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曾主動殘殺任何人，何來遺害？我早已放下話來，今日.你們?nèi)羰切攀爻兄Z主動退走，我們就相安無事，你們?nèi)羰亲约呵皝碚宜溃銊e怪我出手無情。”

    連云城的四長老并不與她廢話，冷哼一聲后便連連施展掌法，攻了過去。他在半步宗師境停留多年，氣息比林淡穩(wěn)健，對戰(zhàn)經(jīng)驗也比林淡豐富，很快就把林淡剛猛的刀氣打散開來，一掌一掌拍在她身上。

    林淡被打得連連倒退，口中鮮血狂噴，目中卻全無怯意，反而大喊一聲：“來得好！”于是也一刀一刀地劈出去，哪怕次次都會被四長老拍開，依然沒有放棄攻擊。

    敵人越強大，她便越要使出渾身解數(shù)去拼殺，所要動用的死氣亦成倍增長。與此同時，她體內(nèi)的生氣便源源不斷地在四肢百骸里循環(huán)往復(fù)，讓她遠離了痛苦，渾身舒暢。被掌風拍到所造成的內(nèi)傷，與千刀萬剮之痛比起來，當真不算什么。

    然后她又更加驚愕地發(fā)現(xiàn)，由于死氣都用來戰(zhàn)斗，體內(nèi)的生氣竟十分充盈，之前被那些高手割裂的劍傷正快速愈合，連一道疤痕都沒留，即便內(nèi)臟被拍碎了，也能很快恢復(fù)過來，戰(zhàn)斗得越兇猛，傷口復(fù)原的速度便越快。

    也就是說，當她把修煉到極致，她會變成一只永遠殺不死的怪物。

    這個驚人的發(fā)現(xiàn)并未動搖林淡的心智，只是讓她更加悍勇無畏。她數(shù)次被四長老的掌風拍入地下，砸出一個深坑，又數(shù)次沖上去展開攻擊，不過須臾，地上竟被她狼狽的身形砸出十幾個大坑，但與此同時，她揮出去的刀氣卻一次比一次狂猛，一次比一次剛勁。

    起初，四長老還能游刃有余地正面與她對上，后來卻不得不開始躲閃，再后來竟被砍中數(shù)刀，渾身染血。自從晉升半步宗師，他已經(jīng)許久未曾受傷，更未曾被人逼得如此狼狽。他這才意識到，林淡是一個狂戰(zhàn)型的武者，在戰(zhàn)斗中得到的提升，是修煉時的無數(shù)倍。

    也就是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林淡的磨刀石，再斗下去他討不了任何便宜，反而會促成林淡的突破。哪怕已經(jīng)站在東唐大陸的頂端，見識過各種各樣的絕世高手，四長老依然認為，這個二十出頭的、連名號都未曾闖出來的魔女，是他遇見過的最可怕的對手。他已經(jīng)隱隱有落敗的跡象，內(nèi)力所剩不多，恐怕?lián)尾贿^半個時辰。而林淡卻越打越強盛，原本蒼白的臉龐竟染上兩團健康的紅暈，一雙黑沉的眸子閃爍著灼灼的光芒，怕是再斗個三天三夜亦無妨。

    很明顯，她的內(nèi)力要比四長老雄渾，仿佛剛才的拼死搏斗只是熱一熱身而已。初見之時，她似乎剛晉級，體內(nèi)的氣息還很不穩(wěn)，但現(xiàn)在，她已是氣息圓融、招式剛猛，連四長老這等絕世高手也被她逼得連連敗退。

    眼看林淡揮出一片狂猛刀影，欲將自己絞殺，四長老連忙拍出一掌減緩刀勢，然后借助掌風飛快退后，好巧不巧竟退到了警戒線之外。林淡原本已經(jīng)揮出致命的一刀，見此情形便又揮出更凌厲的一刀，后發(fā)的刀氣比先發(fā)的刀氣速度更快，將之打偏了些許，落在四長老身旁的巖石上，將數(shù)丈高的巖壁生生劈成兩半，又炸出一個巨大的山洞。

    四處飛濺的碎石并不會對絕頂高手造成任何傷害，大家紛紛閃身躲避，那四長老接連退后數(shù)丈，臉上滿是驚疑不定的神色。他知道，剛才林淡完全可以殺了自己，先前那一刀是沖著他的脖頸去的，而他站都沒站穩(wěn)，更何論躲避。若是林淡沒揮出后一刀，他現(xiàn)在必定頭頸分離，死得透透的了。

    “你為何放過老夫？”輸便是輸，四長老沒什么不能接受的，他修煉到這個境界，若是連勝敗這種常態(tài)都看不透，那也別想再進一步。但他更想知道，林淡為何在關(guān)鍵時刻放過自己。要知道，他是東唐大陸寥寥可數(shù)的半步宗師之一，亦是威名赫赫的連云城的四長老，在江湖上頗具威望。今日若是殺了自己，林淡頃刻間便能揚名四海，威震八方。而東圣教近年來行事越發(fā)猖狂，擴張越發(fā)迅速，要的不正是這個嗎？沒有哪個教派不想成為一方霸主，也沒有哪個武者不想成為天下人敬仰的存在。

    四長老曲折復(fù)雜的腦回路，林淡是完全理解不了的。她緩緩走到那條底線前，橫刀而立，一字一句重復(fù)：“越線者，殺無赦。”她口口聲聲說殺無赦，做的卻是留人一條生路的善舉，倒叫四長老摸不透她的心性了。

    林淡的想法很簡單，她口中的殺無赦，不僅僅包括別人，也包括她自己。若是她自己越過了這條最基本的底線，不用這些所謂的正道人士來討伐，她便會自絕心脈而死。她可以生不如死地活著，也可以孤孤單單地活著，卻不能渾渾噩噩、瘋瘋癲癲地活著。活不出自己，那還叫什么活著？

    四長老瞥見她之前劃下的那條線，這才明白自己為何能逃過一劫。林淡這個人倒真是說一不二，只要不越線，她就不下死手，比他們這些名門正派還要信守承諾。

    想到這里，四長老老臉一紅，心中竟然十分羞愧，然后抬起頭，不著痕跡地看向?qū)γ娴娜巳骸ｋ[在人后的白巖微一點頭，他立刻拱手道：“多謝這位俠士高抬貴手，今日得罪了。”話落廣袖一揮，縱身遠去。

    林淡能把四長老打得連連吐血，自然也是半步宗師境的高手，剩下這些正派人士莫說擊殺她，就算全部揉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對手，因此很快便散了。

    東圣教原本巍峨屹立在眾山之巔的大門，此時已被損毀大半，地上還躺著許多七零八碎的尸體，鮮血鋪了一層又一層，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林淡把修羅刀插.入血泊中，讓它吸食鮮血，自己則盤膝而坐，開始修煉。

    死氣回籠，與生氣展開沖撞，那熟悉的劇痛便又開始在林淡的體內(nèi)肆虐，將她的經(jīng)脈和血rou一寸一寸撕裂，又一寸一寸修補。這個過程自然是極其痛苦的，但她卻連眉頭都不皺，只是臉頰的紅暈正慢慢退去，重又變得蒼白如雪。

    東圣教教眾不敢打擾她，默默把滿地狼藉收拾干凈。

    賀雨菲躊躇不定地站在不遠處，想上前卻又不敢，表情十分復(fù)雜。她背叛了林淡，還奪走了對方最心愛的人，也不知林淡會如何展開報復(fù)。

    在此之前，賀雨菲從未想到林淡會變得如此強大。她如今已是半步宗師，是僅次于大宗師的絕頂高手，若是振臂一呼，原本已岌岌可危的東圣教立刻便能在江湖中擁有極高的地位，再過幾年說不定還會成為像青城派、天劍門那樣的龐然大物。她若是緊揪著過去不放，賀雨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