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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喝桃花釀。 “卿兒,快來!” “娘…娘…” 有咸濕的眼淚落下,顧長卿卻感覺不到心痛。 曾經她有和藹的娘親,有偉岸的大哥,還有決定相伴一生的戀人,但如今,她什么也沒有了。終究還是與前世一樣,要落得那樣的下場嗎? 終究還是不能改變既定的命運嗎? 終究,她還是只剩下一個人嗎? “娘…我什么都沒了…都沒了…連你…連你也離開我了…” 顧長卿癱坐在地上,久久沒有動彈。 攬月閣。 尋陽的尸首已經被安放在棺材里,即使容帝再不愿接受這樣的事實,尋陽也還是走了,除了好好送她一程,他別無他法。 曉曉是尋陽的貼身侍女,自然要全身白衣在一旁哀悼,而整個殿內,只有她一個人。 已經幾近子時,秋日里本來就霜重露深,加上又有微風吹拂靈堂的白綾,曉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曉曉…曉曉…” 突兀的一聲哀鳴讓曉曉立馬沒了睡意,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后縮。她瞪大了眼睛深深喘氣,不停地左右張望。 眼前突然掃過一襲白衣的身影,她當即尖叫出聲。 “啊!鬼!鬼!” 可等她左右望去時,卻又不見了身影。 曉曉實在害怕,匍匐在地上往門口爬去。 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腳被人從后面抓住,曉曉立馬尖叫,不停地往后拼命蹬去。 “啊!救命啊!有鬼啊!” 那白色身影緩緩飄到她眼前,曉曉趕緊死死地閉上雙眼,捂住耳朵,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佛經。 周遭忽然安靜下來,曉曉在心里思量了一番,還是睜開眼。 “啊!” 一睜眼她就看到面前有張煞白的面孔和披散著的黑發,在這靈堂里格外瘆人。 “啊!鬼啊!救命!救命!” 她一邊大叫著,一邊不顧一切地往門口跑,可還沒等她跑兩步,那大門已經“嘭”地關上了。 “曉曉…曉曉…我是尋陽啊…我是公主啊…你怕什么呢…你怕什么呢…” 曉曉嚇得丟了魂一樣,死死緊閉雙眼,捂住耳朵,嘴里念叨不停。 那女鬼緩緩落地,站在她面前。 “曉曉…你能聽到的…你能聽到的…” “曉曉…我好冷…你來陪我吧…你來陪我吧…” 曉曉確實仍舊能聽到,她一個狠勁站起來,死死尖叫,“啊!去死啊!你來找我干什么!你來找我干什么!” “曉曉…我好冷啊…” 一陣風吹過,竟然生生吹開了窗子,吹滅了燭火。 靈堂本就是個陰森邪氣的地方,此刻又沒了燭火,她哪里還能受得了?拼命想要逃出去,可那女鬼硬是站在她面前不讓她走。 曉曉“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 “公主!公主!我錯了!曉曉錯了!不是我殺的你!不是我啊!” “怎么不是你呢…曉曉…曉曉…我好冷啊…” “公主我求求你了!你別來找我!真的不是我!都是顧長安!都是顧長安!是她威脅我,讓我說是顧長卿給的藥膏!是她威脅我,讓我蒙蔽您,心悸只是暫時的!是她不讓我請太醫來看的!是她啊!都是她!都是她啊!” “公主!您饒了我吧!我是有苦衷的啊!公主!公主您放過我吧!我和小順子真的是兩情相悅的!您成全我們吧!求您了!我會好好懺悔的!我會重新做人的!公主!” 那女鬼飄忽一下,忽然站到她面前,那張慘白的臉被頭發遮了大半,根本看不出個樣子來。 “曉曉…你好狠啊…你好狠啊…” 說罷,那女鬼已經飄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慘白地手緊緊掐住她的脖。曉曉拼命掙扎,不過片刻還是嚇暈了過去。 那女鬼見她已經暈倒,竟一把拽下頭上的黑發,沖著靈堂后頭喊道,“皇上,殿下,她昏過去了。” 容帝與容離一起從后面緩緩走來,臉色看起來甚是不好。 “父皇,長卿真的是無辜的。這件事蹊蹺頗多,又是在短短兩日之間定下乾坤,必然有詐,望父皇三思。” 容帝沒有看他,只是緩緩轉過身去,輕輕撫上那口棺材,緩緩開口, “尋陽就連故去也無法好好睡上一覺。” “離兒,你說,人活著為的是什么?朕曾為著一個女人,后來為了皇位,又為了晉國百姓。朕為的太多,卻忘了為自己。尋陽才年少,卻已經被剝奪了生的機會,朕欠她的,太多了,太多了…” 容離不知道他話里的“她”指的是鄭夫人還是尋陽,只是他身上的傷悲猶如千萬座大山,連自己站在他身邊都覺得喘不過氣。 容帝轉過身看向他,“離兒,你對顧長卿,是動過真心的嗎?” 容離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可回答卻甚是順暢,好似自己這樣的答案就刻在骨子里,“父皇,您知道我,這么些年我隱匿鋒芒,求的不過是平安。” “我與長卿,一開始只是利用,但后來我漸漸發現自己已經不能控制對她的感情,她受傷,我會擔心,她不開心我會憂慮,甚至她和別的男人多說一句話,別的人多看她一眼,我都覺得在被人挑戰極限。” “曾經我以為父皇您與母后之間的是愛,但我發現不是。后來我又以為您與鄭夫人之間的才是愛,但如今我并不明白所謂的愛到底是什么。” “我不懂愛,也不懂女人,不懂感情,但我只知道,這輩子,我不能沒有她。” 容帝直直地看著眼前神色肅然的兒子,竟覺得喉頭一酸。他對不起太多人,沒有成為一個好夫君,也沒能成為一個好父親,甚至不是一個好皇上。 “離兒,緣分天注定,老天爺決定了很多事情,所以,今后不論發生什么,你都要和想一起走下去的人度過。不要忘了你今天對朕說的話。” “夜深了,尋陽還要休息,你也回去吧。” 不等容離開口,容帝已經負手而去。容離從未見過這樣的父皇,勾著腰,頭發雪白一片,背影不停地顫抖,這樣的父皇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 芍藥不關心皇上怎么樣,她只關心小姐。這次裝神弄鬼還是殿下想出來的,雖然被吊著有點辛苦,但能證明小姐清白,她什么都愿意做。 “殿下,小姐不會被處死了吧?” “長卿不會有事的。” 是夜,顧長卿癱軟在骯臟潮濕的稻草上,那些侍衛送來的飯菜已經幾近腐臭,幾只老鼠湊過去,又一陣嫌棄地跑開。身上的傷口有的已經裂開,滲出絲絲血來。顧長卿感覺不到臟,感覺不到惡心,更感覺不到疼。宛如一個廢人。 她第一次明白,活著。是一件如此煎熬的事。 午時三刻,顧長卿被押往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