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練習(xí)’輕功，并非修習(xí)……莫非……”

    宋遠橋笑著頷首。

    “我就知道四弟心細，不過，師父已教了小師妹輕功法門訣竅，這幾日她都在后山練習(xí)，算算時間正好差不多，我們也去看看吧。四弟，可不是大哥偏心……按這般情形，恐怕十年后……武當(dāng)山上武藝第二的就要換人了。”

    武當(dāng)七俠之中雖是宋遠橋年長，但他分心俗務(wù)、又非癡心武學(xué)，因而在武學(xué)上反是俞蓮舟最高。在這武當(dāng)山上，武藝最高的自然是張三豐，從前幾人以俞蓮舟第二，也就是贊他在六位師兄弟之上，宋遠橋今日之言顯然就是推小師妹來日可期了。

    張松溪素知小師妹聰慧靈秀，在修道上極有天分，但他下山之前還不曾聽說小師妹在武學(xué)上亦天才若此，雖然說話的人是宋遠橋，他竟有些不敢相信，遂道：“大哥是否過譽？”

    宋遠橋笑而不答，伸手往前一指，大有“眼見為實”的意思。

    宋遠橋與張松溪走到后山之時，武當(dāng)七俠中已有三位在那里了，張翠山、俞岱巖尚未回山，顯然幾位師兄弟都對小師妹輕功進境很是關(guān)心。

    俞蓮舟見到兩人，點頭示意，又壓下殷梨亭與莫聲谷，暗示兩人莫要開口。

    宋遠橋、張松溪回禮之后看向前方，始知俞二為何如此做法。

    道童打扮的女孩背負一柄桃木劍，容貌稚嫩，神態(tài)卻自有一分超然世外的逍遙，乍看之下倒像是年畫娃娃般玉雪可愛。她繞著往日倚靠的那棵喬木行走，一圈比一圈更大，漸漸地已經(jīng)兜了個直徑幾丈有余的圈子，而后腳步也不再向外，反而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走了起來。

    女童的步速并不快，步幅也不相等，能看出她大體上仍是在兜圈子，但往往一步踏出，忽前忽后，有時退上幾步，有時忽然轉(zhuǎn)身躍開，當(dāng)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殷梨亭起先以為小師妹練錯了，本門輕功可不是這么練的，他正想出聲，卻被俞蓮舟攔住，俞蓮舟說了一句話，之后殷梨亭再看下去，越看越心驚。

    以殷梨亭在武學(xué)上的修為，起先看不懂不算奇怪，張松溪看了片刻，若有所悟，轉(zhuǎn)頭時恰好對上俞蓮舟的目光，兩人視線一撞，眼中寫著的是同樣的四個字——后生可畏。

    這一套輕功步法乍看之下平凡無奇，細看卻知每一步踏出踩的都是八八六十四卦的方位，周而復(fù)始，如此循環(huán)一周，最后一步恰好可以印回第一步上，其小巧騰挪之處若用在對敵，可說如虎添翼，幾人各自試想若是去攻擊能否得手，試想之后紛紛發(fā)現(xiàn)，小師妹若是將步速加快，以這般奧妙的步法要躲開追擊也非難事。

    正因如此，幾人才會驚嘆不已。

    宋遠橋滿意地看到幾位師弟也發(fā)出他曾有過的感慨，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這一套以八卦為根基步法并非師父所創(chuàng)……這幾日小師妹一直在練習(xí)，便是為了完善步法。想來步法完成之日，我武當(dāng)又多一門絕學(xué)。”

    幾人原還以為這是張三豐又創(chuàng)新絕學(xué)先教了小師妹，聽到宋遠橋這么一說，全都呆住了。

    他們幾人光是要學(xué)習(xí)張三豐的諸般武藝已是不能，只覺師父高山仰止，窮盡此生也難及其項背，雖也曾創(chuàng)一些拳腳武功，卻都是內(nèi)力武功都小有所成之后，從未有人初練輕功就嘗試以八卦為基來創(chuàng)一門前所未有的步法，而這么做的小師妹今年才剛剛五歲。

    張松溪回神之后，低聲道：“二哥，我們兄弟幾個……可要多用功了。”

    俞蓮舟不禁笑道：“怎么，四弟也和大哥一般擔(dān)心我被小師妹超過了會難受？”

    張松溪不答。

    殷梨亭回頭，遲疑地說：“大哥、二哥、四哥、七弟，照理說，小師妹這么厲害，我應(yīng)該為她開心，可是，我有些難受……”

    宋遠橋走過去，拍了拍殷梨亭的背，溫聲道：“六弟，聞道有先后，術(shù)業(yè)有專攻……總有你能指導(dǎo)小師妹的地方。”

    殷梨亭垂下腦袋，悶聲應(yīng)了一聲。

    宋遠橋這句話安撫的意思太過明顯，在場不止一個人對這句話心存懷疑，均暗想，按小師妹這種進度看來，恐怕不用兩年，就只有小師妹指導(dǎo)六弟的份了……

    師兄弟幾人這么看了半刻，因派中有事要處理，宋遠橋先行一步，俞蓮舟、張松溪帶著殷梨亭、莫聲谷去考校他們最近學(xué)得如何。

    樹下的女童這才往幾人先前藏身的山巖后瞥了一眼，默默地加快了腳步。

    剛才那般步速，想來幾位師兄一定能看得清楚了，也免去幾人以年長向年幼求教的尷尬。

    說來也奇怪，武當(dāng)獨門輕功竟和純陽一般都是梯云縱，就連運勁法門訣竅都相差無幾，或許，這也是一種緣？

    將這一切都收在眼內(nèi)的白發(fā)老道微笑著捋著胡子笑而不語。

    第41章 武當(dāng)驚變

    四月初七,張翠山使人飛信一封回武當(dāng)說自己定能趕回,請諸位師兄弟們勿念。

    拆信的時候，瑤光亦在場，那封信傳閱到她手里后，她忍不住笑道：“五師兄這定是要我好好惦念他的意思吧。”

    張翠山信中的師兄弟實則將瑤光一起包括進去，只因若是寫上師兄弟妹頗為怪異,他也就沒那么寫。不過因他沒寫，若說是被忽略了也不是不能。幾位師兄原先還擔(dān)心小師妹會不開心,誰知道她竟將“勿念”反過來解釋,“勿念”的人中沒提到她，也就是讓她惦念,聽她這么一解釋,幾人全都笑了出來,紛紛表示今后平安信也要這么寫，而且要點名了讓小師妹多多惦念，瑤光給這群師兄弄得笑得停不下來。

    張三豐笑著將瑤光抱在膝上，“雪竹可想下山去迎你五師兄？”

    瑤光側(cè)頭做出思考的模樣，而后一臉認(rèn)真地說：“我還是在山上好好想念五師兄吧。”

    師徒幾人再次笑開，之后張三豐就幾人武藝進境加以指點，往往幾句話切中要害，說到瑤光時他卻話鋒一轉(zhuǎn)，只讓瑤光多研習(xí)道經(jīng)，無需過早關(guān)注習(xí)武，瑤光自然點頭應(yīng)是。

    對自己這位“師父”，瑤光并無絲毫不滿，就如待于睿一般心存孺慕。若說某種意義上，于睿于她如母，張三豐就扮演了祖父的角色，依戀父母是人之本性，瑤光自幼修道并不代表她就失卻了這般本性，只是素少關(guān)注，也并不引以為念，但如今接觸到這般溫暖包容的感情，她也很難昧著本心說毫不在意。張三豐待她很好，關(guān)心她、愛護她，并不因為她是小孩就忽視她，他尊重她、引導(dǎo)她，他做了一個師父應(yīng)該做到的所有一切，更是如親長一般給了她多一分的關(guān)愛，因此瑤光也真心誠意地視張三豐為師。同理，她視武當(dāng)七俠為師兄，待他們與她從前純陽宮內(nèi)的師兄師姐們并無不同。

    這般到了四月初八，張翠山果然如約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