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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一笑:“他是何人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你要記住,在侯爺跟前別亂說話,你這條小命能不能留住,說不準還有一絲轉機。” 說罷這話,大先生板著臉,瞧向地上盤腿而坐、兩眼通紅的侄兒,問道:“你呢?以前可曾聽說過什么。” 章謙溢默默扶起沈晚冬,他冷眼掃了下梅姨,瞧見這老娼婦此時果然有些慌,是啊,若是小妹真與安定侯有千絲萬縷的關系,而安定侯又能出面保了小妹的命,這老娼婦就算不死,也得掉張皮。 不過…… “不曾聽過什么。”章謙溢倒是鎮靜,他用手指幫身邊的美人梳順亂了的發,淡淡說道:“小妹是我從鄉下買回來的,身世清白的很。至于侯爺為何要見她,那可是朝廷權臣之間的斡旋了,咱們這等人,還是不要妄加揣測的好。” 大先生垂眸默然,雖不懷疑卻也不怎么相信,他招手,讓身后的兩個小丫頭去給冬姑娘梳洗打扮,見大人物,可不能這般狼狽。 大先生話音剛落,翩紅就笑著走上前來,她從妝奩中拿出盒用茉莉籽研的粉,略屈膝,給沈晚冬福了一禮,隨后眼波流轉,柔聲說道: “這是上好的粉,可遮住meimei臉上的紅腫。” 說罷這話,翩紅問小丫頭要了塊濕手巾,準備親自幫沈晚冬梳洗上妝。 誰知翩紅的手還未碰到沈晚冬,就被章謙溢給用力打開。 男人冷笑數聲,并不看這位不久前還與他行房中之樂的美人,他只是默默地幫他的小妹整理亂了的衣襟和頭發,半響,才說了句:“翩紅姑娘的粉,咱們可不敢用,爛了臉可找誰去哭。其實我家小妹國色天香,就算再狼狽,也自有一番楚楚動人的風流,用什么俗粉。” 聽了這話,翩紅的臉登時緋紅一片,又尷尬又氣,簡直進退兩難,她見大先生并不言語,好似沒有要幫她的意思。無奈之下,翩紅只能自己給自己找個臺階下,她輕甩了下袖子,又啐了口,媚眼恨恨地飛向章謙溢,嗔道:“得,看來我們這等粗手笨腳的終究上不了臺面,伺候不了公子跟前的人。” 沈晚冬可沒心思理會翩紅這會兒又懷了什么壞水,更沒想法妝扮自己,她就是要這姓榮的好好瞧一下,自己的夫人究竟做了什么好事,把別人害得多慘。 她不愿梳妝,大先生面上雖看起來有些不滿,但終究沒發火,只是淡淡囑咐她:務必要謹言慎行,別得罪了侯爺。 隨后,沈晚冬就跟在大先生身后,朝福滿樓的大堂走去。 大堂依舊燈火通明,可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 沈晚冬感覺每走一步,都是煎熬。她究竟該如何面對這位榮侯爺,卑躬屈膝?忍氣吞聲?可憐兮兮?裝悲賣慘?還是索性哭鬧一場? 離得老遠,她就看見大堂正中間站著個極高的男人。 走近幾分,她瞧見這男人穿著細鱗軟甲武服,健壯的身軀將衣裳繃得緊緊的,寬肩窄腰,孔武有力,兩條長腿自然地分開,一手背后,另一手拿著把足足有半人高的長刀,端錚錚地立在原地。 這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沈晚冬不禁皺眉亂猜。這大梁的權貴哪個不喜歡裝腔作勢,姓榮的如此著裝,還拿著把刀,可見更是個愛裝勢的膏梁紈绔。再者,能熬到如此高位的,大約是個半入黃土的老頭子了吧。 正在此時,大堂正中間站著的男人聽見身后有腳步聲響起,緩緩轉身。 這下沈晚冬可瞧清了,這安定侯,居然是十分的年輕!而且,還挺好看。 他看上去還不到三十,皮膚微黑,是那種經歷過戰場的豪邁顏色,眉毛很濃,鼻梁高挺,目光坦蕩且執著,樣貌俊朗,英氣勃勃,加之身量矯健挺拔,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奇男子。 不知為何,沈晚冬忽然有些后悔了,她后悔,為何方才不稍微打扮下自己。 而就在此時,大先生抱著拳疾走幾步上前,滿面堆笑地給安定侯見禮,正要將她給侯爺引見時,誰知人家安定侯大手一揮,用長刀指了指她,問: “晚冬?” 沈晚冬只覺得這個低沉略沙啞的聲音像根針,竟將她的心刺得有些疼。 “是,侯爺。”沈晚冬鼻子酸了,忍住淚,屈膝給榮明海道了個萬福。她正要出聲,請侯爺去二樓的雅間小坐,誰知這男人竟然轉身就往外走,只是用背影淡淡地撂下一句: “跟我走。” 沈晚冬大驚,這就把她帶走了?連一聲招呼都不給大先生和章謙溢打,就這么云淡風輕地把她帶走了? 好霸道的人。 不過,話不多,直接簡單粗暴地做事,其實也挺有魅力的。 沈晚冬轉身,垂眸給大先生等人屈膝福了一禮,忙緊跟著那個高大的背影而去。在走的時候,她急糙糙地用袖子使勁兒擦臉,誰知碰到傷,疼得呲牙咧嘴。 她擔心自己身上的泔水臭味太重,恨不得這會兒有陣大風來,好把身上的味兒給吹散。 剛走到外頭,她就看見酒樓外頭停著輛毫不起眼的馬車,而榮明海一個人站在烏黑的駿馬跟前,在等著她。 沈晚冬低著頭走過去,她低著頭,站在男人面前。這會兒離得近,她發現自己的個頭竟然夠不到到這男人的下巴,他,真的好高。 “上車吧。”榮明海往后退了兩步,給女人讓出條道。 “是。”沈晚冬更不敢抬頭,只是聽人家的吩咐,踮著腳,坐上車。 瞧見她上車后,榮明海亦坐了上來,他揮動了下鞭子,驅馬朝前走,這男人雙目始終看著前方,一聲都不吭,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晚冬抱著雙腿,盯著男人寬厚的背出神。 他到底知道多少,他為何一句話都不說,他到底要把她帶去哪兒?去侯府?還是找個沒人的地方,把她做掉,永絕后患? 越想越亂,越想越躁。 沈晚冬幾次三番想要問,可話到嘴邊,又有些害怕。明明她才是那個占理的人,可為何不敢在這男人跟前大聲說話。 也不知煩亂了多久,直到,車忽然停下了。 沈晚冬聞見有股濃郁的rou香陣陣襲來,她忙將埋在雙膝間的頭抬起,發現前方是個羊rou夜攤,此時正當夜色將盡,并沒有什么人。桌子就擺在外頭,紅火的爐上坐著個大鍋,里面咕咚咕咚地冒著熱氣兒,聞聞就知道,在燉羊雜碎。 “去吃點東西吧。” 榮明海說著話,率先下車,徑直走向小攤。他將長刀立在桌跟前,招呼馬車跟前站著的沈晚冬過來坐。隨后又叫店主趕緊上茶上飯,再烙上幾個熱乎乎的白饃,手腳麻利些,他騎了一夜的馬從外地趕回來,連口水都沒顧上喝,可是給餓瓷實了。 連夜趕回來? 沈晚冬心一動,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