡燈枯的命運吶。 人各有命,不能強求。 玉潤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卻是轉念釋然。 既然如此,那邊憐惜眼前吧。 別了父親,玉潤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王家暫時分派給她的院落,正是和前世一模一樣的翠墨居。 這是新安公主一手安排的,環境看似典雅清幽,卻是毗鄰桃葉所在的偏院。 一進屋子,文嫗就著手輕點老太太同幾位夫人送來的東西,待翻到那件蠶絲薄襖的時候,忍不住問玉潤:“女郎,這身衣服應當放在……” “燒了!”玉潤想也不想便回答。 “可是這是七夫人親自給的。”文嫗眉宇間也增了幾分憂色。 玉潤一轉念,突然改口:“拿個箱子裝著單獨放起來,我日后自有用處。” 言罷,她輕輕勾起唇角,笑容極冷。 ☆、第035章:晚宴 熱鬧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 一轉眼,便快要到元宵佳節。 許是正月里七夫人需要籌備事物太多一時脫不開身,便也沒有怎么為難玉潤,使得她也逍遙自在了一陣子。 這日,她本想著一早去給太夫人請安,可誰知道還不等邁出翠墨居的大門,便見到七夫人的心腹婢女走了進來,一見玉潤,立刻眉開眼笑道:“恭喜女郎,賀喜女郎!” 恭喜? 她何喜之有啊! 玉潤挑眉,只覺得這兩個字聽起來尤為刺耳。 那婢女卻渾然不覺,只管諂媚的笑道:“夫人說今晚要帶女郎去赴瑯琊王的晚宴,難道不是喜事?” 瑯琊王的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