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林朝暮很不想移開目光，但是她的余光還是瞥到那個在旁邊研磨的那名女子。

    蔣歡一襲艷麗的衣服，林朝暮離得那么遠，都能感覺到那女人身上的奢華高貴。她雖然低著頭，卻仍然能看清楚五官的輪廓。確實足夠好看。蔣歡低頭研磨，時不時地扭頭看向皇上。而皇上仍是正襟危坐，心無旁騖地看著奏折。

    原來，皇上喜歡的女人是這種類型的。腳步停住了些許，靜靜地站在那里，手里還端著姜湯，散發著熱氣。見兩個人都還沒有發現自己，林朝暮轉身就要逃開，盡可能地放輕了腳步。

    “站住”，低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本來想賊一樣逃跑的林朝暮一瞬間挺直了腰，定定地站在那里，只覺得背后的目光灼熱，幾乎要要將她的衣服點燃。

    她不是故意來打擾她們的.......

    林朝暮緩了幾秒鐘，轉身，俯身行禮，“草民參加皇上”。

    第13章 刺猬

    皇上低頭批著奏折，“嗯”了一聲。

    林朝暮起身之后，皇上沒在理她。她想了想，覺得還是不打擾他們的好。

    她整理了整理衣角，正欲離去之時，蔣歡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她毫不避諱地看了林朝暮一眼，長得白白凈凈的，還真是---好看。

    除了“好看”這兩個字，蔣歡真的找不出別的字來形容林朝暮。這長相，太不爺們了。

    蔣歡高高地昂起頭，垂眼看了一下她手里的姜湯，語氣高高在上，霸道而驕傲，“姜湯我已經給皇上熬過了，這份就不需要了”。

    一聽到這個語調，林朝暮霍然地抬起頭，毫不吝嗇地朝著蔣歡一笑，“確實呢，太皇太后的心意是有點多余”。

    然后頭也不回地端著姜湯就離去了。

    “站住！”皇上扔下手里的奏折，呵斥道。

    林朝暮笑著轉身，“皇上還有何吩咐”。

    她眼角一彎，不僅是皇上，就是蔣歡，都有些失神。雖然笑容里盡是諷刺，極其刺眼，讓她恨不得立馬手撕了她。但就是這么勾人......

    蔣歡下意識地看了眼皇上，好在皇上定力好，沒有被她輕易蠱惑。

    自先皇時期，就國泰民安，沒有戰亂，百姓們安居樂業。隨著年代的發展，朝代也越來越開明，男風逐漸流行起來。雖然依舊是擺不上臺面的事，但是人們也不是很抵觸。甚至還有一條街，與青樓斜對著，那些小倌的生意也是不錯的。

    蔣歡也不知道為什么，一見到林朝暮，就往這方面去想。大致是因為她這張臉吧。

    “把姜湯拿過來”。

    林朝暮斂起笑容，恭恭敬敬地把姜湯奉上。其實她也不是非要皇上喝，她只是剛才沒憋住，逞了口舌之快而已。

    皇上將姜湯喝凈，碗底連渣都沒剩。

    皇上皺眉，“姜放多了，去倒杯水來”，皇上冷淡地說道。

    林朝暮點了點頭，轉而對蔣歡道，“皇上說，去倒杯水”。

    皇上瞇了瞇眼看向林朝暮。蔣欣強忍著氣。

    “王德全，倒杯水來。”

    察覺到皇上口氣中的不悅，蔣歡道，“還是民女去吧，不勞煩王公公了”。

    林朝暮低頭笑了笑，“辛苦姑娘侍候皇上了，草民告退”。

    其實，她才不是野貓，她是一個渾身帶刺的刺猬。

    現在皇宮里還有太皇太后當擋箭牌，皇上也還需要她。仗著這層身份，在皇宮里，她還是可以狐假虎威，為所欲為的。除了在皇上面前，稍微有點慫之外。剛才那個誰，她還真不會放在眼里。不過分寸這個東西，她還會把握，不會太過分。頂多就是當成惡作劇，為她枯燥的生活尋點樂子。

    “林公子--”

    王德全喊住了她。

    “王公公，您找我有事？”

    王德全微垂著頭，“林公子可是要去永安宮”。

    “正是”，林朝暮看著王德全皮笑rou不笑的笑容，問道，“王公公可是要讓我做些什么？”

    王德全笑而不答，問道，“是太皇太后讓您給皇上送的姜湯？”

    “沒錯”

    “那太皇太后還對您說別的了沒？”

    林朝暮想了想，好像還真說了其他的。太皇太后說，讓她看看皇帝在做什么。

    “哦---”林朝暮打了個響指，恍然大悟。

    原來，太皇太后的目的不是送姜湯，是派她來打聽皇上和那個女人的事。她還真把這件事給忘了。

    “那林公子準備如回復太皇太后？”

    林朝暮想都沒想，“如實回復”。

    王德全搖了搖頭，“林公子，其實要想治好太皇太后的病，首先就要讓太皇太后高興起來，您說是不是”。

    林朝暮點了點頭。這點她清楚，有時候，心病才是根源。而心病，是她這個醫者力所不能及的。

    王德全笑了笑，躬身離開。皇帝之事，他不敢妄言。有時候話說多了，反而不好。

    林朝暮一路思索著王公公話里的意思。心病，太皇太后，皇上，還有那個女人---

    林朝暮從御書房到永安宮，一路上經過了不少宮殿。來皇宮這么長時間，林朝暮并沒有聽說皇帝寵幸過哪些妃子，更沒有在永安宮見皇后給太皇太后請安。現在反看這些宮殿，倒真有些空曠曠的感覺。

    太皇太后讓她來送姜湯，無非是讓她來打探皇上和蔣歡的情況。這么一想，很多事情都解釋通了。太皇太后的心病，就是皇上的婚事。放到民間，皇上這個年紀，早就妻妾成群，兒子滿地跑了。只要皇上一日不納妃，社稷就不穩定，太皇太后就無法安心。

    不知不覺，林朝暮就走到了永安宮。林朝暮過去的時候，太皇太后正在發呆，臉上皺紋密布，眼神空洞。

    看到林朝暮，太皇太后，精神稍好了些，“皇上把姜湯喝了？”

    林朝暮點了點頭，“一聽說是太皇太后的心意，皇上喝得連渣都不剩”。

    林朝暮如實地回答。其實，她每每看到太皇太后不健康的神色，就有些心疼。在她心里，太皇太后是個好人，好人，就不該經受這種病痛。

    “皇上在做什么？”太皇太后關心地問道。

    “皇上在批奏章，旁邊有個很好看的女子在研磨。”

    太皇太后對她的回答充滿著期待。

    林朝暮實在不忍傷害慈祥的太皇太后，思索著回答，“皇上看起來很高興，好像跟平日里不太一樣”。

    “嗯？”

    “嗯！”林朝暮表面上點了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

    看到太皇太后露出的笑容，林朝暮有點內疚。她欺騙了她，皇上哪里高興，她是真的沒看出來。就算剛才是美人在側，他好像一直都是一個表情，心無旁騖，威嚴地讓人難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