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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側臉的弧度顯得格外剛毅削冷,咬牙吐露的字句在林奕曦聽來,有些怪異和陌生。但她眼下卻沒有心思去分辨杜軒的情緒,見幾名黑衣人疾奔向直升機后,也立刻快步跟了過去。 螺旋槳飛速旋轉起來,杜軒慢吞吞走在隊伍最后方,一步一頓,就像是十分眷戀靜息湖,臉上的表情十分不自在,到后來,連前頭的機師都受不了了,破口大罵杜哥龜速之后,他才面露尷尬磨蹭著上了飛機。 噼里啪啦的振動聲后,直升機終于離開了地面。杜軒坐在機艙里,緊咬頷牙,一雙冷煞之氣充斥的眼睛像狼一般瞇縫起來,凜然獨自望向窗外空蕩蕩的天景。 那副模樣,被黑羆幾人調笑著說成了怨婦姿態,而眼鏡男則連連擺手,說大家別吵杜哥,我看他是在跟佳人賭氣呢。 可惜,不管杜軒的心態是在賭氣,還是怨婦,或是刻意不去看她求關注想吸引注意力,總之坐在斜對面的少女,竟連一個眼角都不分予他。她一雙水濛濛的黑瞳緊盯著懷中昏迷不醒的陳皓天,無論杜軒的人怎么跟她套話,詢問她和杜軒認識的經過,或是想要探聽杜哥失魂落魄的原因,她的目光都始終不移懷中男子半寸,一句話都不肯搭理他們。 到最后,終于還是冷著臉的杜軒認輸了。 他像是一只戰敗的獵犬,耷拉著向來高昂的腦袋,主動坐到少女身邊,輕偎到她溫軟的身體,剛才還繃得僵硬冰冷的心瞬間就融化了。滿腔的怒氣,也隨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緩緩壓制下去。 小曦,你知不知道,從離開你的那一天,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想到難以入睡,想你想到恨不得肋生雙翼,從魔都飛到你身邊……你呢,你有沒有想起過我? 一句句的傾訴,一句句的問話,就像是無數的鐵陀螺一樣堵在喉嚨口,飛速旋轉,想要傾訴,卻吞不下,也吐不出。 到最后,所有的話語都化作一句。 “小曦,好久不見了。” 梗著脖子率先說出一句話來,杜軒僵硬的身體繃得緊緊的,連靠近她的勇氣都沒有。他早已被她眼眸中望向陳皓天時,那份刻骨的柔情所震驚,整個人都是冰涼的。是以,醞釀良久,他卻也只能輕輕吐出這樣的一句,問候。 “嗯,杜大哥,好久不見。” 林奕曦抬手,將陳皓天臉上的血污擦拭了去。這才揚起腦袋,看了一眼身旁的杜軒,沒有注意到他格外深沉而失意的眼神,微微一笑。 依舊甜美清秀的面容,卻讓杜軒的心沉了下去。一切似乎都在他離開這段時間改變了。換在從前,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將久別重逢的少女攬入懷中,盡情安慰。可此刻,她懷里卻抱著一個半死不活的陳皓天,她心中眼中,連他的影子都融不進半分。 “嗯。” 杜軒像是失去了什么至關重要的東西,又呆呆應了一句。 林奕曦聽了,也跟著應了一聲。之后,兩人又馬上陷入了更冷的沉默。 周圍的氣氛都被他們寒暄般的問候給攪得陰陽怪氣,至少,心有所鶩臉色冷沉的杜軒是這樣。他那幾個健談的下屬見杜軒這副鬼模樣,擺明了就是想殺人,個個嚇得跟秋日的寒蟬兒一樣,噤了聲。 過了一會兒,杜軒又抬起右拳,拄上棱角分明的薄唇,蹙眉自言自語了一句,“小曦,你知不知道,我都有很久沒看到你了啊……” 黑衣人們差點集體狂噴。 原來那個犀利冷酷的杜哥去哪里了?竟然對著美女沒話找話!而且,還跟剛才那句一樣,是同一句話! 誰料,對面看似伶俐的少女竟似完全沒有感覺到他的話有問題,也跟著吱唔了一聲,頭也不抬地應道:“嗯,杜大哥,我也好久沒看到你了。” 那表情,就跟真是久別之后頭一次見到杜軒一樣,頭一次說這句話一樣。再自然不過了。 “嗯。” 杜軒又面無表情地點頭認同。表情異樣誠懇認真。 眾人見了,臉色都有些怪異,有的憋笑,有的嘴角抽個不停,有的像在便秘。總之,個個都強忍著,不敢被杜軒看到,忍得十分辛苦。 他們心中暗暗嘀咕,這兩人究竟是怎么的,怎么都像是得了失憶癥候。剛才在湖邊,其實早就已經打過招呼了,上了飛機,不聊點別的,竟然還是你一句我一句,說來說去都那一個意思,好久不見。 眼鏡男見氣氛尷尬,也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到達杜哥念念不忘的林氏基地,終于忍不住開腔打破這陰森詭異的平靜。黑胖結實的小短手支頷,一副文青中二病的模樣,朝著窗外意有所指地開始哼唱老歌:“……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想象著,沒我的日子,你是怎樣的孤獨……” “拿著你給的相片,熟悉的那一條街……對你說一句,好久不見,只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啪!” 杜軒大掌一揮,眼鏡男的胖臉登時歪向窗口,腫高了半邊。 “閉嘴,太難聽。” “嗚嗚嗚……人家不過是想唱杜哥的心聲嘛。”眼鏡男眼淚花花的開始抱屈。 “啪……” 另一邊的臉也腫起來了。 林奕曦聽到有人被揍的聲音,茫然地抬頭將鎖死在陳皓天臉上的目光揚起片刻,見對面的眼鏡男本就肥碩的臉腫得像天蓬下界,而周圍的黑衣人更是一片哄笑,她微微皺了皺眉,又低下頭去,眉眼安靜地凝望著陳皓天看似平靜實際卻痛苦的睡顏。 杜軒的眼神卻直勾勾盯在她身上,漸漸,他緊握的雙拳在身側捏得輕響,一雙眼中遍布黑沉的烏云,宛若暴風雨來臨前的彤天,越發陰沉獗戾起來。 在直升機隆隆的震動聲中,他們距離林氏基地越來越近了。 正文 第272章 喜訊 深秋時節轉眼來臨,天氣依舊炎熱,但比起夏季的確好過很多。有時候,還能在一兩棵沒有遭受污染變異的梧桐上,見到枯黃的落葉飄下,使內心如荒漠的基地居民們仿佛重拾了幾分詩意。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整座基地似乎又有了深刻的變化。 一層厚而堅實的銀白色隔離憑罩虛籠在粉刷一新的建筑上方,反射出燦爛到耀眼的日光。過濾后的潔白光束淅淅瀝瀝灑落進來,照在來回忙碌的基地居民們臉上,沒有輻射,也沒有毒