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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飲而盡。 看著他那春風得意的神情,玉潤卻只覺得一股刻骨的恨意襲上心頭。 似是感覺到有一股灼熱的視線正黏著自己,堂中的男子有些疑惑的抬起頭,鷹聿般的目光凌厲掃向門口,在即將四目交接的剎那,玉潤卻輕輕一躲,閃身到帶路的婢女身后。 那婢女以為這小姑子是因著外男有些靦腆,便笑道:“因著郎主幾日后便啟程,所以這幾日府上來拜訪的客人有些多,若是小姑子介意,奴可稟明郎主,帶您去后堂。” 玉潤沉吟片刻,直到方才心中激起的那驚濤駭浪歸于平靜,這才淡淡的應聲:“不必,客隨主便,就按孫老的安排來吧。” 既然早晚要面對,她不想逃避。 “是。”這婢女爽快的應聲之后,三步并兩步跨上臺階,高聲對著堂中的孫老稟報。 “郎主,郗府的女郎到了。” 她的聲音打斷了堂中正在談笑風生的眾賓客,其中有人不滿的抱怨道:“一個女郎而已,來了便來了,怎地還特意派人通報一聲。”說到這里,他不懷好意的笑了笑:“難不成,是想要我等專程迎接她?” 隨著他這一笑,其他的賓客也相繼發(fā)出嗤笑的聲音,孫老聽了不禁皺眉,冷冷的回了一句:“這女郎見識不輸男兒,撫琴作曲更有嵇康遺風,便是我等去迎,她也是擔得起的!” 孫老一發(fā)話,旁人哪里還敢再做聲,榻幾后把玩著酒杯的男子聞言抬起頭,絳唇微啟,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 “能得孫老如此稱贊,不知是哪位女郎,這般有福分?” 這回,卻是還不等孫老答言,就聽到“吱嘎”一聲,半掩的木門被完全推開,豆蔻少女邁步走入,步伐穩(wěn)健,笑容坦然,廣袖浮動之間隱約可見其身段窈窕,纖腰更是盈盈不堪一握…… 好個尤物! 方才還發(fā)出不屑笑聲的眾人都不禁看直了眼,方才出言的男子則是面色一變,表情陡然陰沉下來。 “王氏玉潤,拜見孫老,也見過諸君。” 玉潤大大方方的開口,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卻是看也不看那男子一眼。 “來人,給女郎看座。”孫老滿意的點了點頭,就有婢女替玉潤搬來屏風。 男子這才回過神來,神情復雜的開口:“阿玉,怎地是你?” 聽他這語氣,似是和這女郎極為親昵熟悉。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沙啞中帶著淡淡的溫柔,也真是奇了,從前玉潤只覺得這聲音極為動聽,但是今日聽在耳中,怎地竟如此刺耳?! 原來厭惡某個人,便會遷怒一般的厭惡他的一切。 玉潤壓根連一個字都懶的施舍他,可是她深吸一口氣,到底還是開了口。 “郎君是?” 她竟問他是誰! 男子原本就陰沉的面色立刻變得更為可怖,他的薄唇緊抿著,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發(fā)怒前的表現(xiàn)。 有人笑道:“孫老,您方才還說這小姑子見識不輸男兒,怎地現(xiàn)在就連桓六郎都不認識了?” “原來是六郎。”玉潤笑盈盈的將他的話接過,輕笑道:“自八歲后已多年無人叫我阿玉,一時不察,六郎莫怪。” 言下之意就是,我跟你不熟,別跟我套近乎! 眾人看向桓玄的目光就多了幾分深意。 饒是桓玄膚色偏暗,此刻卻也有些微紅,他皺眉凝視著屏風后的玉潤,心中大惑。 這小姑子,明明早先見到他的時候還不是這樣,他父親病逝,她不僅柔聲安慰加以開導,還說會替自己周旋,避免桓郗兩家交惡。 曾經(jīng)她看著自己的眸光是欣賞中帶著傾慕的。 可是現(xiàn)在……她竟是連看都不屑看他一眼了。 是自己想多了,還是人心善變? 桓玄心中雖然有氣,但是迷惑卻更深。 玉潤才不管他是怎樣想的,她此番前來的目的很簡單,一是想問清楚孫老何時要這曲譜,二則是想看看那找回了“未婚妻”的孫謙之,可誰知道她坐了許久,都不見孫謙之的影子,孫老也罷,賓客也罷,都似乎是約好了一般,對他閉口不提。 玉潤無法,只得說完了曲譜的事告退。 從始至終,桓玄的視線都黏在她的身上,直到聘婷背影消失在大門外。 一進馬車,石氏女立刻飄了進來,惴惴不安的問向玉潤:“女郎,孫老他為何要提早動身,謙之呢,怎地不見他?” 方才自己在宴會上的時候,石氏女就已經(jīng)去孫府中走了一圈,只是沒想到竟然沒有任何收獲。 玉潤暗自嘆息,在顛簸中斟酌著是否要同石氏女講那“失而復得”的故事。 卻是還不等她開口,石氏女突然說道:“女郎,好似有人跟著我們。” “有人跟著我們?”玉潤皺眉,下意識的嫌棄車簾向外頭望去,然而卻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 石氏女笑道:“跟著我們那人是高手,因著我成了鬼魂,所以視力和聽力都似乎比從前強了百倍,聽他的呼吸聲自然要比你真切許多。” 沒想到成了鬼魂還有這樣的變化,玉潤暗暗驚訝,想到初見阿絕時他說自己夜視很好,可見所言不虛。 “那你可能判斷出這人的來路?” 石氏女搖頭,卻又十分肯定的回答:“這人是出了孫府才跟上的。” 是孫老派來跟著她的人? 不會,孫老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更何況也沒有必要派人跟著自己。 如此說來,最喜歡用這樣陰險手段的,非那人莫屬! 思及至此,玉潤冷笑,派人跟著自己做什么,難不成還想趁機將他擄走? 前世桓玄對她那變|態(tài)的執(zhí)著她是見識過的,起初她還以為是愛,可是現(xiàn)實無情的幻滅了她那可笑的想法。 若是真的愛,怎么忍心設計她去做別人的玩物?怎么舍得逼得她走投無路?! 她巴巴的捧著一顆真心獻給那人,不要也就罷了,居然還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后再踩上兩腳。 玉潤越想越覺得可笑,以至于面上的神情都有些扭曲。 “女郎?你怎么了?”石氏女大為不解,她雖身為女子,卻因著是嫡系的獨苗,從小跟在族長身邊假充男兒教養(yǎng),形形色色也多少都有接觸,卻是頭一回碰上玉潤這樣的。 前一刻還談笑自如淡定從容,轉(zhuǎn)眼就變得陰郁沉悶,那琥珀色的晶瑩剔透的眸子里,似乎背負著莫大的悲傷一般。 直覺告訴石氏女,這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她暗嘆一聲,決定不再打擾玉潤。 可熟料馬車外突然傳來嘈雜的響動。 車夫連喝幾聲,馬車急急停了下來。 “怎么回事?”玉潤掀開簾子看向窗外,目光掃過前方兩個夫人媚笑著的臉時,立刻明白了過來。 看來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