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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大,死不瞑目。 她磕絆的后退一步,整個身子趴到地上,看著一雙官靴迎面走來,越過她,沖著殿前還在祈禱的林皎說,“你在干什么?” 這聲音配著滿身的血跡,愈顯畏人,起碼肖娘子這種處于和平盛世的閨中女子,不曾見過,俯身低嘔起來。 而林皎似已經入定,紋絲不動,顯然還在自己的世界中盤旋,不曾打開眼睛和耳朵。 巨大的佛祖雕像都拯救不了自己的門徒,可憐可悲,他的大,顯現出人類的渺小,宋巔抬頭仰望悲天憫人的金身塑像,嗤笑,女人就是可笑,不過是個假東西,以為求了就萬事想成? 不過是自我的心理暗示罷了。 他整夜都在做斗爭,天亮了,控制不住自己前去找林皎的沖動,你不會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氣才絆住自己,他寒心,一路走來,竟然絲毫沒有情意,這是何等的殘酷,你不了解我夜深露重的徘徊,不了解五臟六腑的抵抗,不了解瘋魔不過一瞬,卻能一生相隨。 德通來稟報說,郡主和肖娘子坐馬車出門,去了,靈巖寺。 宋巔覺得自己身體里住進了魔鬼,需食其骨,啖其rou方可化解戾氣,尤其這幫假模假式的和尚,度噩,那就度自己的噩好了。 禁衛軍雖有遲疑,但深入骨髓的服從命令是天性,揮刀而下,便就是殺生。 僧人有的懼怕的逃跑,有的義正言辭的站出來阻擾軍隊上山,待看清前方高馬上坐著的煞神時,才懂遇佛殺佛,遇神殺神的涵義。 宋巔一路踏著尸體走到女人面前,灰青色衣袍浸成殷紅,聲涼如冬,俯視她墨黑緞發,喉頭滾動,“你在干什么?” 久久,小女人真是越來越耐看,長長的睫毛顫動,露出一雙漆黑純粹的眼,外面疾風驟雨,金殿上卻無塵無埃,她跪的久,雙腿酸麻,不解的看向他,嗔道,“拉我一把啊。” 這聲音是他的最愛,尤其帶著糯諾的溫語,如道屏障,把漆黑的濃霧撥開,在他耳邊嬌喘。 可惜,沖動不過是借口,真實的內心無法平靜,這個世上,沒有給你后悔的權利。 林皎以為,他是見風雨大了,才特意趕來,一時忘了還在冷戰,待看清他身上的血跡,才驚慌的回頭去看還在害怕顫抖的肖娘子,她的口齒已經不清,手指哆嗦的指著電閃雷鳴的殿前,“殺,殺,殺人了…” 第84章 捌拾肆章 “殺, 殺, 殺人了…” 林皎順著她手指往外瞧,雷聲轟隆,剛才回話的小沙彌安安靜靜的躺在門口,胸前一道長長的血跡, 被沖刷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一直蔓延盈滿她的眼眶。 時間是最奇妙的東西, 每一幀都難能可貴, 慢放的俯視下,女子堅毅站直,瞳孔泛紅,以一種極其平靜的語調,問滿是血腥氣的宋巔。 “為什么要殺害無辜?” 他們沒做傷天害理之事, 憑什么你就一刀給抹了脖子, 這是在造孽啊,若有那天,你拿什么去償還? “因為你。” 其聲隱忍哀鳴,如被地獄捆綁,遭受蝕骨其痛。 “我?” 林皎反問句, 嬌笑出聲,如鶯如翠,詰問道,“宋巔, 你的罪,何苦要拉上我?” 這一刻,她說出了他的名字,宋巔,好個宋巔,這證明,他不再是旁的什么人,而就是,宋巔。 “我的嬌嬌,就是因為你啊,你來這寺廟是為了找,溫淮,是吧。” 林皎有一瞬的慌亂,片刻就鎮靜下來,稍微一想他這兩天的異常,便是明白,他定然是一早就知道的全乎,故意釣著她胃口呢,虛情假意好幾日,真是累壞了這位大侯爺。 “你早就心知肚明,何需再問。” 她并不狡辯,反正初衷就是如此,她也沒想過干別的。 宋巔看著小女人一臉的問心無愧,莞爾而笑,心情頗為愉悅,他們倆像是走進了怪圈,不知道是誰繞著誰,誰追著誰,“我是你的丈夫,為何不能問?” “呵,我是不會和你這個,毀去佛門清凈地,滿手是血的人成親的。” 她憤怒,男人就像是個罪惡的深淵,她絕不會傻呵呵的跟著一起掉下去,林皎心地是最善良的,連對她施惡的人都能放過,何況是宋巔這種無理由,隨意殺戮的行為。 面對著她的怒不可遏,宋巔眼瞼微咸,可憐,她無法細心的了解,無法體會他心里的苦澀,無所謂的笑笑,“這,你可說了不算。” 林皎一句話都不想再跟他說,越過男人,直接拉起肖娘子要走,但,宋巔怎么可能讓小鳥自己飛出籠子呢。 “皎皎,你走一步,我,便殺一人。” 悲天憫人的佛像前,男人負手而站,如刀裁的五官陰翳,如黑云欲壓城之勢,叫人膽戰心驚。 “走兩步,就殺兩人。”宋巔下顎輕提,讓她看殿外,黑壓壓的雷云滾動,禁衛軍銅色鎧甲冰涼刺骨,一排沙彌皆閉眼念阿彌陀佛,住持閉關修道,由其大弟子執事,剛才他帶頭反抗,已被誅殺。 “你卑鄙無恥。”林皎手指緊緊攥著肖娘子纖細的胳膊,企圖從她身上汲取力量,好去面對抵抗眼前囂張跋扈的地獄惡魔。 男人不怒反笑,“呵,皎皎不知道吧,我最愛的,就是你這聲兒,磁嗜的很,無論是平日里嬉笑怒罵,還是帳中的風情哀泣,都讓我著迷。” 他一步一步走近,靴子摩擦帶來的細微聲音,林皎皆聽的清楚,她興許是認錯了人,眼前這個滿身骯臟的男人,真的是那個陽光滿室,摟著她講故事的,可以依偎的宋巔嗎? 他抬起血紅的手掌,摸向她光滑的臉頰,林皎怕的退后一步,聽得他瘋笑須瞬,如惡鬼戾音。 “怕了,真是個膽小鬼,皎皎可后退了一步啊。” 突然,殿外一聲尖細的嚎叫聲,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噗嗤,戛然而止。 斷斷續續的阿彌陀佛源源涌入林皎的腦海,她低頭看著自己露著一點紅的繡鞋尖,再也控制不住的哭噎起來,她沒想過,會這樣。 男人的眼神始終沒給一側嚇得呆滯的肖娘子一分,直接抱起林皎,步入雨后沖刷如初的石階之上。 距離佛家護法韋馱尊天菩薩圣誕還有兩日,大晉朝的第一國寺遭受血洗,眾百姓上訴平原侯宋巔,慘無人道,罪孽深重。 圣上這幾日可算寬心點,碩親王才情皆備,太傅贊不絕口,最主要的是,鄭國公不似之前的決絕,竟然每日閑空舒雋的陪他,偶爾說起禪位之事,也不曾反應劇烈,其實二人的關系還是別扭的,圣上倒時時時刻刻一副殷勤的模樣,而鄭國公卻,靠近了想退后,退后了又想靠近,矛盾非常,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索性,兩人沒有再吵架。 圣上正和鄭國公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