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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也在叫:“大小姐在那!” 趕馬車的老伯策馬揚鞭,讓車子迅速跑了起來。安若晨瞪著朝她跑過來的安平和家仆,心里念叨:“追不上,追不上,一定追不上?!?/br> 馬車越跑越遠,安平他們的身影漸漸變小。安若晨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竟見安平跑向了城門邊的一輛馬車。 車子拐彎了,安若晨再看不到安平他們的身影。但她的心慌得厲害。他們一定是要追來了,她不能坐以待斃。 安若晨把車上的草料堆整了整,然后讓趕車的老伯在前面拐彎的樹林路段停一停,待她下車后,請老伯繼續(xù)全力趕路。 趕車的老伯應(yīng)了,不一會車子停下,安若晨跳了下來,用力揮手讓老伯快走。然后她躲在樹林里等了會,果然看見安平帶著他的隨從和一名家仆駕著輛馬車追了上來,他們一路追著老伯的馬車而去,很快不見了蹤影。 安若晨舒了口氣,轉(zhuǎn)身朝著樹林下方跑去。 她還不能完全放心,她的腳程不夠快,那個趕車的老伯未必口風(fēng)緊,待安平追上了他也許就會知道她在此處下了車,那他們還會繼續(xù)追來。她得趕緊跑,從這樹林往下,便到了山下的另一條路,如果她走運,也許能坐上別的馬車,逃離這個虎口。 安若晨向來不是個悲觀的人。 在她小時候,她爹娶了二姨娘、三姨娘,甚至四姨娘、五姨娘,她親娘以淚流面,已近絕望。她卻覺得這只是讓人認清她爹沒良心沒情意,可是日子還該過下去。 后來她娘死了,姨娘們暗地里欺她,她的爹爹對她不聞不問。她的老奶娘天天悲苦難過,為她擔(dān)心。她卻覺得家里現(xiàn)在還不少她一碗飯,日子還能過下去。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她漸漸長大了,她積極地想為自己謀個出路,但好姻緣不是她想要就有的。好人家看不上她家,巴結(jié)她爹的看不上她這失|寵|的。自然,她也看不上他們。最后,拖到如今,前日她剛滿了十八,這年紀若還未嫁,該惹閑話。 可她爹是不怕閑話的,因為他竟然想著用她討個好處,把她嫁給福安縣那個已過花甲之年的錢裴錢老爺做填房,換個生意機會。 安若晨不知道她爹腦子里裝的是什么屎。 且不說那錢裴雖有錢有勢人脈通達但名聲爛得不如陰溝里的老鼠,就說錢裴那年紀,能當(dāng)她爹的爹了,她爹居然還想讓人家做女婿。 定親的消息傳來,奶娘丫環(huán)們哭成一片,可安若晨沒有哭。她沒有時間哭。她知道,是該到她行動的時候了。自十歲那年她娘去世,她便預(yù)料到她也許會有今天。所以她把握了一切機會了解城里城外的地形,她存下了每一個她能存下的銅板,她學(xué)習(xí)女子能獨立謀生的手藝。她結(jié)交友人,探聽路子。 日子是要過下去,可是不一定得在老鼠窩里過。 安若晨覺得,天無絕人之路。所以雖然她從未離開家宅太遠,但她還是很果斷地出逃了。 安若晨一路往下奔。這林子挺大,山也頗有些陡。眼前是一片斜坡草地,跑過這草地便能下山了,到了山下,她定能找到個好機會…… 腦子的主意還沒想完,安若晨腳下絆到了一塊石頭。她摔了個狗啃泥。可這不是最糟的,山陡坡斜,這跌勢竟停不下來,她連滾帶爬似的一路翻滾往山下摔去。 天旋地轉(zhuǎn),頭暈眼花。 安若晨尖叫著往下翻滾,腦子里有兩個念頭。一個是石頭為什么總跟她過不去?另一個是幸好裹了胸。胸大誤事,虧得她早做準備,不然這一路碾下來,這胸的后果當(dāng)真不堪設(shè)想。 腦子還沒轉(zhuǎn)完,她滾停了。 腦袋沖地,“呯”的一聲輕響,額頭一痛,她好像又撞到了石頭上。 安若晨是不說粗話的,所以她一邊揉著腦門抬頭,一邊念叨:“豬狗牛羊雞鴨鵝?!?/br> “呃……”原來不是石頭,是一只腳。穿著硬邦邦锃亮亮的靴子。 “……”就算是靴子,也不能硬得跟石頭一樣。 安若晨順著靴子往上看,粗壯的大|腿,結(jié)實的窄腰,衣料子也掩不住的精壯胸膛。再往上,是一張剛毅冷硬如石鑿的臉。 那張臉此刻正俯視著她,沒有表情,不驚訝不疑惑不憤怒,好象憑空滾下來一個姑娘趴在他的腳下,對他來說相當(dāng)于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等一下,不是趴著。 是跪著! 安若晨猛然醒悟過來自己姿勢不雅,手撐地面正待爬起,眼角余光卻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她迅速轉(zhuǎn)頭,這一看,目瞪口呆! 路的那一頭,竟然密密麻麻或坐或站著一大群兵大哥。人數(shù)之眾,超出了安若晨一眼能估量出數(shù)量的范圍。更嚇人的是,兵大哥們此時安安靜靜,全都一臉趣味的看著安若晨與那個石頭臉漢子。 安若晨僵住。 天老爺,一大群漢子就這么目睹了她狼狽滾下山來利索地跪在一個漢子的腳下! 安若晨臉?biāo)苹馃?/br> 尷尬得內(nèi)心似有千言萬語咆哮,卻半個字都噎不出來。用“豬狗牛羊雞鴨鵝”都無法表達她心中懊惱的半分。 當(dāng)沒摔過沒跪過可以嗎? 安若晨再看了看那大漢的表情,然后自行決定:可以! 她火速爬起,看到她的包袱摔在那漢子的腳邊,正欲彎腰拿起繼續(xù)逃,卻聽得身后坡上一聲大叫:“大小姐!” 安若晨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沒有回頭看,她的腦子飛快地轉(zhuǎn)著。 怎么辦? 現(xiàn)如今撒腿就跑肯定是跑不過了。而且,她不能讓他們回去跟爹爹報她攜物潛逃,那樣她鐵定會被沒收所有東西,鎖在房里直到出嫁。她不能陷入如此被動等死的局面。 這次沒逃成,還可以等下次。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得給自己留條后路。 安若晨的心怦怦跳,聽得身后安平他們一邊喚她一邊沖下山坡的聲音,她微轉(zhuǎn)頭,看到了路對面連綿一大片兵將隊伍中高高飄揚著許多旗幟,最前頭那面黑底紅字大旗甚是醒目。那旗子上,繡著一個威武的“龍”字。 安若晨猛地反應(yīng)過來面前這大漢的穿著——武將官服。她一把握住了漢子的手:“龍將軍,我可算是見著你了!” 話音剛落,安平等三人也正好站到了她的身側(cè)。 安若晨似是沒注意到他們,大聲響亮地繼續(xù)道:“素聞龍將軍大名,小女子仰慕已久?;㈩^坡上一人滅殺百匪救下村民,鐵樹嶺上帶十余兵將擊退敵軍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