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無需多禮，你且說說，這荷花怎么說才是真君子？”

    顧長卿起了身，復(fù)又望向一池荷花。

    “皇上您看，荷花雖根葉深陷淤泥，但花朵卻絲毫沒有污漬，可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不正是所謂的君子重嗎？”

    “君子，不重則不威，學(xué)則不固，過則勿憚改。這才是君子自己該有的態(tài)度。荷花之所以這般，正是重自身，才得以成百花之君子。”

    容帝一眼掃過顧長卿，眼前這個年紀(jì)尚小的女子明明長久以來都活在太尉府狹窄的天里，究竟是怎樣的力量才讓她知曉這樣多的事理呢？

    “此言不錯。君子確實要莊重，之后才有威嚴(yán)，所學(xué)才能穩(wěn)固。那你且說，朕算得上你這'君子'之稱嗎？”

    “當(dāng)然?！辈患偎妓鞯?，她話里的堅定讓容帝甚為滿意。

    “皇上登基三載，雖算不上國泰民安，但畢竟也是衣食無憂?；噬蟿倓偟腔醵嗍虑樾枰獰n，能讓百姓有這樣的生活，已然大功。”

    “那你告訴朕，國泰民安需如何去做？”

    顧長卿怔了怔，緘默的樣子讓容帝微微著急。

    “皇上，臣女只是草芥一名，不敢妄議朝政！”

    “無妨，朕只當(dāng)左耳進右耳出?！?/br>
    顧長卿仍面露難色，但見容帝面上已經(jīng)有些許不耐煩，火候已到，這才開了口。

    “回皇上的話，臣女久居草芥之處，所以認(rèn)為，所謂國泰民安，不過是朝政安穩(wěn)，百姓和睦，盜竊亂賊而不做，夜不閉戶罷了。民如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因之治國最重要的就是民?！?/br>
    “如今皇上的東晉乃千乘之國，而道千乘之國，需敬事而信，節(jié)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如此這般，民才能安?！?/br>
    “但民安并不就是民善。一個國家想延續(xù)長久，就需以德治國。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方可在如今紛繁而起的諸國中站立起來，且堅定恒久地站在這片土地上?！?/br>
    “德行培養(yǎng)，并非軍法所能及。道之以政，齊之以刑，百姓只會暫時免于罪過，但內(nèi)心仍是缺乏廉恥德行。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民才能有禮且有格。德行具備、禮儀皆有，加之朝政穩(wěn)定、君主開明，怎樣的大國不可得？”

    顧長卿的話一氣呵成，大氣磅礴之感撲面而來，竟叫看慣了大場面的容帝也愣在那里說不出話來。她話里所有治國理念均是他腦海里曾冒出來的想法，只是從不曾抓住梳理，如她一般娓娓道來。

    那一刻容帝終于知道，他再也不能把顧長卿看作一個巧舌如簧、文武雙全的世家女子，她該有的，是更為廣闊的天空去供她翱翔。

    顧長卿走后，容帝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動彈。

    “常德，你覺得，這個顧長卿如何？”

    “老奴只知道侍奉皇上，哪里知曉這些個大道理？”

    容帝眼神放空，不知看向何處。

    “此女甚不簡單，有朝一日，必有作為。”

    顧長卿回了太尉府，已快到行晚飯的時辰了。一推開別院的門，顧長卿像是被人瞬間抽走力氣一般全身發(fā)軟，差點就要倒在地上，被正在練劍的顧蠻沖過來扶了起來。

    “jiejie！你這是怎么了？！”

    顧蠻這一拉過她的手才發(fā)現(xiàn)她手心里竟全是汗！

    “jiejie！你...你到底怎么了？”

    顧長卿倚著他慢慢站起來，虛弱地揮了揮手。

    “莫聲張，娘親在廚房，莫要讓她知曉，我無大礙，你把我扶過去坐坐?！?/br>
    顧長卿知道自己那張蒼白的臉有多難看，也知道自己手心里流了多少汗。與容帝討論治國之道的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女人早已不復(fù)存在，其實從她假意引容帝過來的那一刻，她就把命拿在手里，隨時等容帝取了去。直到進這狹窄的院子，她才敢放松懈怠。

    其實她從來不懂什么治國理念，不過是上一世久居深宮的她排解時間才拿了孔夫子以及一些不甚出名的小門派人士之作來參讀，那里面的治國理念以及為政之法、為人之法，均為上等，只可惜無人發(fā)覺，無人采擷那驚世明珠。

    上一世所讀詩書在這一世正好為她所用，這是顧長卿第一次感謝容赫上一世的冷落讓她有那樣多的時間來充實自我，如今才能得容帝另眼相看。

    顧長卿一直在等這一刻，等有朝一日，她能真正進入朝廷政事，而不是僅僅被當(dāng)作普通世家女子存在著。如今，她終于可以了，這一次，她要親手制他于死地。

    第55章 長卿被封官

    次日，一道圣旨送到了太尉府。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太尉府三小姐顧長卿德才兼?zhèn)?，智勇雙全，善查民情，敢于進諫，深得朕意，著吏部嘉賞，特封為從三品諫官，欽此！”

    顧長卿跪在顧謀身邊，雙手接過那燙金絲繡的圣旨，莊重而威嚴(yán)。

    “微臣，謝皇上隆恩！”

    蘇常德趕緊扶起顧長卿，對著她笑了笑。

    “顧諫官快快請起！皇上體察您女子之身，特地交代了諫官不必上朝，但需每兩日進宮與陛下商討事宜，為陛下諫言。”

    “顧諫官，這個官職可是從來不曾有過，在您這兒可是頭一回，又是一上來就封了從三品，皇上著實看重您著！”

    顧長卿對著蘇公公行了一禮，一如既往的有禮從容。

    “有勞蘇公公親自跑一趟了，長卿定當(dāng)為皇上效力，為東晉之繁榮昌盛效死！”

    “諫官莫要折煞奴才了！如今您從三品之身，就算平日在府里也是要注重官制禮儀的?！?/br>
    “謝公公提醒，長卿定當(dāng)謹(jǐn)記于心?！?/br>
    蘇常德復(fù)又望向一旁的顧謀，做抱拳狀。

    “顧太尉，恭喜恭喜！您這是一府三官??！皇上昨兒還說您教導(dǎo)有方，虎父無犬子呢！”

    “公公哪里話，吾等有此，都仰仗著公公呢。哪里是微臣教導(dǎo)有方，是皇上瞧得起小女??！”

    說著，顧謀已經(jīng)讓人拿了一盤金條來，親自推到蘇常德眼前。

    “公公這樣早還跑了一趟，微臣實在過意不去，日后小女說話有何不妥，還望公公海涵，替小女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br>
    顧長卿一看見那盤金子就知大事不妙，果然，望向蘇公公時，他明顯變了臉色。

    顧長卿趕緊上前，微不可尋地把那盤金子往一旁推了推，又給顧謀使了個眼色。

    “長卿相信公公自是不缺銀兩的，長卿院兒里還有些放陳了的桃花釀，公公要是不嫌棄，便隨長卿取了來罷?！?/br>
    蘇常德喜歡喝酒這事，除了他手底下的人以及皇上，很少有人知道。蘇常德在皇上身邊服侍，又是跟著皇上從小到大的，在皇上跟前必然說得上話，那又怎會缺那點金銀？他倒是什么也不好，就好喝口酒，且最愛喝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