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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硯早在安成公主送信來的時候就聽到宋霖回京的消息了,工部早就議論開來,他還知道皇帝要召見宋霖的事。 安成公主說會安排好讓他帶著小姑娘去見見宋霖。 所以......他是要一會就跟宋霖說明白嗎,他有些想像不出宋霖的表情。 徐硯看著班房外那株歪歪的柿子樹,眼神發虛。 另一位主事從外頭進來,就看到他握著筆出神的樣子,連自己進來也沒有反應。 “徐大人,侍郎大人下朝馬上就該回來了,他昨兒要的核算,你做完了沒?” 徐硯聽到聲音‘哦’一聲,眸光淡淡,抬手就在邊上堆著的幾張紙拿給他。 那人接過,正想說這就給送過去,低頭翻了兩頁,卻發現這是剛裁好的白紙!他嘴角抽了抽,這徐硯什么意思。 他要是沒看一眼,拿去給侍郎大人,侍郎大人不得把他罵一頓。 還以為他跟徐硯一起給侍郎大人臉色看呢! “徐大人!這、這是白紙!”他沒好氣把紙又摔回桌案上。 徐硯眼珠子轉了轉,微微一笑:“是我疏忽了。”也不再翻找,而是抬筆就在白紙上寫一串字數。 那人看著利落下筆,把所有東西都熟記于心,從頭至尾都未停頓過一次,叫他有些心驚。 等到把三張紙都寫滿,徐硯略忐忑的心情也平復了一些,丟下等就站起來。 那個人再細細檢查手里的東西,見他往外走,又喊道:“徐大人,你去哪里,萬一侍郎大人要找你問話呢。” 徐硯頭也沒回:“那就只能勞煩他等會了。” 誰也沒有見宋霖重要。 那主事被他狂妄之言驚了再驚,要侍郎大人等他?! 他是哪根蔥啊! 這真是仗著太子殿下的寵信,越發無法無天了,居然都藐視上級! 此時,還在針線房的初寧正拿著剪子咔嚓咔嚓裁布,看著還算有模有樣。幾個繡娘都圍在她身邊,不時指點兩句。 等到徐硯過來的時候,她剛剛把上衣剪好,拿著四分五裂的布,一陣頭大。 做上衣被做褲子難多了,袖子,領襟,前襟后襟的,剪完她都要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她正愁眉苦臉,聽到徐硯就在前廳,要帶她出府一趟。她當即提了裙子就跑,還管什么衣裳。 肯定是有爹爹的消息了! 她其實心里早在惦記,不過越想越心急,才跑到針線房來分散注意力。如今徐硯過來,她那顆盼著爹爹回京的心就再也壓不住。 小姑娘一路跑到前廳,三月的天,把額發都汗濕了。 “徐、徐三叔!”她喘著氣跑進廳堂里,朝正背對看墻上對聯的青年喊了聲。 徐硯轉身,她跑得急,腳下踉蹌險些要撲倒在地。是他一手去攬住她腰,將她帶到懷里。 “冒冒失失的,怎么跑成這樣。” 初寧搖搖頭,又喘了兩下才問道:“是、是我爹爹的事嗎?!” 小姑娘眼中都期待,眸光極亮,十分高興。 徐硯卻想嘆氣。他看了眼自己攬著她腰的手,沉默著收回來,背到身后:“是的,你要換衣裳嗎?公主殿下說讓我們在詔獄外等著消息。” “不用換了,我們快走吧。” 初寧去拉他袖子,著急得不行,徐硯任她接著走路,一跟上聽她念叨爹爹有沒有清減、京城比四川那里冷,牢房里冷不冷一類的。 這念叨到一半,又要往回跑,說要給宋霖去抱兩床被子。 徐硯哭笑不得。 如今錦衣衛那里絕對不會讓宋霖凍著餓著的,但小姑娘的心意,他也沒阻止,只在影壁那里再等著。 等到上了車,徐硯不動聲色坐在她對面,初寧把被子放好,然后就擠到他跟前:“您說爹爹看到我會不會很高興,上回去信說殿下收我為義女的事,他還沒有回信呢。” 這一提,徐硯就想到宋霖和安成公主的官司。想了想,還是選擇先閉嘴,這是兩個長輩的事,宋霖想說自然會跟女兒說。 何況他也沒鬧明白宋霖和安成公主當年究竟怎么回事。 而此時宮里,徐硯想著的兩人正正好碰上面。 宋霖見過明德帝,從大殿里退出來,然后就看到把自己堵了個正的安成。 安成公主一襲織孔雀毛的大紅披風,迎風而立,神色嚴肅,雍容不可逼視。 宋霖身后還跟著錦衣衛,他看到安成公主,想起還未來得及給女兒回的信,安成收了女兒為義女的事。 他眼眸微垂,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滋味,總之不好受。 這個女人在他離京后給了女兒庇佑,但她之前做的那些事,讓他想起還是厭惡她。 宋霖就沒準備和她多說話,還是在皇帝的大殿外。 他抬腳想走下石階,卻聽到安成公主冷冽的喊了聲:“你給本公主站住!” 宋霖不想停,安成公主已經閃身在他跟前,抬著下巴打量他:“如今你都這個落魄樣子了,還怕我糾纏你不成?” 語氣里自嘲,卻字字帶刺。 宋霖被她刺得臉色微變—— 這個刁蠻公主! “殿下何意。” 他在四川幾年,確定沒了以往光鮮的樣子,眼角的皺紋深了,也消瘦得厲害。不變的只有他銳利的眸光,他位極人臣的輕易消不去的氣勢。 安成公主就撩著眼皮上上下下打量他,嗤笑一聲:“只是來告訴你一聲,一會初寧會去見你。初寧問過我關于她生母的很多事,魏家對她不好,罵她是野種,我什么都沒有多說。她是慧娘盼來的孩子,若是她跟你問起慧娘的事,還希望你用腦子想清楚再回答,莫要再叫她難過!” 難過?! 妻子的名諱在耳邊,宋霖盯著她看的眼神都冷了幾分:“當年若不是你,若不是你非要給慧娘尋醫問藥,能叫她就這么留下初寧撒手人寰?!我會說什么叫初寧難過的事嗎?!” “你還是這樣!”安寧公主被指責得臉色也不好看,怒視過去,然而眸光都黯淡許多,“你心里還是覺得我害了慧娘,可是太醫都已經跟你說了,即便慧娘不懷上孩子,也頂多是能拖多一兩年!這是慧娘的心愿,她一心要為你留后,我有什么錯?!” “你閉嘴!” 宋霖低低的吼一聲,抬步逼近她,眼里都是厭惡:“慧娘要給我留后,我能理解,但你這么個高貴的公主,當年哄著慧娘給我下藥。想要給我留后的人是你吧,可惜叫我看穿了,你怎么就那么不要臉!慧娘待你如親姐妹,你居然能做下這種覬覦別人丈夫的事!” 他突然走近,安成公主不措,往后退了一步。她身后是臺階,要不是反應快扶了下邊上的石攔,恐怕就得踏空掉下去。而宋霖在耳邊低低的話,字字如針,直扎得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