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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后來怎么會發生那樣的事呢?是他被迷了心竅。 一念之差,許多事便會改變。 也許今日他便不會是太守了,但他的良心會舒坦許多。 “佳月。”姚昆柔聲喚著妻子,卻沒臉看她:“我……我只是個自私的人。” “大人確是自私的。”蒙佳月咬牙,“大人自己甘愿為國舍命,卻是瞧不起別人。”姚昆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樣子讓她更生氣。“大人,我也不配陪著你走到最后一步,是嗎?只能陪你共富貴,不能陪你同患難。大人心里是為別人好,可也想想別人的感受。” 姚昆心煩意亂,沒領會她的意思:“你這是說到哪里去了,什么配不配的?” “當初戰亂,大人故意以無出之名休掉發妻,讓她回鄉去了。大人想保她的平安,寧愿傷她至深。如今大人也要這般對我嗎?”蒙佳月太過氣惱,脫口而出,說完看到姚昆吃驚怔怔的表情,又有些后悔。 駱氏。姚昆的原配妻子。那是蒙佳月心頭的刺,她對她又羨慕,又愧疚。羨慕的是當初姚昆對駱氏情深意重,寧背負惡名也想保她平安,愧疚的是如今她成為了姚昆的妻子,享有了駱氏原本擁有的幸福。 蒙佳月認識姚昆時才十三歲。她幼時喪母,蒙云山忙于仕途cao勞公務,一直未再娶。當時姚昆二十五,被蒙云山賞識,提拔為主薄。姚昆輔佐蒙云山的公務,也幫著照應蒙佳月。他教導她詩書琴畫,為她排憂解悶。蒙佳月一直被父親忽視而寂寞內向,認得姚昆后漸漸開朗起來。可是當時姚昆已有妻室,蒙佳月芳心雖動,但深藏心里未透露半分。 后來兩國開戰,時局不好,人心惶惶,姚昆與其他一眾官員一般,向蒙云山宣誓以命保平南護大蕭,至死方休。但他轉身便以無出為由將妻子駱氏休回老家,讓她離開了平南郡。夫妻二人別離時執手相看淚眼。休妻后,蒙佳月無意撞見姚昆偷偷傷心抹淚的模樣,便覺這男子情深令人動容。后來,聽說駱氏要改嫁了,姚昆幾乎是散盡家財,全給了駱氏做嫁妝。蒙佳月當時心中羨慕之極,此生得一人如此相待,足矣。 蒙云山死后,蒙佳月傷心欲絕,虧得姚昆時時陪伴,讓她振作。后姚昆抓到兇手,又擔起重任,與南秦和談,促成兩國和平。蒙佳月與姚昆日日相處,互相扶助,最后終是表白心跡,與姚昆結成了夫妻。這一路走來,頗多坎坷。故而聽到他以開戰為由讓她帶著兒子避禍,蒙佳月心里是極不舒服的。 姚昆也想到了駱氏,他長長一嘆,哄道:“我就是隨口說說,你多心了。我是如何待你的,你還不知道嗎?”只是他心中的愧疚與不安,他希望她終此一生都不知道。 夫妻二人各懷心事,暗自嘆息。 安若晨這頭與姚昆截然不同,她是另一番心情。她收到了龍大的信。信里指示,驚聞霍先生離世,他有許多問題待查,又顧念前線情勢可能轉眼即變,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故而讓安若晨與曹一涵一起,到四夏江來見他。 安若晨大喜。將軍啊將軍,果然不負她心中所托,他明白她信里的意思了,又也許他的主意原本就與她相同。總之她可以理直氣壯地帶著曹一涵去見將軍了。 安若晨高興地打圈圈,后又坐下細斟酌。霍先生喪事還未辦,曹一涵可否會執著在這事上。太守也定會有自己的算盤。她得想好說辭如何應對。 姚昆也收到了龍大的信。信里說了說前線狀況,后面的內容就與安若晨的信差不多,只不過一個是對外人的口吻,一個是對內人的口吻。若是這信早一天收到,姚昆定會覺得曹一涵不能走,他留他下來是有用意的,握在手里的籌碼怎能輕易放出。但如今姚昆的想法卻不一樣了。 姚昆囑咐蒙佳月為曹一涵準備行囊,要送他去四夏江軍營見龍將軍。蒙佳月很驚訝,姚昆只道:“龍將軍開了口,不好推托。” “不與各位大人們商量商量?” “又不是什么緊急事務,龍將軍關切霍先生之死,想當面問問曹先生罷了。問完話就沒事了,這還要商量?” 蒙佳月不語。有些憂心姚昆近來壓力太大,情緒不太對勁。 安若晨被姚昆叫來,聽得姚昆所言也驚得愣愣。白準備了半天辯駁之詞了,結果不用她勸說,反而是姚昆主動囑咐她與曹一涵一起去。姚昆甚至還幫他們想好了:“正好頭七,行過禮,明日火葬。骨灰先供在我這兒,我夫人會請高僧繼續辦法事。這般,就表示曹先生還會回來,你們路上也能安全些。” 安若晨簡直要對姚昆刮目相看,太守大人中邪了嗎?居然丟掉他那套為官避禍的作派了? 安若晨的疑心病又犯了,她問:“大人,那唐軒一案,可有什么新進展了?” “還未得到有用消息。你先去見將軍吧。我會繼續查的。”姚昆答得若無其事,安若晨終是放下心來。此時此刻,能去見將軍是最重要的事了,她有太多的話要跟將軍說。 曹一涵卻有些抗拒:“先生生前留在大蕭,便像是被你們押著的人質。如今人死了,遺骨卻還要做人質。” 姚昆沒說話。安若晨聽得也是難過。但她覺得姚昆說得有道理。霍先生的遺骨留在這兒,細作便不會太在意曹一涵的離開。 曹一涵和安若晨上路了。蔣松領兵護送,一路平安。馬車行得慢,他們花了兩天兩夜順利到達了四夏江。曹一涵一路沉默不語,低落抑郁,安若晨受其影響,也很不安。 臨到四夏江時,曹一涵忽然悄聲對安若晨道:“若我出了什么意外,或是回不去了,你能否幫我保管霍先生的骨灰?若我不死,定會回來接他。若我死了,可否麻煩你將他送回去?” 安若晨用力點頭。曹一涵告訴了她一個地址,說是霍銘善想安葬之處。安若晨記下了。 此后曹一涵再無話,一直發呆到了四江夏。 四江夏的兵營比中蘭城外頭的總兵營簡陋,但氣氛更緊張嚴肅,防務顯然也周密些。安若晨和曹一涵等了好一會才得龍大將軍召見。龍大先見的曹一涵。安若晨在外頭耐心等著。等了好一會,忽聽得曹一涵厲聲大叫:“是你害死了霍先生!”緊接著霹靂啪啦地一頓響。曹一涵尖叫大罵不斷,似是被制服了。 安若晨吃驚著瞪著軍帳,帳外衛兵更是刀已出鞘,就等將軍一聲令下往里沖。 過了一會,帳門揭開,龍大將曹一涵丟了出來,對衛兵道:“將他綁了,關起來,等我發落。” 曹一涵嘴角帶血,顯然是被打了,他還在罵:“我做鬼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