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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不說。他眼睜睜瞧著兩個獄吏走過來,一個從后邊反擰住他的胳膊,另一個揚起手,重重地打了下來。 這些獄吏最是會打人,知道怎么打臉不會爛,可卻能將口里打到見血見rou,牙齒松脫,說不出話來。 狠,吳遠山不愧是從督主牢里出來的,不愧是為官多年的酷吏,就是狠。 只見吳遠山冷笑了聲,不再理會黃門令。他直接喚人,將大曾氏和李靖的尸體拉上來。 沒一會兒,幾個衙役便抬著兩具“尸體”進來,廳堂登時腐臭異常,令人作嘔。 一直癡呆的沈恩顧瞧見母親尸體,忽然驚醒,哇地一聲大哭,撲了上去。 蓋尸體的白布掉落,一具已被火化,骨灰裝進青色瓷瓶里,是李靖的尸體;另一具尸體則被燒成焦炭,而且還沒了頭顱。瞧著尸油尚往出滲,似乎是才剛燒了不久的。 “娘!” 沈恩顧嚎啕痛哭,如同瘋了般朝被掌嘴到七葷八素的黃門令撲去,他已經是被判了絞刑的人了,哪里還管什么大官,只認準了,是這些jian邪小人害了他母親。 “快快拉住!” 吳遠山趕忙讓左右拉住沈恩顧,許是尸臭實在太過嗆鼻,吳遠山稍稍屏住呼吸,冷眼瞅向堂下站著的大梁令韓泰,陰惻惻道:“毀尸滅跡?” 聽見這話,大梁令韓泰仍是沉著冷靜,只不過嘴角難免泛起抹得意之笑。 “吳大人這話沒道理了。” 大梁令韓泰垂眸瞧了眼地上的焦尸,昨夜他從刑部尚書送來的秘信得知,三司要緊急會審曾氏辱母案,他立馬派人去義莊,將大曾氏的頭剁掉,并放了把火,毀尸滅跡,還好趕得及。 “本案具結后,曾氏遺體本該交由家人安葬,可其妹忙著四處誣告,將大曾氏尸體停在義莊。昨夜風大,護院關窗時,不當心碰翻了燈臺,至使義莊二十四具尸體全部被毀,至于大曾氏的頭為何不見了,興許是野狗叼去了吧。” 吳遠山一時語塞,好生jian猾,不過…… 正在此時,一直閉目的唐令忽然睜眼,他從袖中掏出方帕子,輕捂住口鼻,淡淡說了句:“看樣子尸體是查不出什么端倪了。” 說罷這話,他冷眼看向刑部尚書,淡漠道:“聽聞當日跟著李靖的幾個小孩子全都嚇得不見了蹤影,此案似乎也沒有必要再審下去了,尚書大人,結案吧。” 刑部尚書點點頭,準備開口結案。 誰料榮明海笑了聲,端起茶杯,將茶水慢悠悠地撒到自己的棉帕子上,目中隱隱有擔憂之色,他將濕帕子遞給身后那個不住反酸水的瘦小侍衛,淡淡地說了句:這味道實在有點沖,小孩子頭一回聞,難免會泛嘔。 說罷這話,榮明海依舊懶洋洋地坐著,笑看對面的唐令,云淡風輕道:“本公麾下的梁校尉喜歡釣魚,今兒早上出城玩兒,在河里撈出個人頭,也不曉得是不是大曾氏被野狗叼去的那顆。” 這話一出,大梁令韓泰臉色登時煞白。千算萬算,只顧著提防吳遠山和戚秀林,怎么忘了他們背后的安國公! 沒一會兒,只見身穿重甲的老梁從堂外進來,他面色凝重,懷里抱著個木箱,身后跟著個身穿官服的仵作。 老梁向在場的各位權臣大臣依次見禮,不慌不忙地將木箱放在地上,隨后,他擔憂地朝哭到幾乎昏厥的小曾氏看了眼,走到沈恩顧恩前,全全將孩子擋住,不讓孩子見到母親的頭。 “將木箱打開,立馬驗尸。” 吳遠山坐直了身子,忙讓仵作去勘驗尸體。 只見仵作先蹲跪到那具燒焦的女尸跟前,仔細地察驗了番脖子端口處,不慌不忙道:“傷口邊緣齊整,無撕咬痕跡,應是被利刃切斷。” 說罷這話,仵作將木箱打開,取出里面放著的那顆人頭。人頭被黑色長發胡亂包裹,加之臉色灰白,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顯然是死不瞑目,讓人瞧著就膽戰心驚。 仵作將人頭接在焦尸上,他指著脖子上的道道指印兒,絲毫不懼地看了眼大梁令韓泰和黃門令,以及上首坐著的唐督主,正氣凌然道:“女尸脖子上有指痕,臉上頭皮也有被虐打痕跡,眼珠充血暴起,是被人活生生掐死的。” “行了行了。” 吳遠山招招手,讓仵作先行退下,隨后,又讓手下將人證趙六兒帶上了。 沒一會兒,一個瘦小、渾身都是污泥的男子被衙役押著上廳堂,正是當日跟著李靖等人鬧事的小嘍啰。 這趙六兒一進來就跪下,大聲嚎哭,跪行著上前來,直指著黃門令,喝道:“當日李公公不幸踩到杯子摔死,我們幾個將氣撒在那女人身上,誰料竟掐死了人家。李靖是黃門令的干兒子,又是相好的,他為了給兒子報仇,指使我們做假證,冤枉沈恩顧殺人。昨晚上,黃門令將我們幾個叫到城外,說是給銀錢讓我們避風頭,誰知竟讓人活埋了我們。天可憐見,一場大雨,將小人沖了出來。而今三司會審,小人再也不敢冤枉孝子,特來指認,一切都是黃門令的主意!” 黃門令才剛被掌了嘴,這會兒口中如同被塞了好幾個雞蛋,嗚嗚咽咽想要為自己辯解,想要求督主幫自己說幾句話,竟也不得。他不過是給大梁令打了個招呼,讓大梁令改改卷宗,將那害干兒子不幸身亡的賤民沈恩顧絞死,誰料這么個小事,竟會鬧得三司會審。 不經意間,黃門令看向安國公榮明海,恍然大悟,這一切其實就是針對督主的開頭罷了。 完了,沒救了,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他就算與此案無關,也會受牽連。 果然,只聽堂上驚堂木一拍。 吳遠山將案桌上堆著的卷宗一封封解開,斜眼瞧著底下,冷笑道:“來呀,將黃門令官服給我扒去。此閹宦仗著自己的權勢,為給干兒子報私仇,遷怒無辜的孝子沈恩顧,此罪一;放火毀尸滅跡,殘忍坑殺數人,此罪二;縱容手下人jian.yin擄掠,欺壓百姓,弄得民怨沸騰,此罪三;種種行徑,罪無可赦,本官判其斬首;至于大梁令韓泰,他,” “咳咳。” 唐令忽然咳嗽了兩聲,硬生生打斷吳遠山的話,他冷眼看向這發號施令的jian猾小人,冷笑道: “大梁令多年來盡忠職守,此番也是被黃門令這小人蒙蔽,這才導致誤判,小懲大誡即可。對了,本督記得,韓大人的長女四年前與皇后一同入宮,被封為淑妃。而今淑妃有孕在身,怕是……” 聽了這話,榮明海淡淡一笑。 大梁令韓泰是老唐的人,多年來手握重權,說什么都要保的,再審下去,怕會生變。 “本公同意督主的看法,小懲大誡即可,吳大人,你看呢?” 吳遠山是聰明人,何嘗不清楚安國公什么意思。他裝模作樣詢問了番身邊的大理寺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