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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月,戚夫人從外頭回來后,給她說了件新鮮事。 原來自酒樓那天的事后,吳遠山竟和翩紅攪和在了一起,翩紅也是厲害,很快就有了身孕,吳遠山和老頭子倆人瞞著李明珠,在外頭給翩紅置辦了處宅子,倆人簡單辦了事,悄悄過起了日子。 李明珠一向看男人看得緊,很快就知曉此事,去找她舅舅何首輔哭鬧了一場。何首輔如今正重用吳遠山,不痛不癢說了幾句,還讓李明珠度量放大些,男人嘛,三妻四妾很平常。 李明珠哪里肯輕易放過這對狗男女,裝作賢良的模樣兒,把翩紅請回家,打算騰出手好好搓摩一番。 誰承想自打翩紅住進去,吳家就開始“鬧鬼”,和尚道士天天設壇作法,誦經超度,仍不管用。李明珠手上本就沾過血,而且那日還親眼瞧見春杏死在眼前,有了心病,被厲鬼一搓摩,身子也跨了,整日家疑神疑鬼的,已然快瘋了。 末了,戚夫人讓丫頭將麒麟抱出去玩兒,湊過來,幫她將被子掖好,鄙夷地笑道:翩紅也是個硬手了,先前寶昌公主和親之事作罷,她立馬盯上了吳遠山,以有孕之身進了吳家。不僅一步步將李明珠折磨瘋,前不久還“小產”了,正巧就是李明珠推的她,吳家父子而今越來越厭棄李明珠了,哎,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李明珠這是自作孽,同情也同情不起來。 是啊,如若鳳鳳還活著,瞧見李明珠落得這般地步,會不會解氣地大笑幾聲? 罷了,別人家的事,沒必要太cao心,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是了。 今兒過年,明海和文珊回去祭祖燒香,與秦氏母子吃了頓便飯,入宮給太后請了安后,便匆匆趕了回來,經過潑茶香酒樓時,將躲在柜臺后頭的章謙溢給拽了來。 章謙溢自然是歡喜,說是不能空手上門,趕忙讓廚子做了一大桌子好菜,搬了幾壇子紹興黃,帶著兩個美妾浩浩蕩蕩地來了。 吃完飯的時候,這精猾的家伙舉杯,連連給戚夫人敬酒,說:多謝夫人善待我妹子和小外甥,小人從前對您多有誤會,而今只愿您身子早日調養好,一大家子和和美美,好好享福。 戚夫人眼當時就熱了,說:都是一家人,不要夫人夫人的叫,妾身虛長公子些年歲,公子若是不嫌棄,以后也可將妾身當作jiejie。 這番話,戚夫人自然是發自肺腑了。 這十多年間,每逢過節過年,與侯爺、秦氏都是不歡而散,面對的無非冷屋冷床,哪里能想到,今日居然能像尋常百姓般溫暖紅火,聊著家常,包著餃子。 原來侯夫人三字,竟像把鎖,禁錮了她十多年,逃不掉,喘不上氣,直到油盡燈枯時,這把鎖好似松了點。 好像覺得,日子有點盼頭了。 沈晚冬每每想到此,心里都揪得疼。 前不久,文珊添了些便血的癥候,許院使也不再開方子了,只是偷偷對明海說:就按以前的方子煎藥,夫人想吃什么就給她吃,日子順順當當的過下來,別再將抑郁之氣憋悶在胸間,讓她以后走的也舒心些。 沈晚冬偷偷抹了把淚,瞧了眼睡在旁邊的麒麟,輕嘆了口氣,幫孩子將錦被拉好。她這會兒心里亂,便將燭臺拉近了些,隨便拿出本詩集亂翻。卻聽見明海和章謙溢小聲聊著,好似關于唐令。 “今晚別回去了,讓下人給你們一家收拾出間屋子,將就著睡一晚,明早起來吃餃子?!?/br> “哎!那會兒從酒樓走的時候,干爺差人給我傳了個口信,讓我去他府上,說是有要事相商。我就一生意人,他哪里看得起我,跟我商量事兒?我估摸著今兒過年,他一個人也不好受,是讓我陪他過年?!?/br> “你小心應付著,唐令如今殘忍嗜殺,已然瘋癲,我猜大約就這幾天吧,他要開始對付何首輔一黨了,首當其沖的,就是吳遠山。我怕到時候,吳家人會來求冬子施以援手,麻煩啊。” “放心吧,必要時,我會暗中送他們一程。來,咱倆再走一杯?” 第82章 現世報 過了年, 天就一日暖勝一日了。 園子里干枯的桃木枝抖擻掉一冬的寒意,偷偷泛出新綠,在為芳菲四月而醞釀著。仆人們也將厚笨的棉袍脫下, 趁著天好, 拆開了攤曬舊棉。 今兒日頭不錯,沈晚冬扶著七個月的大肚, 慢悠悠地與玉梁兩個走在青石小徑上,她微笑地看著麒麟這小子撒丫子跑在頭里, 張嬤嬤緊追在后頭, 累的彎下腰直喘氣。 前幾天明海在花園子的老梨樹下給麒麟扎了個秋千, 這小家伙每日都要去玩,戚夫人近來身子不爽快,她便常帶著孩子出來。 花園子不大, 墻角還有好些積雪沒有融化,園里只栽了桃樹和梨樹,樹下擺了石桌石椅,等到了夏天在樹下乘涼, 吃用井水冰過的瓜果,瞧著小孩子們在院子里撒歡玩鬧,一家人說說笑笑, 那再愜意不過了。 沈晚冬甜甜一笑,兩腿大大地分開,坐到鋪了厚墊子的石椅上,從玉梁手中接過湯婆子, 抱在懷里。 過了年后的這兩個多月,大梁風聲鶴唳,每日都有官員離奇失蹤或者自殺,這種恐怖煙霧甚至蔓延道普通老百姓頭上,只要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妄議朝政或督主,他絕不會活過當夜。 可清議如水赴壑,不可禁遏,越阻塞就越泛濫,也不知從哪兒傳出來的謠言,說唐令其實是逆賊慕元之后,如此瘋狂鎮壓殘殺何首輔一派黨人,其實是要改朝換代……但也有人不信,說唐令一個沒了根兒的閹人,即使當了皇帝,也后繼無人哪,圖什么。 前幾日,唐令借口太后鳳體違和,以少帝的名義頒下旨,要求文武百官赴城郊的渭水之濱祭神祈福,誰知祭壇未起,唐令就讓手下的驕兵悍將誅殺何黨一百余人,并將其骨干吳遠山拿下,如今生死未卜。 想到此,沈晚冬由不得嘆了口氣。 沒錯,吳遠山曾與她是有過情,但這事牽扯太廣,沒法求情,也沒地兒去求。自打唐令和何首輔相斗以來,就另有傳言,說安定侯自打從定陽回來后,一直稱病,不管不問,其實此次黨人之禍,實乃閹宦和外戚聯手對付大臣,否則,安定侯怎會娶了唐令的侄女沈夫人呢? 越想越煩,沈晚冬將湯婆子交到玉梁手中,將正蕩秋千的麒麟叫到跟前來。她把麒麟攬在身前,輕撫著兒子頭上的絨發,用帕子輕輕擦著兒子手上沾到的泥土,柔聲問著: “寶寶今天好乖,二娘待會兒讓丫頭做水晶皂兒給你吃?!?/br> 果然,麒麟聽見又有好吃的,登時笑的瞇起了眼,親昵地貼近沈晚冬,張開兩條小胳膊,抱住他娘的大肚子,小腦袋輕輕地蹭著,又把耳朵貼上去,仔細地聽。 “聽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