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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試圖喚醒他:“你清醒點啊!” “勝子!” “清醒點!” 男人仿佛耳聾,聽不見,一直嘗試著扭頭看,回眸找。 直到,直到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眼前只剩慢慢連成一片、模糊成一團的黃色光暈。 他才徹底軟化,無精打采轉回來,對上友人的視線。 林岳不禁一怔,難以相信地盯回去。他認識景勝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的神態,好像明早就要死了一般傷心和絕望。 ☆、第五十五杯 袁慕然剛說完話,一卷風漫過,吹起了花圃里細細的草葉。 于知樂展了展眉,看向別處,她輕嗤一聲, 才回頭再看向他:“好好照顧你爸, 行吧。” 她有點不耐煩,不想掩藏任何發自內心的負面情緒。 袁慕然定神,勾唇:“這是拒絕嗎?” 于知樂單手揣兜,輕點了頭:“是。” 袁慕然依舊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是我沖動了。” 于知樂沒有再接他話, 只說:“我走了。” “好, 再見。” —— 幾天后,鬧了于知樂足有一周的頭痛和感冒均已痊愈。她把租房整理了一遍, 從床頭的小保險箱里拿出幾樣閑置許久的證書, 把它們一一抹干凈。 翻開那張土地證, 首先映入眼底的, 就是第一欄土地使用權人后面, 清清楚楚的“于知樂”三個字。是2010年春天, 被奶奶改成了她的名字。 掂在手里, 幾乎沒重量的一張小小證書, 卻如千斤擔般,壓了她好幾年。 于知樂把它闔上,拿起身邊的手機,撥通mama的電話。 等了會,那邊接起來。 “喂,媽。”于知樂叫她。 mama可能在燒飯,耳邊有抽油煙機呼呼的背景音:“知樂?什么事?” 于知樂問:“你這幾天有空嗎?” “我看看啊,”中年女人頓了頓:“你要干什么呀?” 于知樂啞然片刻,沉著聲說:“你有空就回陳坊一趟吧,把材料準備準備,我倆去村委會把土地過戶辦了。” 轟轟風聲驟歇,怕是mama以為自己沒聽清:“你說什么?” “陳坊肯定要拆了。我們家的房子,我準備過戶到你名下,就這幾天,你安排下時間,”于知樂的聲音較之前一句,變得更為鏗鏘和堅定:“具體什么材料,要填哪些東西,我過會發送到你手機。” 安靜良久,于母問:“為什么突然這樣子,把房子給我?” “我不想要拆遷賠償。” “你在和我們拗氣么?”mama難以理解。 “不是,”她的語氣里,流露出了鮮明的訣別:“拿了安置房和賠付款,把爸爸債還清,你別上班了,你們都別工作了,就和他好好養老吧。反正知安也大了,他要結婚也有房子,你們跟他一塊住。或者給他買套小商品房,也不是不行。” 她像一個將逝之人,在一五一十交代后事; 又像已經背上行囊,將要踏上征程,漂泊異鄉,從此與他們天各一方。 突然感到莫大的恐慌,于母驚呼道:“知樂!你不要隨便決定事情,我不會跟你辦過戶!” 于知樂口氣慵散,發涼:“那所有錢歸我?”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淡淡的威脅口吻,讓于母毛骨悚然。 “媽,我要去做自己的事了,”她異常平靜地陳述著:“我為這個家服務了快十年,也被你們禁足了快十年。不談什么該是我的,什么不該是我的,我目前擁有的東西,都會妥當交還給你們。沒守住爺爺奶奶的根基,我無能為力,但無愧于心。對你,對爸爸,對弟弟,我已經盡心盡職,我也不求回報,更不需要感激。” “你在說什么呀,”好像電話那頭女兒,正在幻化成風,成泡沫,再也抓不住。 于母已經帶上了焦急的哭腔,“你要去哪啊?” “不去哪,只是……”重大的決定,也讓于知樂緊張不已,胸口在起伏,少傾,她不容置喙:“只是想為自己活一次。” 趁她還年輕。 趁窗外動人的好天氣。 趁她仍有奔跑的力量和勇氣。 趁夢想依舊放光,還未曾消褪殆盡。 不忍痛割愛,咬緊牙關,砸碎腳鐐,邁出那曠久的一步,誰知道有沒有奇妙的不可思議,早就恭候久矣? 于知樂掛了電話,指端觸及到濕潤,她才意識到自己握拳許久。 張開手,掌心全是瑩瑩發亮的汗漬。 于知樂走回窗邊,日光瞬間淹沒了她。在一片告慰的溫暖里,通透的自由中,她不禁熱淚盈眶。 —— 半個月,數著日子過來的半個月。 總說光陰似水,能沖淡許多東西。景勝的情緒,雖然已沒一開始那么激烈,生活也歸于尋常,朝九晚五,一日三餐,有工作應酬,也會跟朋友聚會。 但他依然舍不得刪掉于知樂的微信欄,每天起床都會點開來,跟她說早安,睡覺前,再說一次晚安,成了生活習慣。 偶爾還會說說當天的趣聞,再看那邊跳出一句「對方已不是你好友」,然后自我安慰,這也算變相的“秒回”。 有天周日,他曾讓宋助理搞來一輛很大普貨的轎車,偷偷開到于知樂小區,她所住的那個單元樓道口。 靜悄悄地在那停了一天,想看她一眼。 結果從早到晚,連于知樂一塊影子、一片衣角都沒瞧見。 一整天,有差不多身形的女人路過,總會掀在他心里掀起一片狂瀾,可定下神判斷,又化作透頂失望。 景勝托人查過于知樂的租房信息,她還沒退房,水電也還在使用。 可不知道為什么,他根本不敢當面找于知樂。 怕她會更厭惡反感自己,從此躲得更遠,躲出他還能望到的范圍和視界。 這么些天,她也沒再做過代駕,沒再送過蛋糕,只回了兩趟陳坊。 他給二叔打電話,想問這段時間,林有珩和于知樂之間有無再次聯絡,二叔的回答也都是,沒有。 有時上班事少,景勝會不停地把以前和于知樂一起玩過的手游,挨個反復登一遍。 只有這里。他被漏下了。還有能親近到她的希冀和僥幸。 他奢望于知樂會突然上線,那他一定強忍住手抖也要邀請她組隊,和她說好多好多心里話,跟她說好想她,特別想她。 可是, 沒有, 她的名字始終灰蒙蒙,戰績還停留在他們分手前一夜。 慢慢的,景勝也明白過來了,她不是忘掉了刪去他的游戲好友,而是根本不會再回來,回到有他的世界。 景勝重新坐回了后座,前排司機還是熟悉的宋至。 一切恢復到最初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